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掙動著手腕，但他的手勁大得可怕，像兩條蟒蛇將我的雙臂絞得死緊。他的下巴擱在我的肩上，呼吸直灌入我的衣領(lǐng)里去：“你說我在這兒強(qiáng)要你，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呢？”

“我警告你！”我咬著牙，極力壓抑音量，“這里可隨時會來人，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羅馬副帝！”

“啊……我看見你就動情到差點(diǎn)忘了這是哪，以為這只有我們倆?！?/br>
耳畔幽幽的低笑了一聲，他的嘴唇擦過我的臉頰，突然張嘴一口叼住了我的耳垂。很疼，但同時也激起一陣奇異的麻流，讓我冷不丁的打了個顫。耳朵一松，我就感到一縷血沿著脖子爬了下來。血腥味一下子刺激到我的神經(jīng)，使酒意即刻消散不少，力氣又回到我的身體里。

我用肩膀狠狠頂開了他的胸膛，趔趄著退后了幾步，忍不住爆了句臟話。

光線太暗了，我的眼前一晃，只看見一道鬼魅似的頎長身影閃入濃重的黑暗里，轉(zhuǎn)瞬就無影無蹤，好像剛才我經(jīng)歷的僅僅是一場醉酒后的幻覺。

耳朵有點(diǎn)刺疼，我伸手一摸———用來拴住面罩的耳環(huán)已經(jīng)不翼而飛。

被這變態(tài)咬掉了。

大腿被褻撫過的一片皮膚殘留著熱度，仿佛在衣里灼燒，尤里揚(yáng)斯的手似乎還停留在那兒，揮之不去。我攥住大腿上的衣料，恨不得將它撕扯下來，酒意卻又在此時卷土重來，讓我一陣目眩。

嗒，嗒，嗒。

身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唯恐是尤里揚(yáng)斯折返，我扶著石柱朝光亮處退去，迎面撞上一堵結(jié)實(shí)的胸膛。

熟悉的力度擁住我的身體，使我立刻安下心來。是伊什卡德。

“怎么了？喝醉了嗎？剛才我聽見那邊有些聲音，怎么回事？”

伊什卡德沉聲詢問，他的手覆上我的臉頰，一種曖昧的暖意透過他的掌心傳到我的皮膚上，黝黑的眼睛在陰影里泛著關(guān)切的微光。

“沒，沒什么，我跌倒了而已?！蔽覍擂蔚膿u了搖頭，心虛的捏住衣擺。一陣暈眩不恰巧地襲上來，讓我有點(diǎn)想吐，氣喘吁吁：“我不能……亂喝酒。很抱歉，我今晚似乎搞砸了?！?/br>
“不,你做的很好，阿硫因。好得出乎我意料。”他盯著我的眼睛，手指捏著我肩膀，力度很緊。

“是嗎？但愿計劃能順利進(jìn)行。”頭腦混亂一片，我深吸了一口氣，忽聽一陣腳步由遠(yuǎn)及近。是一群宮廷侍女，為首的是那個站在王座旁的宦官。

“皇帝陛下派我來負(fù)責(zé)安排王子的住所，”他微笑著打量著我們，“阿爾沙克王子看上去有些不適，需要請御醫(yī)過來嗎？”

“王子沒事，只是喝得有些多，休息一下就行。”

伊什卡德攙住我的胳膊，一手不由分說地環(huán)著我的腰，把我半扶半抱起來。跟隨著引路的宦官，我們被帶入了一條極長的走廊，仿佛一個永遠(yuǎn)也走不到盡頭的夢魘，我甚至不知什么時候在伊什卡德的懷里睡了過去。

依稀間我醒來過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外套被褪了下來，柔軟的毛毯覆在我的周身。身體很干凈，似乎有人幫我擦洗過，大概是伊什卡德。

沒有精力去察看四周，潮水般的倦意便又涌了上來，使我再次陷入了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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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XXXIII】夢魘伊始

手從床上人修長細(xì)嫩的脖子上戀戀不舍地掠過，發(fā)酵的酒意仿佛從接觸皮膚的指尖涌上，一直溢上心間，一時令床邊駐足的男人似有了幾分醉意。他久久凝望著少年再熟悉不過的側(cè)臉，望得出神。七年的朝夕，他看著這少年的眉目一點(diǎn)一點(diǎn)染上鋒芒，從軟弱敏感被磨礪成如今這銳利如刃的模樣。

以往即便是睡著了，即便有信賴之人在旁，他的身體仍蜷縮著、緊繃著，好似下一刻就能跳起來發(fā)動致命的襲擊。也只有在此時此刻，他喝醉了，才罕見的放松下來，露出在他身上極少出現(xiàn)的恬然與柔軟，如任何一個這年紀(jì)的男孩。

讓他得以有機(jī)會靠近，而不被他的刃所傷。

少年染著酒味的呼吸掃擾過他的掌心，微紅的俊美臉龐近在咫尺。好似被一股魔力引誘，伊什卡德俯身低下頭去，輕輕撥開指尖柔軟的發(fā)絲，嘴唇湊近他的脖子。

“弗拉維茲……弗拉維茲！我錯了……我錯了……原諒我……”這低低的夢囈使他及時地懸崖勒馬。少年的呢喃含著濃重的鼻音，夾雜壓抑而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他在哭。

又是這詛咒一般的名字。

伊什卡德蹙了蹙眉，繼而又舒開。這幾乎是能預(yù)料到的。即使他尋來的波斯最強(qiáng)大年長的巫師也無法將它從阿硫因的腦中抹去，又有什么可以令他解脫呢？

他忘不了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無法將這記憶釋放，甚至于向他人吐露也不肯，猶如與附骨之蛆互食血rou，飲鳩止渴直至死去。七年的時間，他們并肩作戰(zhàn)，同生共死，親如手足，阿硫因也未曾向他提過哪怕一字。關(guān)于他的過去，關(guān)于這個名字，他一無所知。

他苦笑著起身，為在夢魘中低聲啜泣的少年掖好毯角，忽然聽見一陣振翅之聲抵達(dá)窗邊，使他驀地從醺然醉意中醒覺，警惕起來。他疾步行到窗前，鷹撲扇羽翅，飛至他肩頭，焦躁地輕啄他的耳垂，引他往一個方向望去。

隔墻而對的宮閣內(nèi)，一道頎長的暗影半隱于屋檐下的陰影里，只露出一抹白色的衣擺，隱隱約約，黑暗處被對面昏暗的燈火映出一小片金屬的幽光。

那人在窺視這這兒。不知道為何這么篤定，他幾乎確信那人并不在看著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少年。他甚至能在描摹出那立在暗處的窺視者的神情———如同宴會上他親眼看見的那樣，像一只要將獵物緊緊絞纏，囫圇吞下的蟒蛇，眼底里俱是嗜人的愛-欲。

心里一緊，伊什卡德立即拉上窗戶，卻忽聽咻地一聲破空而來的銳響，憑著極快的本能反應(yīng)，他旋身抓住了那擦著耳際飛過的銳器。

那是一把匕首，頂端嵌著一個小小的紙團(tuán)。

他將它展開來，當(dāng)讀懂紙上那清晰簡要、又意味分明的訊息后，他的眉頭擰做一團(tuán)，下意識地望了望床上尚熟睡的少年，一手重重合上了窗子。

—————那個叫尤里揚(yáng)斯的危險家伙，要單獨(dú)約見他的阿硫因。

***

閃電穿透狂風(fēng)驟雨如厲鬼哭號的呼嘯，驟然劃亮黑沉沉的天際。

“阿硫因……阿硫因！你一定要逃離這里……活下去，回到波斯去！你淌著波斯人最高貴……的血液！記住你的姓氏……霍茲…”

母親臨死前斷斷續(xù)續(xù)的哀嚎在風(fēng)雨聲之中縈繞回響，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炸響在腦海深處，使我渾身顫抖地驚醒過來。

“mama…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