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敢當(dāng)著白穆的面說出來的。

    白穆眨了眨眼，似乎恍然大悟：“這話說得最有道理！”

    梅蘭與菊白瑟瑟地對視一眼，二人入宮已久，眼前這位賢妃娘娘的傳聞聽了無數(shù)，卻從未與她正面相對過。只知她性子詭異，喜怒難測，半年前皇上在朱雀殿龍顏大怒，這里便狀如冷宮，她也足不出戶。

    此時(shí)她這般反應(yīng)，二人只覺得當(dāng)真是詭異非?！?/br>
    “你們回去罷?！卑啄路畔虏璞K，掃過二人一眼，也看不出喜怒，起身邊走邊說道：“阿碧，給她們拿一身衣裳換上，外頭那么冷，濕淋淋的回去該著涼了?！?/br>
    梅蘭菊白未料到白穆竟這樣輕易便放她們走，頂著紅腫的臉頰愣愣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外殿才反應(yīng)過來，連連磕頭謝恩。

    碧朱顯然不太愿意，言語上卻未表現(xiàn)出來，乖巧地俯身稱是。

    待她不情不愿地送走那兩人，再回來時(shí)見白穆已經(jīng)換了身厚重些的衣裳，還特意補(bǔ)了妝，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不等她問出口，白穆已道：“阿碧，我們?nèi)ヒ惶藘x和宮?！?/br>
    儀和宮正是太后宮殿。

    沒有外人在場時(shí)，碧朱對白穆向來隨便，想到剛剛梅蘭的話，忿然道：“阿穆，你管其他人怎么說做什么？”

    白穆笑著掃她一眼，道：“依著淑妃的性子，可會由著她宮里的人在我這里跪上一個(gè)時(shí)辰？”

    碧朱皺眉想了想，“是有些奇怪，換在從前，半個(gè)時(shí)辰不到就來要人了，莫不是這半年改性子了？”

    白穆笑著搖了搖頭，抱著暖手爐往外走。碧朱拿著狐裘跟上，悶聲道：“如果淑妃故意讓她的宮女說這些話，我們就該偏偏不如她所愿啊，還眼巴巴地往太后宮里跑什么？”

    “罰她們的，可不是淑妃?！?/br>
    白穆正好打開殿門，冷風(fēng)夾雜著風(fēng)雪直灌而入，碧朱忍不住打了個(gè)寒顫，心中暗暗一驚：是皇上在暗示阿穆去太后宮里？

    大雪仍舊片片落下，比春日里的柳絮多了幾分厚重，將金碧的皇宮掩藏在一片雪白下。雪地里兩個(gè)身影不疾不徐地穿過宮道，引來宮人駐足，有些紛紛行禮，有些納在原地似乎不知所措。

    眾人皆知，“柳如湄”入宮那個(gè)冬日，也是這樣的大雪，連綿三日。

    時(shí)值新帝登基之初，后宮空無一人。而這位后宮第一女子，新帝親自接入宮中，短短一月晉升妃位，前無古人，夜夜承寵獨(dú)占后宮，恐怕也是后無來者。

    朝中大臣紛紛進(jìn)言，連太后都看不過去，將選秀之期提前三月，才打破的后宮獨(dú)賢妃一人的局面。而秀女紛紛入宮，后宮漸漸熱鬧，隨之各種流言四溢。原來賢妃不“賢”，許是容不得其他女子分寵，日日與皇帝爭吵，終于在半年前惹得龍顏大怒。

    自那之后，賢妃宮中雖然仍舊封賞不斷，皇上卻不再過去。而賢妃不知悔改，斷然稱病，閉門不出。

    卻不想，這樣一個(gè)風(fēng)雪交加的日子，她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與從前一樣濃艷的面妝，厚重到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與從前一樣清冷的陣仗，只有一名宮女相隨，也與從前一樣目不斜視，徑直就站到了儀和宮前。

    白穆自認(rèn)循規(guī)蹈矩，恪守本分，倒從未想過自己的舉動(dòng)會帶來那么多側(cè)目。她不出門，因?yàn)闆]必要；她濃妝，因?yàn)橛腥讼矚g；她只帶著碧朱，因?yàn)橹挥邪⒈棠苷f上話；她目不斜視，因?yàn)椤瓕m路難行吶……

    儀和宮前的雪被掃得干干凈凈，兩枝白梅探出腦袋，白穆走過時(shí)，積雪站不穩(wěn)枝頭，帶著沁香梅花瓣一并落下。

    不等白穆說明來意，守在外頭的掌事宮女已經(jīng)俯身行禮，并道：“娘娘請稍等，奴婢這就進(jìn)去稟報(bào)?！?/br>
    白穆不著痕跡地掃了掃站在外面的幾名宮女，不過片刻剛剛那宮女便出來引她進(jìn)去，輕聲低語道：“娘娘這個(gè)時(shí)辰來，太后近日身體不適，剛剛歇下了，又怕娘娘在外久等，所以……”

    白穆輕輕“嗯”了一聲，示意她明白。

    入得寢宮，太后果然還未起身，姿容不整，便隔著屏風(fēng)見白穆。

    白穆帶著碧朱行完禮便安靜地坐下。那頭的太后輕咳幾聲之后便笑著道：“孩子，半年不見，竟是愈發(fā)嫻靜了？”

    白穆垂眼，輕聲道：“如湄謹(jǐn)遵母后教導(dǎo)，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錯(cuò)。”

    太后低笑了一聲，似有些許寬慰，“果然長進(jìn)多了?！?/br>
    “謝母后夸獎(jiǎng)?！闭f話間，白穆又默默掃了守在寢殿里的宮人一眼。

    “你既是主動(dòng)來見哀家，可是想明白了？”太后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病后的沙啞。

    白穆沉默許久，才緩聲答道：“如湄明白，宮中唯有母后是真心實(shí)意待如湄好?！?/br>
    碧朱本是低眉順眼地垂首站在白穆身后，此刻忍不住抬眼，并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早在半年前太后就有意拉攏，她這樣說，豈不是同意與太后一伙了？

    太后果然欣然笑了，“難得你乖巧懂事，你既想明白了，想必皇上也很快會想明白了?！?/br>
    白穆沒有答話。太后頓了頓，又道：“哀家也乏了，你先回去罷。宮里頭那些閑言閑語你不必放在心上，哀家不在意。”

    “如湄不孝，謝母后抬愛。”白穆柔聲行禮，再次掃過寢殿一眼，帶著碧朱退下。

    兩人從儀和宮出來，到了僻靜無人處，碧朱忍不住在白穆身后輕聲嘀咕道：“阿穆，太后說什么皇上很快會想明白，也以為你跟其他人一樣，為了爭寵才去找她呢?！?/br>
    白穆攏緊了狐裘，垂著眼若有所思。

    碧朱繼續(xù)道：“而且阿穆，你剛剛那樣說……萬一老爺知道了……”

    碧朱所說的老爺，便是當(dāng)朝丞相柳軾。

    當(dāng)年白穆入宮，憑的是丞相義女的身份。碧朱是從小長在丞相府的丫鬟，與她一道入宮，因此稱柳軾為“老爺”。如今朝廷局勢并不明朗，從前太后就幾番暗示，稱白穆到底只是“義女”，丞相大人是靠不住的，更何況，一入宮門深似海，宮外那個(gè)“靠不住”的，怎么比得上宮里“真心”待她好的？

    宮中人向來是話中有話，剛剛太后那樣問，白穆那樣答，等于選了陣營了。

    白穆的眉頭微微蹙起，仍舊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曾答話。

    雪花撲簌落下，散在她肩頭也不見融化，偶爾幾片飄在她的長睫上，停歇成花白色。良久，碧朱忍不住，再次低聲道：“阿穆，你明知道如果答應(yīng)了太后，你在宮中……”

    白穆突然頓住，打斷了碧朱的話，握著她的手道：“阿碧，剛剛的太后，并不是太后?！?/br>
    作者有話要說：好久沒有回來寫文，自覺不能再懶散下去了，求鞭打！

    這篇文算是的系列文，用的同一背景，也是宮廷文~嫌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