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莊買了三百個柳條框，擺在全城三百多個鋪子前向全城百姓募捐，并雇了三百個大嗓門宣揚此事。城中幾座佛寺道觀率先到柳條框旁捐款，說是為了蜀國安定盡一份力。蜀國大學(xué)的學(xué)生亦聲援匯豐錢莊，四處貼告示。

    次日，六個匯豐錢莊投資的工廠，全場工人連管事在內(nèi)統(tǒng)共兩千多號，敲著鑼打著鼓舉著小五顏六色的小旗子，沿成都城內(nèi)大街走了一圈兒，齊刷刷喊著：“支持匯豐錢莊！反對強奪民財！蜀王英明神武！”他們并未違法，不過是上街溜達(dá)罷了，捕快們愣是尋不出借口來攔阻。到了下午，人數(shù)增加到了四千多。次日，許多商鋪關(guān)門，伙計東家一齊加入揮旗子喊口號。蜀國大學(xué)一小半的學(xué)生并許多中學(xué)生也湊熱鬧加入進(jìn)去。加上新添的工人，浩浩湯湯的湊出了上萬人。城中百姓悉數(shù)圍攏看熱鬧，不少也跟著走。整個成都已亂了套，各國報社的記者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跟著這些人又是拍照又是采訪。雖已出了加刊辟謠，愣是沒什么人看。到了第三日，上街搖旗吶喊的已有三萬多人。

    第四日，世子下令查封匯豐錢莊，讓百姓都來領(lǐng)走存款。官兵包圍錢莊抓捕伙計管事，王掌柜失蹤了！明端親領(lǐng)人來到錢莊庫房前。打開一瞧，里頭大半是空蕩蕩的，只撂著三四箱銅錢。

    明端大急，快馬趕回世子府。世子愣了：“沒錢？怎么可能沒錢！三叔的人不是看守著么？”忙喊司徒岑來。

    司徒岑也愣了?！斑@幾日特意加派了人手看著他們，分明只有入沒有出。王掌柜昨晚上都看見他了?！蹦舜虬l(fā)人叫細(xì)作頭子來。

    那頭等著領(lǐng)錢的百姓已排隊排出整整三條街。等了半日沒動靜，便有人跑去前頭打聽。起初毫無音訊，等明端走了之后，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大嗓門喊道：“方才那個大人領(lǐng)兵將金子運走了！”眾人大急，頓時擁到鋪子前。

    一個伙計模樣的年輕人大哭道：“掌柜的昨晚就被你們抓了，竟還問我們掌柜的跑去了哪兒?！?/br>
    大嗓門問道：“金子可還在庫房么？”

    伙計哭道：“我們哪兒知道！我們鋪子已經(jīng)讓朝廷監(jiān)視多少天了！”乃三步竄到墻角，一把抓住一個褐衣小帽人的衣襟，“你們問他！他就是朝廷細(xì)作，日日都盯著我們！我們但凡有點子風(fēng)吹草動他們都知道！”

    眾人忙圍了上來：“金子呢？”

    那褐衣人忙辯道：“我不過是街坊，來瞧熱鬧的，哪里知道什么金子！”

    伙計冷笑道：“你是街坊？這左近都是鋪子，你是哪家的伙計？你在我們鋪子前門盯了這五六日的梢，你東家竟沒打發(fā)了你么？”

    大嗓門道：“誰瞧熱鬧瞧五六日的？”

    伙計一手壓著褐衣人的胳膊，一手伸入他懷內(nèi)掏了兩下，掏出一件東西來，高高舉起：“大伙兒看！大伙兒快看！鎮(zhèn)撫司！他是鎮(zhèn)撫司的細(xì)作！”

    眾人定睛一看，伙計手里拿的果然是鎮(zhèn)撫司腰牌，不覺齊刷刷往后退了一步。伙計喊道：“王掌柜昨夜四更天被他們抓走了！三十幾個官差從后門押走，還帶了枷！”他哭道，“他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百姓，用得著那么多人么。”

    大嗓門道：“這個官差大人，若是金子依然在庫房，本是世子讓我們來領(lǐng)存款的，何時開始放錢？若金子不在庫房、被他們王掌柜私自運出去了，你們鎮(zhèn)撫司一眼不錯盯了他們這五六日，總知道運到哪兒去了吧。旁的我們管不著，只等著領(lǐng)錢呢。那是我們多年辛勞的血汗錢！朝廷不能就這么光天化日的搶走??！”

    不知何處冒出一個大嗓門來：“啊呀！他們該不會打算把金子失蹤的事兒推到王掌柜頭上，就這么算了吧！”

    “轟——”人群一陣大亂。

    正文 973.第九百七十三章

    匯豐錢莊的金庫空了, 百姓大鬧不已。世子與司徒岑聞報互視了半日沒言語。

    世子斟酌良久道：“這種經(jīng)濟仗賈琮是行家, 領(lǐng)先咱們太多, 穩(wěn)輸?shù)姆?。事到如今唯有兩種應(yīng)對法子：認(rèn)輸，廢奴廢賤籍。若非要強挺著顏面，那就朝廷背下黑鍋替儲戶還錢。只恐怕咱們國庫里的銀子再多也經(jīng)不住這般折騰?！?/br>
    司徒岑思忖道：“古怪了。放了那么多人盯著他們, 怎么出去的？”二人又絞盡腦汁猜度。

    童不野在門外探頭，見屋中寂然無聲, 忽然喊了一聲：“會不會有地道?！?/br>
    司徒岑眼睛一亮：“你說什么！”

    童不野道：“原先那座蜀王府，就是如今的蜀國大學(xué)，不是被人挖了地道么？那匯豐錢莊的金庫會不會也有地道？”

    司徒岑拍案而起：“不錯。既然不曾從地上運走, 必是從地下了?！?/br>
    童不野道：“朝廷若想不出這筆錢，嗯, 我有個不大好的主意。”

    “快說?！?/br>
    童不野遲疑片刻, 低聲道：“真的不大好?！庇U了世子一眼。

    世子道：“好不好你說來聽聽。”

    童不野把眼一閉, 道：“匯豐錢莊從多年前開始便可以異地存取款了。我都奇怪，那么多人聚攏在錢莊門口, 竟沒人想到么？只需派個細(xì)作扮作尋常財主混在人群里頭喊一聲，那些排隊登時就能跑掉一大半?！?/br>
    “嘶……”世子與司徒岑一齊抽氣。明端立時搖頭道：“不好。”

    “我說了不是好主意。”童不野道, “肯定有人干脆移居別國?！?/br>
    世子道：“縱然不移居，也會設(shè)法將大筆金錢送去別國。一旦連本土投資都撤離，蜀國早晚是齊國那般下場——齊國便是在幾個世家大族轉(zhuǎn)移資本后敗落不堪的?！彼撕叩?，“偏就是這些世家大族搜刮干凈了齊國的地皮?！?/br>
    童不野道：“其實, 商賈們皆怕自家也和匯豐一樣, 發(fā)了財被朝廷盯上強搶。早年這等事并不少, 且各國都有。然如今各國都不許……”

    她話未說完，明端“哎呀”了一聲，站起來喊道：“世子，你可曾聽說過商黨？”

    世子道：“不就是商會？”

    “不是?！泵鞫说?，“不是商會，是商黨。”

    司徒岑道：“我知道，劉豐還在蜀國時弄的。商會皆為同行行會，商黨乃各色商賈成黨，便是如今的商業(yè)聯(lián)合會?！?/br>
    “不是不是?！泵鞫诉B連搖頭，“商業(yè)聯(lián)合會不過是個更大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