殿下道：“其實(shí)兒臣今次來，并不是為了大朝會的事情，而是為了汝南水患?！?/br>
“汝南水患”

太子殿下道：“正是，父皇。”

陛下道：“汝南水患年年發(fā)生，汝南州府賑災(zāi)已經(jīng)形成了體系，……莫不是皇兒聽說了什么？”

太子殿下跪地道：“還請父皇為汝南千千萬萬流離失所的百姓做主！”

太子說完后，梁元帝臉色沉了下來，父慈子孝的氣氛瞬間消失了，他淡淡道：“你說吧，到底怎么回事?！?/br>
太子殿下將宋立告訴他的事情稟告給了陛下，只略去宋立未婚妻的事情不提。

太子殿下越說梁元帝的表情越寒冷，待太子說完，陛下將案幾上的茶杯摔到地上，狠狠道：“汝南太守欺上瞞下！！簡直該死！??！”頓了頓，陛下平靜下來，看了太子一眼，道，“這個宋立說的話可靠嗎？”

太子殿下跪下抱拳道：“父皇，兒臣與宋立有過幾次接觸，此人是個非常誠實(shí)的人，絕不敢欺瞞于兒臣?！?/br>
梁元帝沉吟道：“皇兒，朕知道了，這件事情朕會召集朝中大臣開會決定的，你只要做好大朝會就行了，其他事情你不用管，好了，你先下去吧。”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梁元帝的表情，知道千言萬語也不能再說，他跪下道：“兒臣告退！”說著就帶著兩個伴讀走了。

起身的時候，許霽川突然跪下，大聲道：“陛下，臣知道您心中將信將疑，如果宋立說謊，將他凌遲死一千次也不過分，但是如果他說的話是真的呢？現(xiàn)在汝南水患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么久，百姓不會以為是汝南太守知情不告，他們只會以為朝廷已經(jīng)放棄他們了，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會做什么事情，很難想象！不管陛下信不信，能不能先下旨意讓周圍府縣調(diào)配些糧食過去，先救急，然后陛下再派人去調(diào)查實(shí)情?！?/br>
梁元帝低頭看了一眼下跪之人，此人是許上柱國之孫，許尚書令之子，他將他爺爺?shù)恼塘x執(zhí)言和他父親的縝密都學(xué)到了，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梁元帝眼神復(fù)雜地打量著許霽川，良久才道了句：“你先下去吧，朕會考慮的?！?/br>
許霽川重重叩了個頭，道：“謝陛下！”

出了政事堂，走到宮墻夾道里，太子殿下皺眉對許霽川道：“你今天太大膽了，父皇最不喜別人對他的朝政指手畫腳，幸好他今天心情好，沒有同你計(jì)較，如若他今天心情不好，沖你發(fā)火怎么辦？”太子殿下越說越生氣，道：“你自己也就罷了，死了就算了。萬一牽連到你在朝中做官的父兄，看你到時候上哪里哭去?！?/br>
許霽川看得出趙景湛生氣了，他知道太子殿下是為了他好，心里熨帖，面上卻笑嘻嘻道：“還能去哪里哭，當(dāng)然是到殿下這里哭了。而且有殿下在，陛下也不會賜死我的，你總會救我的，對吧，殿下?！?/br>
太子殿下啐道：“誰會來救你，哼?！彪m然話是這么說，但許霽川微妙地感覺到太子殿下怒火消散了些。

許霽川道：“雖然剛才是有些冒險(xiǎn)，但我說出來陛下肯定也會考慮我的建議的。也算是為汝南的百姓盡一點(diǎn)自己的綿薄之力吧。”

“你不說，父皇也會派人去查看賑災(zāi)，一定也會查辦那個貪官。”

許霽川道：“但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是賑濟(jì)百姓，平息民怨。水患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實(shí)在是經(jīng)不起再拖了，這段時間會發(fā)生什么都有可能，能早一天行動就能早一天杜絕最壞的可能?！?/br>
許霽川說完之后，陸昇一本正經(jīng)道：“殿下，臣覺得許霽川做得對?！?/br>
太子殿下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汝南水患，陛下果然沒有完全相信太子說的話，他也沒有按照許霽川說的，下旨讓汝南周圍受災(zāi)不嚴(yán)重的府縣先調(diào)些糧食去汝南賑災(zāi)。但陛下也不是什么都沒做，他秘密派人去了汝南調(diào)查真相。

許霽川聽到太子殿下帶回來的消息，冷笑道：“在陛下的心里，老百姓的命還比不上吏治重要，他為什么不從周圍府縣調(diào)糧，不過就是怕打草驚蛇，怕汝南太守聽到風(fēng)聲掩蓋真相。貪婪的碩鼠露出尾巴是遲早的事情，可汝南現(xiàn)在民怨沸騰，一觸即發(fā)，如果一旦起了暴亂或者瘟疫，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無辜百姓喪生。為君者，難道不應(yīng)該將百姓放在第一位嗎？”

太子殿下捂住他的嘴，嚴(yán)肅道：“花奴，慎言！”

許霽川忿忿然看著他。

千里外的汝南，連綿的細(xì)雨已經(jīng)下了一個月了，大雨和洪水將這個曾經(jīng)富饒的地方變成了人間地獄，餓殍遍地，野死不葬，連汝南的狗都因?yàn)槌粤巳藃ou眼睛變得通紅，狗和人在這里是天敵，一方倒下，另一方就會被對方吃掉，連渣都不剩。

汝南的這個尋常雨夜，一群暴民揭竿而起，殺死了汝南太守，將反旗插在官衙，徹底反了。

第50章舌戰(zhàn)州府

這日是大朝會，太子一大早就要起來，著袞冕九章，帶九旒冕，以桐木為延板，覆綺于外，玄表朱里，前圓后方，前后各垂九旒，前后各垂九旒，每旒以五彩繅，貫赤、白、青、黃、黑五色玉珠九顆。用玉衡維冠，兩端以玄帎垂青纊充耳，用青玉珠，下承以白玉琮,冠插金簪，系以朱紘、朱纓。

朱色袞服將太子里三成外三層包裹起來，冠冕壓在頭上，一派莊嚴(yán)肅穆的儀態(tài)。

皇后娘娘怕東宮的丫鬟們穿不好繁瑣的袞冕朝服，專門調(diào)配了她身邊的丫鬟過來服侍。

許霽川和陸昇一大早也起來了，太子換衣服的時候，許霽川就坐在椅子上打盹兒。

太子殿下被將近十斤重的冠冕壓地抬不起頭來，加上心里些微的緊張，他看到許霽川舒舒服服地窩在椅子里打盹兒心里就是一陣嫉妒。

好容易等宮女們將他的衣服里里外外的扣子扣齊當(dāng)，將身上的朱纓都整理順了，衣服才算完全穿好了。

太子殿下從七八個丫鬟的手里解放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沖過去，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許霽川因?yàn)榇蝽飪阂稽c(diǎn)一點(diǎn)的腦袋。

許霽川被太子殿下的一指禪從美夢中點(diǎn)醒，仰著臉皺著眉毛看太子，意思是有何貴干。

將許霽川一指頭戳醒了，看著許霽川，太子殿下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就說了一句“哼”。

許霽川：“……”

眾人：“……”

許霽川不明白，太子這是又咋了，是氣他沒有幫助他整理衣服嗎？一屋子丫鬟命婦伺候著，就不用他添亂了吧。

太子殿下還沒當(dāng)上皇帝，就越發(fā)的天威難測了，莫不是來了月事？前幾日他不小心聽到兩個宮女jiejie的談話，知道來了月事的女子才會這樣喜怒無常。

太子殿下當(dāng)然聽不到許霽川的腹誹，夏石在一旁道：“殿下，快五更了，要起身了?！?/br>
太子殿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