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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小的身軀直接被他拋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孩子痛得爬不起來,死死瞪著他,眼里全是不服輸?shù)暮抟?。竹貞心底莫名有些發(fā)軟,這是一種對他而言相當(dāng)陌生的情緒。這才哪兒到哪兒?他反問自己。小的時候,他不過是練功時輸了別人一頭,就被父親勒令在暗室跪了兩天兩夜。寒冬臘月,出來的時候他長了一身的凍瘡,餓得路都走不穩(wěn),卻又被逼著投入新的折磨之中。那可是他親生父親。所以他才要離開那個家。孩子爬起來了,卻不敢再靠近他,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竹貞蹙起眉頭,冷笑一聲:“有本事就殺了我,沒本事就滾??奘裁纯蕖!?/br>說罷,他走過去。孩子嚇得直往后退,不過竹貞早早就停下了,冷漠地掃了孩子一眼。“沒出息。”孩子突然止住了哭聲,把一手的鼻涕抹在草地上,又把衣擺扯過來擦了擦眼淚。接著,他那張哭得滿是淚痕的臉上,漸漸顯出了一種倔強不服輸?shù)谋砬?。竹貞見狀,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欣慰,再看著孩子狼狽的面孔,忍不住“嗤”地一笑。孩子大嚷道:“我要殺了你!我以后一定要殺了你--”竹貞擺擺手,轉(zhuǎn)身走了。等走出去不到十丈,他回了一次頭。孩子已經(jīng)不見了,一條花花綠綠的石龍子匍匐在樹干上,一溜煙竄上樹梢,不見了。+++竹貞回去的時候,阮平已經(jīng)在家,一群動物依舊好好地待在院子里,一看見他就咆哮不止。里頭唯獨少了一條石龍子。沒等阮平發(fā)問,竹貞已經(jīng)搶先說道:“那東西已經(jīng)回去了?!?/br>阮平?jīng)]有多問,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蓖盹堉?,竹貞說。這回阮平抬頭望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異樣。竹貞還是頭一回見他露出這樣的神色,禁不住笑起來,道:“舍不得我?”阮平不能說話,竹貞就起了調(diào)侃他的念頭,這可是之前他對任何人都從未有過的。話音剛落,阮平就對他打了幾個手勢,意思是你的傷還沒好。竹貞無所謂地擺擺手:“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后來他們又隨便談了幾句,都是竹貞再說,阮平以手勢和表情簡單回應(yīng)。說來也怪,竹貞這么謹慎的一個人,今天莫名其妙的放松了戒備?;蛟S是考慮到阮平是個啞巴,什么秘密都無法說出去,就算說了,別人也不見得會信。又或許是受到石龍子的影響,竹貞掩藏了十幾年的情緒,頭一回有了傾訴的欲望。這天的晚飯難得一見的豐盛,阮平啟封了自釀的米酒,竹貞就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餐桌上沒有菜粥,而是煮得松軟的小米飯,還有一盤河魚和兩道小菜。這把院子里的動物饞壞了,圍著飯桌嗷嗷地叫??上麄兊闹魅酥活欀写媲暗馁e客,它們叫了一陣得不到回應(yīng),只能失魂落魄地走了。魚rou很鮮,乳白的湯汁里還飄著豆腐和幾粒綠油油的蔥花。竹貞吃了幾口就停不下來,一塊一塊地往碗里放。吃飯過程中他瞟了阮平幾眼,發(fā)現(xiàn)這人的動作出乎預(yù)料的優(yōu)雅,魚刺用筷子剃完了整齊的放在一邊,喝湯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音,像個有教養(yǎng)的富家公子一般。竹貞不由得問道:“你家里讓你讀書……是想考功名的吧?”阮平抬頭望著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才……”話到中途,他猶豫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碰觸對方的經(jīng)歷。顯然阮平不會過得很幸福,啞疾足夠毀掉他的一生,讓所有的理想徹底化作泡影。阮平平靜地望著他,見他沉默不語,只顧著飲酒,就笑著把一塊剃光了魚刺的魚rou放進了他的碗里。竹貞一愣,隨即露出一種孩子氣似的別扭,嘀咕道:“你還真把我當(dāng)成你那些貓狗了?!?/br>阮平笑得更深,竹貞從他眼里看出了一種年長者的從容。“你到底幾歲?”他忍不住問道。阮平比了個口型,說三十一。比自己大了七歲。竹貞想??蛇@人平日里表現(xiàn)得像個六十歲的老頭,成天這么平靜淡定,波瀾不驚。他又想起自己,活了這么些年,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個地方,卻還是做著殺人奪命的營生。他永遠不會變成阮平這樣的人,悠閑、輕松、風(fēng)輕云淡,這樣的生活離他太遠,他覺得最適合自己的結(jié)局就是有一天不明不白死在別人手下,比如在某個醉生夢死的煙花之地,被刺客扮作的名伶用一杯毒酒害死。他大哥就是這么死的,什么活都接,最后惹上了太多仇家,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是誰殺了自己。至于竹貞的父親,在他母親病死后就不再做這行,死于不知從哪里染上的花柳病。當(dāng)時竹貞十七歲,脫離了家族抹消了真名,開始以“竹貞”這個名字接活。想到這里,他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因為他無法解釋胸中顛簸翻涌的情感來源于何處。他把面前的魚rou翻來覆去地撥弄,筷尖戳得魚rou支離破碎,像一團爛泥。阮平意識到他不對勁,躍過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眼睛,視線不那么陰冷,甚至有些迷惘。他對阮平說:“我還不如這條魚。”阮平不解地望著他。“從生下來身上就勒著漁網(wǎng),喘不過氣來。后來又被抖落在案板上,用刀這么一劃,就開膛破肚。但我還活著,就像魚一樣,剃了魚鱗,去了內(nèi)臟,還是能動彈這么一兩下。但終究和死也沒什么區(qū)別了?!?/br>他掃了阮平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似聽非聽,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這幅模樣竟然把他自己逗得笑起來,苦澀的笑聲中還帶了點嘲弄:“你聽不懂吧?聽不懂才好。實話告訴你,我呢,就是個人渣敗類,殺過孩子,殺過女人,什么臟活黑活,給錢我就干。”說罷,他給自己滿了一杯,用力潑進喉嚨里去。米酒是甜的,他卻喝出了一股苦味,又苦又辣,像煮沸的黃連湯。“我該走了,不然,我連你都會殺,”他的聲音如此冷靜,慢條斯理地用手抹去了下顎上的酒液,“我控制不住的,何況你知道我的行蹤,于理,你是應(yīng)該死的?!?/br>周圍的動物突然狂叫起來,或許它們覺察了竹貞身上潛藏的殺氣。但阮平還是沒有多少反應(yīng),只是停止倒酒,頗有深意地望了竹貞一眼。竹貞又道:“于情……我還是決定留你一命?!?/br>阮平靜靜地與他對視,嘴角勾了個微不可見的弧度。他一揚手,動物們又安靜了。竹貞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卻還是沒從他身上看出任何異狀。這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