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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隆街住的都是官家。他奪的是誰的宅子?” 馮紫英道:“是先都察院左御史勞甫和的。勞老大人因已告老在家,如今多半在城南另一處僻靜的宅子住著。興隆街那宅子便空著了。” 司徒磐冷笑道:“勞甫和也是做過戶部尚書的人。連他的宅子都有人敢強奪?!?/br> 賈琮低聲道:“犯人也有人權,人家是強買、不是強奪?!彼就脚皖┝怂谎?。賈琮嘀咕道,“總得實事求是不是?只不知道錢給足了沒有?!?/br> 馮紫英道:“約莫比市價便宜了……五成?!彼就脚湍樕弦芽斓纬瞿觼砹?。 賈琮好死不死又來了一句:“那個什么……晚生覺得王爺?shù)哪莻€姬妾也是無辜的?!瘪T紫英咳嗽兩聲。他接著說,“后宮之爭比好比朝堂。一個尋常的姬妾,不論得寵不得寵,都不可能許自己的親眷做這種事。這不是上趕著把短處送給對手么?多半是那個舅舅自己打著王府的招牌在外頭嚇唬人。人家也不敢來尋王爺做證不是?難道勞大人還特特來王府求見一回——”乃拱手做戰(zhàn)戰(zhàn)兢兢模樣道,“王爺,那個誰的外甥女兒在你后宮得寵不?若不得寵便罷了、若得寵我便便宜賣那宅子給他……”馮紫英忍無可忍狠狠踢了他一腳。眾人又不言語了。 良久,終又是羅曼先開口:“王爺。單看昨晚的這四位,除去田樸村大人,余下的三位皆無功可抵罪。乃是五城兵馬司之過也。” 賈琮又說:“不對!這幾件事五城兵馬司皆沒法子。第一件,那師婆是苦主家自己請去的;第二件,那家的女兒是自己上吊的,且這種事想來也沒有證據(jù),抵賴容易的緊。第三件,與王爺能扯上瓜葛的人,就趙承那尿性,他敢管?他才區(qū)區(qū)六品官兒!” 半晌,司徒磐瞥著他道:“滿屋子就你磨牙。依著你當如何處置?” 賈琮摸了摸后腦勺:“王爺,您得承認,這些可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兒。”司徒磐哼了一聲。賈琮接著道,“這么看來,若那些‘游俠兒’們對王爺有歹意,唯一可能想要的就是民心。多年后忽然冒出來一個人,四處宣揚這些事兒都是他做的,必引得百姓擁戴?!?/br> 司徒磐板著臉道:“問你如何處置呢。” 賈琮道:“如今只把無心做有心。搶功唄!那個田大人不是胡亂抓了人么?今兒就將那人放出來。想必古董扇子也送去世子妃娘家了,取來還給人家,再讓世子妃的老子親去給那人道歉、送份厚禮。興隆街的宅子自然也還給勞老大人,退回做買賣的銀錢。那師婆、道士與放印子錢的,死都死了,就把惡行張榜公告,玩點子文字花招含糊其意。京城人多,知道詳情的終歸少,尋常百姓看了榜文還以為是官府替民伸冤呢?!?/br>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半晌,羅曼忍不住說:“如此作為,有些無恥。”司徒磐面上不禁帶了一絲笑意。 賈琮聳肩:“這會子無恥,總比來日讓人截了民心好些。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趙承大人前月收拾了大大小小的拐子幾十伙,這事兒可是真的,百姓對他頗有好感?!?/br> 有個幕僚道:“倘若有人跳出來說這些是他們做的呢?” 賈琮懶洋洋道:“哦,他們做的?證據(jù)呢?拿出來啊當堂對質?。≌堄周妿椭灴打灴??!?/br> 馮紫英道:“不必驚動御林軍,我就能驗看?!?/br> 再一個道:“若只是些作jian犯科的歹人還罷了,偏他們連朝廷大員也下手。這如何使得?”賈琮立時抿嘴,閉得死死的。 司徒磐閉了會子眼睛,睜開嘆道:“罷了。只當殺雞駭猴,免得有人成日不做正經(jīng)事、倒有功夫幫著誰的老丈人弄什么扇子?!北娙擞执诡^一片。司徒磐抬目看著賈琮,“賈先生覺得世子是無辜的?” 賈琮點頭:“非但世子是無辜的,連他老丈人都是無辜的。喜歡個扇子沒有錯、想買沒有錯、買不著心里煩郁也沒有錯。此事乃是兩人的錯。其一,行惡的田樸村田大人;其二,王爺自己。” 司徒磐見他忽然正經(jīng)危坐就知道必有要緊話,聞言含笑道:“孤有何過?” 賈琮道:“田樸村大人乃朝中重臣,協(xié)理軍機參贊朝政,已經(jīng)是很大的官兒了。王爺究竟說錯了什么話、或是做錯了什么事,讓田大人這么大的官兒誤以為討好了世子妃的老子能對自己的前程有好處?朝中可有人是因為討好了王妃的父母兄弟得以升官的?”司徒磐皺眉。賈琮頓了頓,接著說,“或是曾有其人,王爺并不知情?” 司徒磐的臉霎時鐵青。上位者最怕被欺瞞,將自己當做睜眼瞎。有人立時站起來道:“王爺,臣請肅清整頓都察院。” 賈琮在后頭添了一句:“最好派受害者去做此事——如果有人合適的話。” 方才那人道:“勞老大人上了年歲,必是不能的?!?/br> 賈琮撇嘴道:“勞大人肯定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眾人遂紛紛議論起來。各色舉薦滿天飛,少說提了十幾個人選,個個都是耿直忠義、不黨不群之輩。司徒磐捧著茶聽了半日,朝下頭看了一眼,道:“今兒都散了吧。馮紫英留下?!北娙嗣ζ鹕硇卸Y,魚貫而出,如同受了驚的兔子眨眼散去。唯有賈琮慢悠悠的負手踱著步子。 忽問有人喊:“琮兒!” 賈琮扭頭一看,正是衛(wèi)若蘭,驚道:“衛(wèi)大哥!你不是武將么?今兒不是幕僚開會么?” 衛(wèi)若蘭笑道:“今兒來了好幾個武將,你大約還不認得?!?/br> 賈琮摸了摸后腦勺:“我才懶得認識那么多人?!蹦似沉怂谎?,“還當你會去東瀛打仗呢。” 衛(wèi)若蘭道:“衛(wèi)若蘅去了東瀛,我再去什么趣兒!過些日子我會往北美去?!?/br> 賈琮眼睛“蹭”的亮了,一躬到地:“預祝衛(wèi)大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衛(wèi)若蘭微微一笑,扯著他溜到抄手游廊下頭低聲道:“琮兒,你今兒的話有些莽撞。”賈琮挑起眉頭。衛(wèi)若蘭愈發(fā)壓低了聲音,“你不在京城不知道。舅舅在興隆街買宅子的那一位,乃是老四之母。興隆街住的都不是小官?!?/br> 賈琮斜睨著衛(wèi)若蘭道:“小弟諸事不知反倒比京中諸位大人看得更清楚些。衛(wèi)大哥,小弟給你一個忠告。” 衛(wèi)若蘭拱手:“洗耳恭聽?!?/br> “王爺是個什么來歷?打小長在深宮,母妃失寵、兄長無能。后其兄繼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