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的白頭山，曾經(jīng)的他們。

    “走吧，要趕在天亮之前出城，否則事情就難辦了?！毙煺矍蹇粗鴰兹苏f道。

    月娘點(diǎn)點(diǎn)頭，邊擦著眼淚道：“好……”

    南風(fēng)和李方氏，月娘幾人便鉆進(jìn)了馬車?yán)铮瑓s見落銀仍舊挺直著脊背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一般。

    葉六郎上前拍了拍落銀的肩膀。道：“銀兒，我們走吧。”

    落銀最后望了一眼燃燒著的白頭山，似想將它烙進(jìn)腦海中去。

    她想，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掉這個畫面。

    ……

    身下馬車搖晃著，馬車簾時而微微被風(fēng)掀起一角，帶著火焰氣味的夜風(fēng)鉆入車中。

    周遭安靜的，只有馬車輪滾動的聲音。

    馬車在深沉的夜色中，漸漸地駛遠(yuǎn)。逐漸消失在夜幕里，無影無蹤。

    別了，白頭山。

    ※※※※※※

    這一夜，整個汾州城里的百姓，都能遠(yuǎn)遠(yuǎn)看到望陽鎮(zhèn)外那火勢滔天的情形，足足染紅了半邊天際。

    直到天亮，火勢才漸漸趨于減弱。

    太陽出來了，卻沒有將周遭點(diǎn)亮多少。

    nongnong的黑煙滾滾，直沖云霄。

    朱喬春已經(jīng)從最初的暴怒。變成了現(xiàn)在的無力發(fā)作。

    數(shù)百名官差都已經(jīng)累的不行，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火灰。差服亦被山上的荊棘和亂石刮破，可謂是狼狽不堪。

    “陰謀，一定是陰謀！”朱喬春憤憤然地道：“這火怎會無緣無故地?zé)饋?，定是他們自己點(diǎn)的火，他們定是趁亂逃跑了！”

    說著這，他才恍然道：“快。你快去衙門，傳我命令，封鎖城門，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快！”

    “是，小的領(lǐng)命……”被他手指著的官差。有氣無力地領(lǐng)命下山而去。

    師爺也折騰的沒了半條性命，看著山上的情形。道：“大人，不如先留些人在此看守著。大人先回去休息休息，然后把幾位知縣大人傳來，再好好商榷此事?！?/br>
    朱喬春雖然氣，但一整晚地下來，本就經(jīng)不起折騰的身體卻也實在是吃不消了。

    如今，除此之外，的確也無其他的辦法，在這干站著，也站不出什么狗屁名堂來。

    “走，回府！”

    ※※※※※※

    “柳大人認(rèn)為如何？”

    “我看……不好說啊，這白頭山上的匪賊，近年來還算循規(guī)蹈矩?！?/br>
    “現(xiàn)在說這個也沒用，山都燒了，人定然是逃了！”

    “萬一是意外失火呢？”

    “咳咳?！弊谇邦^的縣令，忽然輕咳了幾聲，另外兩個討論的人，立馬就噤了聲，正襟危坐著。

    果然，就見朱喬春走了進(jìn)來，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再由姨娘們伺候著用了膳食的朱喬春，臉色仍舊十分地陰沉。

    “下官參見朱大人。”幾位周邊城縣的縣令齊齊施禮。

    朱喬春瞄也沒瞄他們一眼，走到寬背大椅上一pi股坐了下去，才朝他們擺擺手，示意免禮。

    “情況，師爺都給你們說過了吧？你們認(rèn)為這伙土匪會逃到哪里去？”

    “這……”

    幾人不知該怎么說。

    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說錯了到時候倒霉是還是他們。

    他們又不是那些匪賊肚子里的蛔蟲，怎么知道他們會跑去哪里……

    “這什么這！問你們話呢，都聾了嗎！”朱喬春心里壓著火顯然是沒處發(fā)泄，來拿他們?nèi)鰵鈦砹恕?/br>
    “下官愚鈍……”

    幾人忙垂首道，神色惶惶。

    朱喬春氣的一把將肘邊茶案上的杯盞和茶壺全部揮砸到地上，滾熱的茶水飛濺的到處都是，噼里啪啦的一陣響。

    完了還不夠，又豁然起身，指著他們一通狠罵：“你們除了吃飯玩女人還會什么！這么多年如果不是本官在上頭護(hù)著你們，你們早回家挑糞去了！現(xiàn)在出了事情，一個比一個會裝傻充愣！我留你們有什么用！”

    幾人被嚇住，連忙跪地認(rèn)錯。

    師爺在一旁苦皺著一張臉——希望大人找他們發(fā)完火，自己就能免過一難。

    適時，卻見有官差走了進(jìn)來，行禮罷，稟道：“啟稟大人，白頭山上的人全部找到了，按照大人先前提供的線索，六人一個不少……”

    什么？

    找到了！

    眾人全部都是一喜。

    這下好了！

    “人呢！在哪兒！”朱喬春迫不及待地問道。

    “回大人，人已經(jīng)被我們抬回來了，現(xiàn)就在院外?！?/br>
    抬回來？

    朱喬春敏銳地感受到了這個詞的不尋常，卻沒時間多問，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師爺和幾位知縣連忙跟了過去。

    待朱喬春滿心歡喜的跑到前院的時候，僅只看了一眼，便覺胃里一陣翻涌，剛吃進(jìn)去的飯食，全部一股腦吐了出來。

    “這是什么東西！快，快給本官抬出去！”

    有官差上前道：“大人……這就是您要抓的那六人，在白頭山上發(fā)現(xiàn)的，體態(tài)和年齡都完全吻合，只是找到人的時候……已經(jīng)燒成這個樣子了?！?/br>
    “你說什么！”朱喬春不可置信地怒吼道。

    這會是他要找的美人兒嗎，這這這，這根本就是不堪入目，面目全非！

    跟過來的師爺和縣令，不做防備一下子看到躺在木架上，燒得漆黑如炭露骨，大小不一的六具尸體，也是一時間嚇得急忙后退。

    師爺見朱喬春吐得臉色發(fā)青，站不穩(wěn)腳跟，忙又將人扶了進(jìn)去，并交代將這些尸體抬下去，讓衙門里的驗尸官來檢查性別和年紀(jì)。

    ※※※※※※

    “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朱喬春既痛又怒。

    縱然他再不想承認(rèn)，但事實卻擺在了眼前。

    驗尸官檢驗出來的結(jié)果，正如那名官差所言，確實是跟他所知的那些人的性別和年齡，完完全全的吻合。

    “看來這火應(yīng)該是意外引發(fā)的山火……”

    “也有可能是他們事先得了消息，知道逃不出去，便引火*也未可知?！?/br>
    幾名縣令各自抒發(fā)著己見。

    卻聽朱喬春喝止道：“夠了！方才問你們屁也不放一個，現(xiàn)在在這兒裝起事后諸葛來了！”

    人都已經(jīng)沒了，怎么起的火還重要嗎！

    他要的是美人兒，是美人兒！

    朱喬春簡直氣的要吐血了。

    幾位縣令見他又有發(fā)作的跡象，連忙好聲好氣地勸慰道：“大人言重了，美人兒沒了還可以再找，這天下之大又何愁沒有稱心的女子？”

    “柳大人所言極是，再者說了，不管如何，白頭山上的土匪還是已經(jīng)盡數(shù)被剿了，上報到朝廷，大人一樣可以領(lǐng)賞啊。”

    “沒錯兒，大人要往好處想才是。”

    這話說的都沒錯。

    想到還有賞賜拿，朱喬春這才勉強(qiáng)消了些氣。

    喚了師爺過來，讓他去擬文書，上奏朝廷此次他剿匪的“功績”。

    幾位縣令告辭之后，朱喬春臉色正了許多。

    這回白頭山失火，茶園也被毀了，馬老大這人不講道理，勢必會找他理論……

    這么多年來，他們與其說是互相幫助，倒不如說是互相壓制。

    去年年底，馬老大他們劫了一筆大生意，是一批無比貴重的玉器，價格不菲，好不巧的是，竟然是運(yùn)往京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