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咳咳！”林立被咽到一半的桔子嗆到，“咳，我可不需要！”

外婆皺起眉頭：“怎么就不需要了？看吃個桔子都能嗆到，我認(rèn)為你特別需要一個照顧你的人！智遠(yuǎn)已經(jīng)長大了，你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

丈母娘的話觸動了林立，他說：“媽，不是我不想考慮，緣分太難了。”

老太太有些心疼地看著女婿：“自打……這二十多年來，就沒遇到過動心的？”

林立沉默許久才開口：“遇到過，不過轉(zhuǎn)身就錯過了。沒有緣分吧?！庇挚嘈χ猿翱赡芫褪沁@個命，不強求了，孩子好就夠了。

“開飯啦！”安旗備齊了八個菜——紅燒rou、糖醋排骨、鹽焗雞、椒鹽皮皮蝦、清蒸鱸魚、京醬rou絲、拔絲地瓜和東北家常涼菜，菜系縱跨南北，清新混搭。

五個人坐在長餐桌兩邊，舉起手中的紅酒、白酒和果汁，訴說對新年的期許和祝福。

安民看著對面的智遠(yuǎn)說：“要幸福?！敝沁h(yuǎn)沒發(fā)出聲音，做了兩個字的口型：愛-你。

外婆對安旗的手藝贊不絕口，不比五星級飯店的大廚差。安旗受寵若驚地表示您喜歡就好我可差得遠(yuǎn)呢。她帶著一次性塑料手套撕開了鹽焗雞，又忙著用豆腐皮卷京醬rou絲的rou絲和配菜，先分給外婆，再給智遠(yuǎn)，然后給林立。

“??？”幾百年沒感受過這種待遇的林立愣了，也不遞出自己的餐盤，安旗的手僵在半空。

岳母“啪”地拍他才反應(yīng)過來，直接伸手去接。

潔癖安旗根本忍不了這種事，用命令的語氣說：“別用手，您直接張嘴吧。”說完就站起來把京醬rou絲卷送到林立嘴邊。

林立如同中邪般聽話地張嘴，叼住了rou絲卷。

…….其他三人面面相覷。

安旗神情自然地坐下，又卷了一個放到安民餐盤里，對他一臉見鬼的表情表示不解：“吃啊！我做的不好嗎？”

安民連連夸獎：“好好，做的特別好，大家都吃！智遠(yuǎn)！”

“啊！好的?！?/br>
所有人都別過臉，給林立一方獨處的空間。

自己最愛吃的菜，喂到嘴邊，恍然間時光倒轉(zhuǎn)三十年，辨不清眼前人和夢中人。

林立眼神飄忽，三兩下把rou絲卷吞下去了。兩家人都心懷默契地沒提這個小插曲，歡歡喜喜吃完了一餐團(tuán)圓飯。

第33章過年（下）

安民收拾碗筷，智遠(yuǎn)像只歷經(jīng)長途飛行終于找到小花花的蜜蜂在他身邊繞，走哪跟哪。餐桌到廚房的幾步路，還要故意擋一下，非要讓安民從他和墻之間的狹窄空間通過。寬敞的那邊？不準(zhǔn)走。安民托著盤子作勢要灑到他身上，兩人又開始了一個躲一個追的游戲。

客廳里目睹全程的三人表情各異。

安旗突然一嗓子：“我們來看點別的吧！”

外婆回神：“看什么？不愛看電視劇，情情愛愛的拖泥帶水。相親節(jié)目有嗎？”

林立冷著臉走去陽臺坐進(jìn)了吊籃椅開始搖。

安民的電視基本常年作為擺設(shè)，安旗把電視盒子等電源一一接好，準(zhǔn)備找相親節(jié)目。外婆跟在她旁邊看，目光被電視柜上的合影吸引了。老太太如捧寶貝般把相框拿起，手指拂過照片中姐弟倆的臉。

沒找到相親節(jié)目的安旗回身見此情景，靈機(jī)一動，去書房搬出幾大本相冊，攤在茶幾上，果然吸引了老太太的目光。

“哎呀，你們姐弟從小就好看，跟我寶貝外孫一樣！”外婆邊看邊贊。

安旗實事求是：“他倆好看，我不行?！?/br>
“亂講，你也漂亮！”

“您真善良！婆婆您看著哈，我去準(zhǔn)備晚上餃子的餡料，等會兒再來陪您?！卑差D好老人家的主廚警示浪到飛起的兩位母胎美男，指指陽臺吊籃椅中寂寥的背影，說你們能不能考慮下單身那啥的心情別在他眼前撒糧，不如你們?nèi)フ艺夷挠新閷①u的，咱們?nèi)耸謮蛄苏每梢源颉?/br>
智遠(yuǎn)期待地看著安民：“去哪兒買？”

安民握起他的手指尖，信心滿滿：“跟哥走就行。那什么，晚一點回來啊。”后面那句沖安旗說的，還揚起閑著的那只手比了個手指心。

安旗拒絕接收，擋著眼睛說：“快走吧！別玩太瘋！”

虐狗小分隊一出門，房間立刻安靜下來。安旗從逆光中望著外婆和林立，不知怎的想起了“歲月靜好”四個字。

外婆翻看著相冊，不時點評“這張好看”“這兒我也去過”“小時候真瘦”……

聽著老太太興致盎然的解說，吊籃椅上曬夠了太陽的林立默默坐到她旁邊，抱著閑著也是閑著反正都是無聊的心情一同看了起來。

一張安旗和安民成年時期的合照抓住了他的注意力。照片中的安旗留著長長的黑色卷發(fā)，只有偏發(fā)尾部分微微大卷的那種，濃密的頭發(fā)垂落在身前、肩膀和手臂上，身著白襯衫配牛仔背帶裙，氣質(zhì)格外溫柔清純，和上次見到的職業(yè)利落、今天的居家賢惠都完全不同。最關(guān)鍵的是，這是林立記憶中存在的影像。二十年來也心動過，就是八年見到這個長卷發(fā)女孩的時候！

岳母翻過另一頁，林立伸手擋住：“等一下！”

“怎么了？”老太太看他臉色不大對。

林立從她手中拿過相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廚房的，看著安旗扎著圍裙的背影，開口問道：“這是你嗎？”

安旗聽見聲音回頭，走近見他手指壓住的照片，笑著說：“嗯，是我。和現(xiàn)在是不是都不像了？那是我頭發(fā)最長的時候。”

林立抬頭看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眼瞎的混蛋，聲音顫抖著說：“那時候你……”

安旗擦干手，把照片抽出來，津津有味地講解：“那時候啊，安民失戀了，我就到處看房，想著給他置辦點不動產(chǎn)，以后至少有個依托。全B市的新盤都轉(zhuǎn)遍了，終于看到剛開盤的華遠(yuǎn)天地，地段、周邊配套，還有戶型，全都取向狙擊不能更滿意！特別是這戶型，當(dāng)時我啊，挺不好意思的哈，把我所有的女人味都用到銷售經(jīng)理身上了，他才答應(yīng)把這套原本要留到最后的樓王戶型賣給我！這照片是我第二天帶安民來看完房拍的……”

林立很多年沒有流過眼淚，此刻有點想哭。

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安旗想把話題拋回給林立，就問：“林總，我一直想問來著，您是怎么給智遠(yuǎn)買到這套樓王的？”

因為你。立達(dá)是華遠(yuǎn)地產(chǎn)的大股東。因為在售樓處對你一見鐘情，傳話銷售經(jīng)理讓他把最好的戶型賣給你，然后自己預(yù)定了你對門這套。沒想到幾天后來辦手續(xù)，發(fā)現(xiàn)1602的購房人是男性，姓名和你留下的“聯(lián)系人”一樣，電話打過去也是男人的聲音。所以心灰意冷把1601的房主名字寫上了“智遠(yuǎn)”，所以這房子買了以后一直空著，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命運在玩我。

“因為……緣分吧。”林立暗罵命運一百次后終于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