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非但拖累他自己，早晚必然惹出紅杏出墻的事來。”

    寶玉聞聽愣了半日：“聽你這意思，那女子不像是性子風流的？”

    賈琮連連搖頭：“風流個頭！她就是個尋常的后宅婦人，珠大嫂子那種。問題在于大家都不是圣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地球人類。這女人的丈夫也是個尋常男子，二人三媒六聘成親、成親之前沒見過面，彼此完全不了解，更別說相愛了。成親這種事你也知道，女方差不多是被賣到男方家里的。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忽然湊到同一個屋檐下，不知有多少日常習慣截然不同。除非女方父兄極有權(quán)勢，否則無一例外都是女方忍讓。本來嘛，天下女人都是這樣的命，從祖母母親到婆母妯娌，日久天長的也就習慣了。偏這時候忽然冒出一個初戀情人……額，算不上初戀情人，只是一見鐘情、而后不曾相見而已。這個男人有權(quán)有勢還用情專一，會心疼她受的每一個委屈——那些委屈她丈夫根本不知道，因為天經(jīng)地義嘛。一年兩年還罷了，三年五年我就不信這個女人不感動。不是她丈夫不好，是這個男人太好?！?/br>
    寶玉道：“媳婦受了委屈，丈夫怎么會不知道？”

    賈琮瞧了他一眼：“被婆母妯娌欺負一兩下，丈夫會知道么？縱然知道，會覺得是事兒么？大太太二太太當年在老祖宗跟前受的委屈少么？我老子和你老子誰知道？偶爾知道了，放在眼里過么？”

    寶玉默然片刻，低聲道：“早先……二太太……你二嫂子……我知道?！?/br>
    “天底下有幾個你？”賈琮翻了個大白眼，“不能拿你的標準來衡量尋常男子。我們家這一輩的幾個媳婦多半是自己辛苦求來的，跟別家三媒六聘的不一樣?！?/br>
    寶玉細思良久，問道：“琮兒，這男子想必是你朋友？”

    “嗯……雖不是朋友，也差不多了。橫豎是個極要緊之人。”

    寶玉肅然道：“你本事大。當年連柳二嫂子都從西府里弄出來了，聽你云jiejie說，東平王府嫁入鎮(zhèn)國公府的那個郡主和離也是你的法子。既然此人要緊，幫他一手吧。你方才所言極是。他既惦念這女子不愿放手，女子與丈夫又只恩不愛，早早晚晚要弄出事端來。到時候保不齊更難辦?！?/br>
    賈琮苦笑道：“不是我不幫他。你沒聽明白么？那女人自己不愿意——至少眼下不愿意。人家才剛懷上胎兒，且不久前她丈夫一個得寵的通房丫頭也懷上了。若是她生的女兒、通房生了兒子，事兒就好辦了。若反過來，她大概更不愿意了?！?/br>
    寶玉又想了半日，問道：“你這朋友多大歲數(shù)？家里著急成親么？”

    “著急，急得昏天黑地?！?/br>
    “那便不用再等了?！睂氂竦?，“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今那女子是當局者?！?/br>
    賈琮長吐了口氣：“幫他謀個女人容易。那事兒已過去七年了……兩個人都有所改變。我怕等人弄出來之后，他兩個又過不成。到時候女人想回去就難了?！?/br>
    寶玉問道：“男女授受不親，他兩個人怎么遇上的？”

    “老套、俗套。寺廟偶遇?！?/br>
    寶玉道：“既這么著，再偶遇一回如何？”

    賈琮眼神一亮，拍案道：“哎呀好主意！賈寶玉同志，你不愧是個言情男主！”

    正文 第764章

    今年之元宵燈節(jié)熱鬧如故, 從下午便游人如織了。姚氏為著養(yǎng)胎，并不欲出門賞燈，倒是她丈夫得陪幾個朋友逛去。黃昏時分, 徐家要看燈的陸續(xù)出門，外頭忽來了個婆子，替她東家給姚氏下了張?zhí)?。拿起帖子一? 那東家邀她過兩日同往法海寺進香還愿，署名是秦可卿。

    姚氏拿著帖子發(fā)了會子愣，又提筆思忖半日, 終撂下，命丫鬟將帖子還回那婆子：“就說謝謝她東家相邀。法海寺在翠微山上, 山路崎嶇。我才剛懷上胎兒不足兩個月，不敢過去。不若下回再去吧?！?/br>
    丫鬟答應(yīng)著, 轉(zhuǎn)身出去。才剛撩開門簾子，她又喊“回來”。丫鬟趕忙回來。姚氏又想了會子, 道：“同她東家說, 我才剛懷上胎兒，只敢在城內(nèi)走動?！毖诀邞?yīng)“是”。

    那婆子得了話回去, 不過片刻功夫又回來了。另換了張?zhí)?，依然是秦可卿所? 約她過兩日同去萬壽禪寺還愿。姚氏這會子已拿定了主意，在帖子上回了一個“好”字答復(fù)。婆子第三次回來，問她什么時辰便宜，又問在天王殿東邊小配殿相會可好。姚氏想了想：“我如今不大早起, 巳時如何？”遂成約。門子丫鬟都不認得字，沒人知道帖子是誰下的。

    兩日后，姚氏當真依時去了萬壽禪寺。一進天王殿東邊小配殿，便見秦可卿坐在蒲團上與一位老僧閑聊。二人彼此見禮。秦可卿笑道：“姚姑奶奶倒是個爽利人?！?/br>
    姚氏低眉一笑：“秦東家有約，不敢不來。”

    萬壽禪寺早先便不是尋常香客進得來的。這會子元宵剛過，大戶人家的太太奶奶們都忙著收拾物什、整頓仆婦，故此人少。秦可卿與姚氏出了天王殿，庭前便有鐘鼓樓。鐘樓當中懸著前朝永樂年前所鑄大鐘，她二人其實都看過，順帶又去瞧瞧。秦可卿道：“這便是我國現(xiàn)存于世最大的青銅鐘了，我預(yù)備定為一級文物。”

    姚氏道：“什么是一級文物？”

    秦可卿笑道：“幾句話說不明白。你若有興致，回頭我慢慢說與你知道。橫豎就是極要緊之物、須得保護起來，縱然廟里出了什么事要賣、也不能賣出國境?！?/br>
    姚氏望著那鐘道：“我小時候還在此處抄過這上頭的梵文，拿梯子爬上去的?！?/br>
    秦可卿驚喜：“你看得懂梵文？”

    姚氏眼光一動：“我祖父懂?！?/br>
    秦可卿點點頭：“你祖父倒是不迂腐，肯讓你學。既這么著，他又多了一樣保命符了。”

    姚氏忙說：“柳太太，我不故意說與你聽的?！?/br>
    秦可卿含笑道：“你這實在孩子。我沒疑心你故意說的，你并不知道我們?nèi)辫笪牡膶I(yè)人才。”乃頓了頓，“你既認得梵文，想必熟悉佛教典籍，可知道這些是什么經(jīng)么？”

    “知道啊。”姚氏道，“這是諸佛如來菩薩尊者神僧名經(jīng)，這是彌陀經(jīng)……”她遂一樣樣指予秦可卿。秦可卿委實不懂這個，在旁細細聽著，聽不明白的便請教。姚氏說完大鐘，她二人不覺便熟絡(luò)了許多。

    離了鐘樓，兩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