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皺了皺鼻子，“是不敢?！?/br>
正當唐宏明得逞的想說兩句時，就聽到他說，“可是沒辦法啊，要是大伯不配合，我只能那么做了?！?/br>
唐宏明的胸口大幅度起伏，快要背過氣去，“要是你爸，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損害唐家聲譽的事情！”

唐遠攤手，“我爸是我爸，我是我?！?/br>
他重新拿出一份協議，將筆跟印泥一起拿出來放到桌上，“大伯，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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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唐宏明出了大樓，迎接他的是早就在等他的幾個刑警。

唐遠立在落地窗前往下看，盡管由于樓層太高，他什么都看不清，也聽不清，還是覺得唐宏明在發(fā)了瘋的罵他，甚至詛咒他遭天譴。

聲譽固然重要，但殺人犯法。

協議里的一切都有效。

唐宏明判刑蹲牢獄，妻兒后半輩子衣食無憂。

起初那份協議裴聞靳是不同意的，是唐遠說服了他，花錢買個省心，安心，不想唐宏明的妻兒天天過來鬧事。

唐遠看著轉讓協議上面的簽字跟指印，老唐同志要是回來了，看到這個，應該會很高興。

他拿手機給裴聞靳發(fā)了個短信：搞定。

后頭還配了個“yes”的表情。

這位子是坐穩(wě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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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唐遠跟宋朝，陳列三人在“金城”碰頭。

他們三的模樣沒變，依舊年輕，心態(tài)卻都有了很大的變化，“金城”倒還是一如往日的奢華迷離。

“小朝，阿列，你們真要去外地上學？”

唐遠蹙著眉心，一張臉緊繃，“一個南，一個北，以后就是想聚個會都難，離我也都遠，你們故意挑的地兒吧？想大家老死不相往來還是怎么著？”

陳列叉開腿坐著，手肘撐著腿部，腦袋耷拉著，“我可沒那么想?！?/br>
說著，他就偷偷瞥了眼慣常坐在角落里的宋朝。

角落里響起宋朝的聲音，“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交通工具跟交流平臺都有很多?！?/br>
“話是那么說，”唐遠抹把臉，“可我還是覺得你們選的地兒太遠，不講義氣的遠?！?/br>
他特文藝的來一句，“你們一走，這城市就空了?！?/br>
包廂里靜了下來。

陳列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手忙腳亂的按掉，尷尬的說是鬧鐘。

“那什么，學體育的畢業(yè)了找工作很迷，我有個學長，畢業(yè)后跑銷售了，你們說我以后不會也要干那個吧？”

唐遠說，“你可以當老師。”

“太難了，要考證?！标惲泻苡凶灾鳎拔铱疾贿^?！?/br>
“……”

唐遠去洗手間，把包廂留給了陳列跟宋朝。

陳列喝了大半瓶酒，他靠在沙發(fā)上，用手臂擋住眼睛，喊了宋朝的名字，“小朝。”

這是那件事之后第一次當著宋朝的面喊，喉嚨里澀澀的，難受。

包廂里似乎只有陳列一個人，耳邊全是他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他的眼眶發(fā)熱，手臂上就多了一些溫熱的液體。

“對不起啊?！?/br>
沒有回應，陳列吸吸鼻子，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了。

他一個人高馬大，身形粗獷的爺們兒，這時候愣是委屈成了一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列隱隱感覺角落里的視線落在他脖子上，他腦子一熱就把掛在上面的那條銀鏈子拽了下來，“小朝，這個給你吧，做個紀念?！?/br>
“知道你瞧不上，可我身上除了錢，也沒別的了，這項鏈我戴了好多年，上面的小金牌是我唯一得過的……”

角落里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宋朝從沙發(fā)上起來了，他走到昏黃的光亮里面，眼皮半搭著，像是在看陳列，又像是什么都沒看。

好一會兒，陳列聽到宋朝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br>
不知道又怎么了，他的心口有點兒疼。

那晚三人一杯杯的喝酒，到最后都喝多了。

唐遠沒讓裴聞靳來接自己，打算就跟兩個發(fā)小在包廂里睡到天亮。

他剛給裴聞靳發(fā)完短信，就聽見了陳列的哭聲。

陳列躺在沙發(fā)上面，毫無形象的扯著喉嚨痛哭流涕。

唐遠起先還安慰來著，后來大概是觸動了心底某個地方的傷口，也跟著哭了起來，倆人抱一塊兒嚎，鼻涕眼淚糊的到處都是。

只有宋朝沒有哭。

他比平時還要沉默，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的陰影里面，坐了一晚上。

宋朝先離開這座陪他長大的城市，他走的那天是個艷陽天，唐遠跟陳列去機場送他了。

“又不是以后不見面了，過年就能一塊兒聚聚?！?/br>
唐遠嘴上是那么說的，還是不可遏制的紅了眼睛，他不喜歡這種送別的場合，怎么都覺得傷感。

陳列也紅著眼睛，他猶豫著把宋朝叫到一邊，“我有個事情想問你?！?/br>
宋朝推了推眼鏡，“什么？”

陳列又是拿鞋底蹭地面，又是抓耳撓腮，一直磨蹭到廣播里通知宋朝乘坐的那班航班開始檢票，他還是沒有問出口。

那個視頻里的宋朝好像有清醒的時候，維持了很短時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

他不敢問，不敢確認。

宋朝意味不明的輕嗤了聲。

陳列有種被發(fā)現是個慫逼的窘迫感，等他回過神來，宋朝已經走了。

唐遠拍他肩膀，“回吧?！?/br>
陳列無聲的咧了下嘴角，“小朝可真瘦，還白，沒有一點血絲，都能看見青色血管?！?/br>
他的聲音輕下去很多，“要是我被送到那里去，我也不會有個人樣子?！?/br>
唐遠不是很想聊這個話題。

陳列抓頭，“對了，小遠，那天早上在包廂里醒來的時候，你有看到我的鏈子嗎？”

唐遠一臉迷茫，“什么鏈子？”

“就我脖子上那條?！?/br>
唐遠想了想，“沒有。”

陳列摸了把后腦勺，那看來是小朝拿走了。

走了幾步，陳列突然停下來，滿臉嚴肅的表情，“小遠，你說同性戀是病嗎？”

唐遠一怔，“不是?！?/br>
陳列不解的問，“那為什么會有那樣的治療中心？”

唐遠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有人捏住了他的脖子，他發(fā)出沙啞難辨的聲音，“歧視而已?！?/br>
陳列哦了聲，“歧視啊……”

“同性戀不也是兩個人談戀愛嗎？有什么好歧視的？”

“是啊，有什么好歧視的呢?！?/br>
唐遠垂頭看微信，給裴聞靳發(fā)過去一個親嘴的表情，戳了戳鍵盤，說人已登機，一會就回去。

那天陳列拎著行李去了唐遠那兒，打算離開前都跟他住。

陳列的神經粗到什么程度呢？

他兩只眼睛看到裴聞靳在唐遠那兒進進出出，甚至明目張膽的留下來過夜，都不覺得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