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在外國做了壞事就要往島國人民身上推。實在是推得好，推得妙，推得鄧廷昊哇哇叫。

“先生，抱歉。在我們對鄧呆呆先生的常識測試中，他雖然并未獲得滿分，但也絕對合格了。因此，我們強(qiáng)烈懷疑您之前給出的說法的真實性。為了辦案公正，我們正在向酒店調(diào)取監(jiān)控錄像?！?/br>
鄧廷昊聞言心里咯噔一聲——糟了！他忘了還有酒店錄像這么一說！和警方胡謅一句超強(qiáng)體質(zhì)還不會引人懷疑，但真要是讓所有人看到了阿呆那逆天的速度，那還了得？總不能也對警察叔叔說：我們是日本忍者吧！

當(dāng)你的命根子被人掐在手里的時候，第一要務(wù)：淡定。第二要務(wù)：放棄最佳脫身方案，棄車保帥。

鄧廷昊腦袋里飛快地轉(zhuǎn)了一圈，而后狠狠地攥了拳，面上卻依舊是一派淡定：“我沒有說謊，你可以調(diào)酒店的監(jiān)控錄像。我關(guān)心的是，我需要被困在這里多久？”

“你們所住的酒店有錄像刻錄延遲系統(tǒng)，大概兩小時。”

鄧廷昊心里緩緩松了口氣，點頭：“好，不過我要打個電話給我的老板。”

“老板？”

鄧廷昊目光嚴(yán)肅：“Z國警方?！?/br>
打電話的屋子就比詢問室看起來冰冷多了，一間用玻璃分隔出來的小隔間，做了嚴(yán)密的隔音系統(tǒng)，保證嫌疑人的非涉案隱私不被侵犯。兩名高大的羅馬警官在玻璃墻外面面無表情地盯著鄧廷昊，鄧廷昊心里其實有點膈應(yīng)，他畢竟是個Gay，讓他被兩名帥哥這樣怒視著，他心里會不舒服。鄧廷昊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jī)撥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嘟——嘟——

“阿昊？”一個帶點沙啞的男聲響起。

鄧廷昊幾乎就要謝天謝地了，他清了一下嗓子，壓低聲音道：“明凱，我遇到了點麻煩，需要你替我緊急處理一下?！?/br>
“什么麻煩？”李明凱從沙發(fā)上翻身坐了起來，聲音中的睡意褪去。

“你在單位嗎？”

“嗯，今晚審卷宗?！?/br>
“太好了。我需要你馬上黑進(jìn)羅馬洲際酒店，幫我處理四十五分鐘前頂樓右側(cè)走廊里的監(jiān)控錄像。這里的警方大概一個多小時后就會將錄像提取出來，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面?！?/br>
“我靠……”電話里的李明凱發(fā)出一聲怪叫，聽筒里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顯然這個行動派已經(jīng)非常干練地在前往服務(wù)器機(jī)房的路上了——“你在羅馬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需要我?guī)湍隳ǔ涗洠俊?/br>
“不是抹除?！编囃㈥坏穆曇舴浅?yán)肅：“是處理。明凱，你聽我說，你先替我做完了這件事，之后的我回去再慢慢和你解釋。”

“切……”李明凱笑著刷了門卡，打開情報室的燈，開啟服務(wù)器：“行，等會啊……我給你查一下……啊，有了……四十五分鐘前……”

“嗯，記住我回去后一定給你一個合理的……”

鄧廷昊沒有說完，李明凱那邊就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默。鄧廷昊耐心等了足足十秒，才聽見對面恢復(fù)的呼吸聲，李明凱的聲音再不復(fù)一點玩笑：“阿昊，你這個小徒弟，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鄧廷昊嘆息一聲，閉眼揉了揉鼻梁，聲音說不出的疲憊：“先幫我把錄像處理了吧。我給羅馬警方的說法是：這家伙只是比正常人稍快一點而已。明白嗎？”

“好。這個簡單?！甭犕矊γ?zhèn)鱽韼茁暿髽?biāo)點擊聲和鍵盤擊打聲，大概半分鐘后，李明凱干凈利索地回答：“好了?！?/br>
“嗯。還有就是，在鄧呆呆的證件附屬信息里加上重型人格分裂記錄，嗯……偽造一兩起他因病發(fā)威脅公共治安的記錄……警方特派的心理治療師……就寫我的名字好了?！?/br>
李明開沉默了兩秒：“看來你還真是編了個挺充實的故事?！?/br>
鄧廷昊嗯了一聲，只說一聲“盡快”，而后便沉重地掛了電話。

羅馬警官上前來敲了敲玻璃門，示意鄧廷昊出來。鄧廷昊嘆息一聲，把自己的手機(jī)交還警官，然后再次被帶回了之前的詢問室。

這一次，他再沒有半小時前的悠閑。鄧廷昊看著自己手心的紋路，一時間愁的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李明凱是他最信任的哥們，但他確實還沒做好準(zhǔn)備把阿呆的底細(xì)交給李明凱。不是信不過，而是……他太害怕，怕李明凱會傷害阿呆。

他和李明凱最大的不同，就是李明凱比他更信仰體制。也正是因為此，幾年前當(dāng)他選擇做NSG的無職外掛時，李明凱義無反顧地入了編。他害怕李明凱的職業(yè)責(zé)任感會促使他帶走阿呆，去一個足夠可怕的地方。

鄧廷昊倒還沒想到自己會不會舍不得阿呆這一層，他只是不忍心，不忍心讓阿呆被關(guān)到研究院的籠子里。

他們會給他吃飽嗎？會給他洗熱水澡嗎？知道他還在長身體嗎？

鄧廷昊沒見過真實的實驗現(xiàn)場，但他聽李明凱說過一次，他們把從深海中找到的不明生物泡在電解液里，需要的時候通上高電壓電醒，不需要的時候按回去，機(jī)體就會陷入長久的休眠。

就像是死了一樣。

這種畫面不能想，尤其是鄧廷昊這種看起來滿不在乎但實則非常感性的人，想一想眼眶都要泛紅。傻逼阿呆雖然有時候確實挺招他煩，但不知為何，大概是阿呆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出現(xiàn)，他也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知道阿呆秘密的人，這種特殊的依賴其實是相互的，鄧廷昊知道自己早已把阿呆當(dāng)成了親人。

一小時后，將他的手機(jī)翻了個底朝天的警官走進(jìn)來，把手機(jī)作為私人物品還給了鄧廷昊。鄧廷昊漫無意識地滑著一屏屏的APP，指尖忽然點到錄音機(jī)，彈出了晚上錄的那個文件。

鄧廷昊現(xiàn)在當(dāng)然沒有心情重聽一遍阿呆的傻逼感想，引起他注意的是同一個日期標(biāo)注下，居然有兩個文件。他盯著屏幕看了三秒，點開了那個只有七秒鐘的聲音文件。

不會是小外星人錄的宇宙求救信號神馬的吧，鄧廷昊帶著點心酸想。

海浪聲瞬間灌滿了這間小小的詢問室，手機(jī)的默認(rèn)音量是最大，鄧廷昊剛要調(diào)小，卻依稀聽見了一聲阿呆的咕噥，聲音特別小，幾乎要淹沒在浪聲風(fēng)聲中，讓人聽不清。

七秒后，文件播放結(jié)束。

鄧廷昊不信邪，點擊按鈕又播放了一遍，這一次，他冒著被震聾的風(fēng)險把耳朵貼在了手機(jī)上面。

轟隆隆的海浪聲幾乎要撕破了他的耳膜，鄧廷昊每一秒都想把手機(jī)扔出去，然而他咬著牙硬著頭皮聽著——大概聽了五秒海風(fēng)海浪后，耳邊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阿呆帶著點奶音對著話筒低聲說：“鄧廷昊，謝謝你帶我來看羅馬的海。”

鼻子酸的毫無征兆。

鄧?yán)洗蟊е謾C(jī)，覺得自己眼淚都要下來了。他忽然按滅了屏幕，從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