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舒然用力掐著眉心，“小遠，你想的太簡單了?！?/br>
唐遠說，“舒然，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沒有認真規(guī)劃過我今后的人生？”

話說到這里，氣氛已經(jīng)不知何時變得壓抑。

唐遠的嗓子眼發(fā)干，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一只手從前面伸到后面，撫上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眼眶開始發(fā)熱，鼻子不通氣，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舒然，我心里難受?！?/br>
話落，他感覺背上的那只手顫了顫。

這是唐遠第二次跟張舒然說那句話，上次是在酒吧里，他為自己可憐兮兮的暗戀買醉，哭哭鬧鬧的像個瘋子，這次為的什么呢？

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一個咳，一個拍。

唐遠咳的眼淚都出來了，張舒然拿帕子給他擦臉上的淚水，安撫的說，“小遠，你爸會沒事的。”

“我就是擔(dān)心他受罪?！碧七h深吸一口氣，“我爸老了，再厲害也老了?！?/br>
張舒然沒說什么，只是更輕柔的拍著他瘦弱的后背。

唐遠咳了會兒緩過來，“舒然，你在電話里說有話要跟我說，你要說什么？”

張舒然眼里的情緒瞬間就變了。

唐遠沒來由的緊張起來，“你說吧，我聽著。”

張舒然給他聽了一段錄音。

背景像是在空蕩蕩的走道里，第一個說話的人聲音里帶著回聲，是個男的，很年輕的聲音，不到三十歲，普通話不夠標準，混雜著南方某城市的方言。

“唐寅的印章拿到?jīng)]有？”

唐遠霎時間就屏住了呼吸，他聽到了第二個聲音，每天都聽，以前喊他少爺，現(xiàn)在喊他名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個聲音說，“還沒。”

一如平常的沒有情緒，波瀾不起。

唐遠的身子劇烈一震，整個人如同被一根冰凌子從頭頂刺了下來，釘住了，一動不動。

錄音還在放著，那兩個人一問一答。

“你不是讓唐寅他兒子喜歡上你了嗎？美男計使的這么成功，一個印章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拿到？”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br>
“不是時候？那你說什么時候？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小少爺了吧？”

“一個天真的小孩子而已?！?/br>
“趕緊把印章拿到手吧，免得夜長夢多，至于那小少爺，你要是想搞，他還不是乖乖的讓你搞，那么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瓷人，滋味應(yīng)該很不錯?！?/br>
“小孩子麻煩?！?/br>
“忍一忍吧，拿到了印章，你把人送我床上來，我玩一玩，再拍個照片，保證讓那小少爺屁股爛了還不敢聲張?！?/br>
唐遠全身都在顫抖，他把手指放在嘴邊，茫然的啃著關(guān)節(jié)位置，不知道疼似的，每一下都用了全力，嘴里很快就被腥甜味填滿。

張舒然按住少年的手，把他抱到懷里，在他耳邊說，“小遠，你都聽見了，你擱在心里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在騙你。”

唐遠的聲音啞啞的，“錄音哪兒來的？”

張舒然近似癡迷的用嘴唇蹭著他的發(fā)絲，“我有我的途徑拿到這段錄音。”

言下之意就是不方便透露。

唐遠推開張舒然，繼續(xù)啃自己的食指關(guān)節(jié)，吐出的氣息斷斷續(xù)續(xù)的，充滿了血腥味，“你不告訴我途徑，我就不信?！?/br>
張舒然強行拉下他的手扣住，不讓他自虐，“小遠，你總是喜歡裝傻?！?/br>
“你他媽的聽不懂人話嗎？”唐遠眼睛充血的破口大罵，他怒吼著，情緒失控，歇斯底里，聲音尖細刺耳，“錄音可以偽造！張舒然！錄音可以偽造！”

張舒然像是不認識唐遠似的，先是微微前傾的身體往后仰，而后又坐直了，死死抿著唇角，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唐遠狠狠抹了把臉，手上的血弄到臉上，讓他看起來有些魔怔，他嘴里毫無章法，語無倫次的說著，“都說我裝傻，你以為裝傻容易嗎？我他媽什么都要想，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失去！”

說著說著就神經(jīng)質(zhì)的念叨了起來，“我太貪心了，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我錯了。”

張舒然抿緊的嘴唇動了動，他起身去書房拿了一個紙袋回來，一圈圈慢條斯理的繞開了封口那里的白線，將紙袋打開，從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扔到唐遠懷里。

唐遠不罵了，也不說話了，他安安靜靜的靠坐在床頭，不看懷里的文件，看的是虛空，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白色被子上血跡斑斑。

張舒然又把唐遠抱住，像兄長一樣撫摸著他的后腦勺，“不看就不看了?！?/br>
唐遠呆呆的趴在張舒然肩頭，沒反應(yīng)。

“裴聞靳是在利用你，”張舒然嘆息，“小遠，你從小就很聰明，現(xiàn)在你只是被你自以為的愛情蒙蔽了心智，你傻了。”

唐遠還是沒反應(yīng)。

張舒然意識到不對勁，他把懷里的人撈出來些，低頭看去，瞳孔倏地一縮。

唐遠的嘴角溢出血絲，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舌頭給咬破了，自己也像是失去了知覺，連活人的特征都失去了大半。

張舒然用手擦掉他嘴角的血，“你想追究，我就幫你讓裴聞靳付出欺騙你的代價?！?/br>
“你如果不想再追究下去，就立刻把他辭掉，不能再讓他待在公司里了，他那個位置接觸到的東西太多，多待一天，你就多一天危險。”

唐遠忽地抬頭去看張舒然，沒做停留就把頭偏向不遠處，那里有面照片墻，他給對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是他自己做的，里面有張舒然的嬰兒期，童年，少年，整個青春。

宋朝跟陳列十八歲的禮物也是那樣，他做的，用心收集起來的照片，每一張背后都有寫兩三句話，為的是將來老了可以翻著看看。

他們是發(fā)小，一起長大的，一輩子的兄弟。

耳邊的聲音持續(xù)不止，溫柔的讓人聽著感動，仿佛聲音的主人是在真心實意的為自己著想，掏心掏肺。

唐遠扯了扯沾血的嘴皮子，舌頭破了，說話的聲音不怎么清晰，“舒然啊，這時候我讓裴聞靳走，我就完了。”

“有我，”張舒然垂眼把一個創(chuàng)口貼貼在他的食指關(guān)節(jié)那里，“我會用整個張家?guī)湍愣蛇^難關(guān)?！?/br>
這話聽著有一種蠱惑的味道。

唐遠迷茫的看著他的發(fā)小，“整個張家？”

張舒然一字一頓，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力量，“對，整個張家。”

唐遠像是信了，“他的城府很深，不會沒有準備，手里肯定攥著東西，能威脅到公司，又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張舒然不猶豫的說，“我來想辦法?！?/br>
唐遠問他，“那你希望我什么時候讓裴聞靳走？”

張舒然嚴肅的說，“越快越好?！?/br>
“噢，越快越好。”唐遠說，“可他是我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