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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只想要你好好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1

分卷閱讀41

    離醫(yī)院近一些,這樣前來照看我會更為便利。但我和母親心里清楚,他依舊對父親之前跟鄰居說的那句“那是我侄子,過來暫住一會兒”耿耿于懷。

與其說他為了照顧我而搬走,不如說,他不想給我父母的生活帶來不必要的困擾罷了。一個陌生的男子突然一天住進了另個男子的家庭里,別人能不閑言閑語嗎?或許在小樂心里,他始終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家的一員。只是我住進了他的世界,而非我家人罷了。



自從這次倒下后,王主任檢測出我體內(nèi)的T4細胞(抵御病毒的淋巴細胞)正不斷減少,這說明我身體內(nèi)出現(xiàn)的耐藥性已經(jīng)快到臨界點。為了預(yù)防隨時都有可能入侵的病毒,父母還是同意辦理了住院,讓我安心呆在醫(yī)院接受照顧和治療。

這一住,我與父母親、小樂的距離又更遠了。他們再也不能隨意進入病房探望我,除非得到醫(yī)生的允許。

王主任每天都會帶著護士過來慰問我,檢查我是否身體出現(xiàn)其他異樣。他們除了身穿一般的醫(yī)院著裝,還會披上透明的消毒服、口罩和手套,手持各類小儀器進屋。我乏力地躺在床上等待著冰冷的針筒刺入我的血管,看著渾濁的鮮血一點一滴地抽離我身體。

假若抽干了它們能將艾滋病毒殺死,我寧愿以這種方式與它們同歸于盡。

他們總在我面前故作樂觀道,“今天的精神狀態(tài)不錯”。但我心里清楚,自己的身體機能一天天在衰弱。我咳嗽越來越厲害了,甚至想一下自主呼吸好幾口氣,都成了一種奢侈。

小樂每天都會和母親商量好,誰做這一天的餐食,誰負責(zé)申請哪個時段對我進行探訪。甚至有時候,他們會體貼到聽取醫(yī)生的意見,讓我獨自呆在房間里一天修養(yǎng)。可他們始終會在房間外的窗戶里靜靜地看著我躺著,像個活死人似的。

雖然我能說話,我能自行活動,但這將消耗我很多精力和神氣。一般情況下,都是護士幫我每日更衣和換輸液,而小樂和母親則是穿上透明的消毒病服,戴上口罩和手套,在房間里幫我喂食,陪我說話,讓我沒那么孤獨。只是,我更像是他們的聆聽者。

小樂會跟我聊他目前的兼職工作和來醫(yī)院路上遇到的奇聞逸事,聊他母親的近況,抱怨他父親一直咄咄逼人,要他春節(jié)回家、繼承父業(yè)。偶爾他也會給我說一些人生大道理,比如活著的意義。

盡管我很開心能每天見到小樂,聽著他溫柔的聲線和幽默的語氣分享他的生活。但我再也不能夠用我的身體去安撫不開心時他,受傷時的他。我再也不能觸摸他每一寸的肌膚、那雙可愛的嘴唇和嫩滑的臉蛋。現(xiàn)在的他只能靠消毒手套與我的身體接觸,通過口罩將一詞一句傳送至我耳邊。我甚至連摸他的頭,都成為了一種禁忌。我都忘記,自己最近一次親吻他的雙唇、撫摸他的臉龐、觸摸他順滑的頭發(fā),是什么時候了。沒有了肌膚之親的我們,只能用愛與精神在溝通。這也許是傳說中的柏拉圖吧。

可這不是最讓我心碎的事實。真正讓我感到痛惜的,是未來的我再也不能出現(xiàn)在他所構(gòu)想的生活藍圖里了。我們曾一起幻想過的一貓、一男孩一女孩的家庭,或許不復(fù)存在,又或者,是小樂與其他男人的新生活。每當(dāng)獨自一人時,我總會想著想著就暗自落淚。

可落淚的又何止是我一人?當(dāng)母親在病房外聽見王醫(yī)生說我的情況正每日愈下時,她會忍不住自己跑到洗手間里擦拭淚水,然后故作沒事般地繼續(xù)灌輸我樂觀面對疾病的思想。她說,自己以前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望子成龍,盼我娶妻生娃。后來她的愿望變得更為奢侈了,她只希望我過得開心健康,活得越久越好。每當(dāng)看著她竭盡全力去偽裝當(dāng)下的幸福時,又何嘗不憔悴憐人?

父親酗酒的問題在母親的口述中更嚴(yán)重了。他幾乎每晚都會喝上至少三瓶生啤,即使不吃飯,也一定要喝酒。原本就有肝臟問題的他,這不是在進行慢性自殺嗎?無論母親怎么勸,他仍頑固不化。

母親總無奈地嘆息道,“你別怪父親沒經(jīng)常來看你,他每天都要喝酒才能入睡。他說自己只有睡覺時,才不會想起你?!?/br>
他們對我的愛,變成了一種責(zé)任,而這種責(zé)任,卻是我?guī)Ыo他們最重的負擔(dān)。有些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早點結(jié)束了生命,他們的生活,會不會更好過一些?



今天的小樂除了平時的消毒套裝外,還給我看了裝在消毒袋里的手機,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條新生命,一只橘貓寶寶。

即便我口戴氧氣罩,我還是樂呵地笑出了聲,“這是誰養(yǎng)的?”

小樂使出壞笑的眼神,“你猜猜看?”

“別告訴我是你養(yǎng)的?”

“我讓伯父伯母養(yǎng)的?!?/br>
我有些驚訝,又咳了幾聲。小樂連忙給我倒了杯水,讓我立馬喝了下去。

“你是怎么說服我父母養(yǎng)寵物的?”

小樂開始娓娓道來這一經(jīng)過,“兩周前,伯父親自來了我的公寓,說想跟我嘮嘮嗑。我覺得我公寓太小了,所以就跟伯父出去走走,散散心,順便聊起了天”,他微微抬起了頭,即便只剩半張臉,側(cè)顏依舊美麗,“我們經(jīng)過了一家寵物醫(yī)院。我看到一只橘貓寶寶放在了窗柜前,便停下了腳步。伯父便開始問我為什么會對寵物感興趣,我就跟他說了我們之前構(gòu)想出的家庭藍圖。伯父聽后,似乎若有所思?!?/br>
我好奇道,“然后呢?”

“好像過了一周吧。他打電話讓我陪他去那家寵物醫(yī)院。他說,自己這幾天都會不自覺地逛來這里,然后看著只橘貓,像是看見你的小時候”,小樂雙眼泛著淚光,“他說…不如把它帶回家吧?!?/br>
我有些淚目,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那時候反復(fù)向他確認,問了他很多類似‘伯父你真的要帶它回家嗎?你有問過伯母嗎?’的問題。他說伯母應(yīng)該不會反對的。他說如果你真的離開了,或許看見這只貓,也就想到了你?!?/br>
小樂忍住眼淚繼續(xù)道,“回去的路上,他還問我要不要搬回去你家暫住,因為一個人在北京租房要花蠻多的。可還是我拒絕了你爸爸。但是…”,小樂低著頭,聲線被淚水掩蓋住,“他最后還是吞吞吐吐地問我,日后有空,可不可以回去看看他和伯母…”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小樂的淚水不再是關(guān)于我。我向他伸出布滿零星紅點的左手,他輕輕地握住了我,生怕會傷害我似的。

“對了寶貝,我們給這個新成員起了個名字,叫小維。”

我聽后笑道,“你們起的擬聲詞嗎,還真把我當(dāng)寵物???”

“我們只是想你快點回到我們的身邊而已。”

“我不是一直都在嗎?”

小樂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