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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沒出去做生意,還在街坊家中抹骨牌。孫紹祖的人將他誆騙出來逼問。此人不經(jīng)嚇,全都說了。 數(shù)月前有人來查孫紹祖那棉花胡同的宅子,說話時讓他聽見了。房牙子道:“兩人我都認得。一個本是榮國府大管家賴家的孫子,叫賴尚榮,老太君在時把他放出去。早年榮國公整頓家奴,查出他們家不知貪墨了主子多少東西,氣得將他送了官。辦事的知道榮國府恨他,便以欠債之名又賣他做了奴才。他大約生來就是豪奴命,在別處兜轉了兩圈兒,又進了世子府,如今是世子身邊的紅人。另一個圓臉貼胡須的太監(jiān)我也認得,姓周,幫世子買過產(chǎn)業(yè),也是世子跟前得用的。” 親兵問道:“那宅子的原主是誰你可記得?” “記得清清楚楚?!狈垦雷拥?,“半個月轉了四道手、換了三個房牙子,我是第三個,能不記得么?” 親兵心里咯噔一聲。他們原本也以為宅子是個富商送與他們將軍的。若那般簡單,豈能轉這么多次?一個便道:“去你鋪子查賬?!?/br> “是是?!狈垦雷拥溃澳銈円材嬖V我你們是誰,我只當今兒逛花燈去了?!?/br> 他遂領著親兵到自己鋪子里尋出賬冊子來指給他們瞧。親兵一看,賬上寫的正是那富商將宅子賣給他們將軍,售價十二兩銀子。房牙子道:“我們這一行,同行并非冤家。有生意大家做,互通有無方能一道發(fā)財。故此我們都知道前頭幾手是誰家轉到誰家、多少錢、在誰手上做的交易?!彼煺f了前頭轉的那幾手并最初的主人家——原主就是老三的親舅舅。親兵一一記下。 親兵走后,這房牙子無事人一般規(guī)整好賬冊子從鋪子里出來,鎖好門走了。對面街坊不留神瞧見了他,心中納罕:此人是誰?不曾見過。難道才過了個年,這鋪子換主了? 孫紹祖聞報,細想當時經(jīng)過,便猜出了個大略:舊年秋天,他因為夏金桂鋪子里有個帳房先生長得酷似賊盜,被五城兵馬司抓了去。偏丟東西的主人是老三,自己心下著急,趕著上他們府上賠罪。沒過多久便得了那外宅并外室。這兩件事連到一處被世子知道了,疑心自己與老三有往來。遂去查外宅的來歷,當真查到了老三頭上。孫紹祖竟不知如何是好:這等事縱然他去同世子澄清,世子也未必肯信。遂愁得連飯都吃不下。那個外室結結實實被他忘記了,還在清虛觀等著呢。 后頭數(shù)日,孫紹祖命心腹將房牙子所言核一遍,結果不論房子轉手的經(jīng)過和數(shù)目皆分毫不差。詢問其余兩個房牙子,都說不認得上回來打聽宅子之人,但都記得是一個模樣斯文的管事并一個貼了假胡子的胖太監(jiān)。又去查賴尚榮與周太監(jiān),果然房牙子們并未說錯。孫紹祖一想,房牙子、粉頭、馬販子都知道了,這謠言只怕已散在市井之中,想要辟謠談何容易。世子跟前,自己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遂多日不曾去那外宅,只在營中cao練兵卒撒氣。 這日,孫紹祖煩得慌,獨自避在一處小酒館角落里吃悶酒。有個男子從外頭進來,徑直坐到孫紹祖對面。孫紹祖抬目一瞧,乃是燕王跟前的心腹謀士羅曼。此人含笑道:“不期與孫將軍有此巧遇,倒是緣分。”孫紹祖知道他得燕王器重,不敢轟他走,只胡亂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羅曼也不怨他失禮,喊店小二添上三四個小菜兩壺酒。 一時酒菜上來,羅曼道:“下官大略猜到孫將軍因何事犯愁。不過是心中有冤無處訴罷了?!?/br> 孫紹祖雙目一冷:“羅先生知道什么?” 羅曼道:“下官知道,孫將軍使人查過你那棉花胡同宅子的來歷?!睂O紹祖“啪”的放下酒杯。羅曼卻端起自己的酒杯來吃了一口,“想來孫將軍也知道,你不是頭一個查的。數(shù)月前便有人查過了?!?/br> 孫紹祖壓著嗓子道:“羅先生怎么知道的?!?/br> 羅曼含笑道:“世子做事實在不圓滑。若找個沒人認得的小管事去查也就罷了。一個賴尚榮、一個周太監(jiān),認得他二人的多了去了。虧了他是世子。若生的晚,這般毛毛躁躁的做事,連邊兒都摸不著。只怕……”他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孫將軍極難澄清明白?!?/br> 孫紹祖咬牙道:“我殺了那賤人、將宅子還給三殿下。” “無用?!绷_曼道,“會有人告訴世子,你在裝給王爺看。” 孫紹祖瞇起眼來:“誰告訴世子?” 羅曼道:“世子營中有人與三殿下有仇,想挑得世子與三殿下結下深怨,日后世子登位必不放過三殿下。不然,依著他二人如今的小打小鬧,來日三殿下只會去失了權柄、不會不得善終?!?/br> 孫紹祖道:“白眉赤眼的與我何干?!?/br> 羅曼微笑道:“倘若不把孫將軍與三殿下硬生生綁在一起,世子豈能懼怕?他不懼怕,豈能打壓三殿下?他不打壓三殿下,二人豈能斗得起來?不斗起來豈能結下深怨?這些事本是一脈相承的。” 孫紹祖呼吸驟長,半晌才說:“羅先生可能替末將出個主意?” 羅曼慢條斯理道:“孫將軍眼前只有兩條路。一是辭官回鄉(xiāng)。晉國這幾年也不錯,你又是大同府人氏,又在京城做過大將。晉王想必也會重用于你?!?/br> 孫紹祖皺了半日的眉:“還有呢?” “弄假成真。”羅曼吃了口菜。 孫紹祖一愣:“什么?” 羅曼慢悠悠吃凈了口里的小菜,放下筷子道:“孫將軍還年輕。縱然這趟同世子解釋明白了,他心里總會留個疙瘩。日后他繼位,雖未必會殺孫將軍,只怕也難以再用你。那時候你再想去晉國可就回不去了。” 孫紹祖道:“王爺待我恩重如山,末將不欲回大同府。” “那便是賦閑在家、斗雞走犬了?!绷_曼道,“將軍想想,世子還敢用你么?”孫紹祖想了半日,這誤會當真難解,世子當真難以再用自己,不覺低低的嘆了一聲。羅曼道,“若還想有如今之勢,便唯有弄假成真、投靠三殿下了?!?/br> 孫紹祖冷笑道:“羅先生這是戲弄末將呢?!?/br> 羅曼又吃了口酒:“且不說三殿下有明君之姿,他繞著圈子送了將軍宅子和美人,可知求賢若渴。他還親自在王爺跟前同將軍撇得清清楚楚?!?/br> 孫紹祖猛然抬頭盯了他半日,緩緩的說:“你投了他?!?/br> “沒錯。”羅曼大方認了,“下官早已投了三殿下。若能得孫將軍相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