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也不許他們養(yǎng)女兒。明漪的姑祖母們、姑母們和jiejie們，全都被皇帝派人送走了。她們大都從沒見過親生父親，他們的父親也沒見過女兒。明漪能見到你大叔，是因為你碰巧是你們家最小的一個女兒?！?/br>
    柳明漪忍不住扭頭去看了看柳四；柳四也看著她，目中含了許多她看不懂之物。小姑娘扭回頭：“最小的就可以見到父親么？”

    “倒不是這個緣故，以后肯定有比你更小的?！辟Z琮看了看柳小七，柳小七揚眉一笑、甚是耀眼。“明漪也知道，皇帝不是沒有了么……”

    “哦——”柳明漪恍然，“皇帝不見了，現(xiàn)在的小皇帝是假的！”

    “對！”賈琮拍手，“皇帝不見了，欺負柳家的人便沒有了。所以我剛才不是說了么？大魔王死了，今后不會再來傷害你們家的小孩子了?！?/br>
    柳明漪又皺了皺小眉頭：“那老魔王是誰?！?/br>
    “是你的曾祖父?！辟Z琮問柳四，“你父親還在么？”

    柳四搖頭：“已不在了?！?/br>
    賈琮吐了口氣：“你們家干這一行損失也不小?！蹦嘶仡^道，“明漪的曾祖父被皇帝欺負了好多好多年，被欺負習慣了，他就覺得不被欺負是不對的?！?/br>
    柳明漪又糊涂了：“不被欺負是不對的？曾祖父是老糊涂了么？”

    賈琮點頭道：“不錯。有句話叫習慣成自然。再壞的壞事，重復做了很多年之后，都有人覺得這是件好事?！彼?，“明漪，你記著。壞事做了一千年也是壞事。叔叔希望明漪將來不會像你曾祖父那么糊涂，把做了很多年的壞事當成好事?！?/br>
    柳明漪立時說：“我才不會！壞事做了一萬年也還是壞事?！?/br>
    賈琮道：“我們民族的未來其實是寄托在你們這一輩身上的，我們這一輩多多少少會受歷史慣性影響。如果你們都能清晰的明白壞事做了一萬年也是壞事，許多壞事也許就能到此為止了。”

    賈敘忽然問道：“有什么壞事是你們這一輩還斷不了的？”

    賈琮看了看他，道：“比如，磕頭?！辟Z敘挑起眉來。賈琮道，“連我自己都習慣了給我爹下跪磕頭。這個禮儀具有非常不平等的心里暗示，最快能在明漪她們這一代消除掉。我希望她們長大之后不再向任何人下跪磕頭?！?/br>
    賈敘等人頓時眼神復雜的看著賈琮；反倒是潘喜貴亮著嗓子喊了起來：“人人生而平等！天賦人權(quán)、主權(quán)在民！”

    “很是?！辟Z琮點頭，“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潘喜貴居然走過來向賈琮伸出了右手。賈琮站起來重重的跟他握了握，二人目光凝重平視。潘喜貴再回到座位上便坐得筆直，仿佛心里有了底氣。

    柳明漪聽不太懂，茫然看了大人會子。賈琮道：“好了，該到正題了。明漪，大叔從明漪一出生就很喜歡明漪?；实酆湍阍娓付枷氡扑幌矚g你，都沒有成功；大叔就是喜歡明漪。這件事上，你大叔比你曾祖父強。明漪相信了嗎？”

    柳明漪咬了咬嘴唇扭頭看柳四；柳四依然望著她。賈琮捂臉，跌足道：“柳四！跟你親生女兒親口說一聲‘閨女我喜歡你’會死么？”柳四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出來。柳明漪不覺失望。

    柳小七輕嘆一聲：“明漪，七叔喜歡你。”柳明漪委屈的看了看他。

    賈琮重嘆一聲：“柳四我問你，你喜歡明漪么？”柳四輕輕點頭。賈琮又問潘喜貴，“老潘，你喜歡明漪么？”

    潘喜貴立時喊道：“喜歡！我最喜歡我閨女！”

    柳明漪眼圈兒便紅了：“阿爹！”

    賈琮搖頭道：“我知道國人含蓄。平日里含蓄一下是挺風雅的；該直白的時候直白一下有那么難嗎？你女兒誤以為她小時候不可愛，所以你拋棄了她?！?/br>
    柳四道：“不是?！?/br>
    賈琮翻了個白眼：“不是你說出來??！既不是，那是怎樣？”

    柳四看著女兒道：“你小時候極可愛。”不禁想起她小時候的模樣，眉眼兒溫柔了些?！拔視r常背著人偷偷去看你?！?/br>
    柳明漪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說：“我娘被壞人轟出宮去……那時候皇帝已經(jīng)沒了，你沒來看我?！?/br>
    柳四道：“我悄悄看過你許多回的。見你有人照看，便沒露面?！?/br>
    賈琮抬目看了王福一眼。王福哼道：“好生無恥！那是潘喜貴的女兒么？”柳四默然。

    賈琮沉聲道：“明漪的母親被人送走，明漪一個兩歲半大的孩子沒了母親顯見是沒法子在宮中活下去的。你這個親身父親看見之后，做了什么？”

    柳四道：“我時常過去看看。”

    賈琮挑眉：“只是看看？她哭的時候沒哄過？她餓的時候沒給她弄吃的？她摔倒了沒扶起過她？有人欺負她沒保護她？”

    靜默良久?！皼]有。”

    “我前面說的這些，你一樣都沒有做過？”

    “沒有?！?/br>
    賈琮冷笑道：“那么，柳四先生，你覺得，這些是不是一個父親應(yīng)當做的？”柳四不語。

    陳瑞錦在旁道：“你一樣都沒做，皆是潘喜貴做了。自然，你有苦衷、你身不由己。故此你也可以托付潘喜貴幫你養(yǎng)女兒。你有沒有謝謝他、有沒有給他銀子？”

    等了半日沒聲音，賈琮涼涼的加了一句：“柳四先生，你有沒有拜托潘喜貴幫你養(yǎng)女兒？有沒有謝謝他幫你養(yǎng)女兒？有沒有給他撫養(yǎng)孩子的銀子？”

    柳四閉了眼：“沒有。”

    賈琮拍手道：“這個放在三百年后，叫做自動放棄撫養(yǎng)權(quán)。明漪從你撒手不管的時候開始就算個棄兒了?！?/br>
    柳四睜開眼：“明漪是我女兒?！?/br>
    “沒錯?！辟Z琮道，“她是你生的，你提供了她一半的基因。早年她母親還在宮中時，算是你們柳家委托司徒家代替撫養(yǎng)她、供她與她母親衣食。她母親離宮后，這契約終止了。你做為生父，有能力親自偷偷撫養(yǎng)、送出宮去托人撫養(yǎng)、就在宮中托人撫養(yǎng)。然而你什么都沒做。這不叫放棄叫什么？遺棄罪還挺重的。從你遺棄她起就失去了對她的監(jiān)護權(quán)。柳四先生，閨女不是你的了。”

    柳四窘迫難當，一時無語。萬萬沒想到，從進屋時便緘默無語的戚氏忽然說：“他也是沒法子，他祖父厲害的緊。是我托喜貴照看明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