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說不感動，那不過自欺欺人。

    可為什么偏偏是眼前這個人？這個她發(fā)誓要送進地獄的人，她一心一意想要殺死的人，為她勾畫了如此美好的藍圖？

    為什么......

    心底的信念山搖地動，到底該怎么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窒息的沉默中，趙永推開了秀娘的手，端起送他下地獄的青花瓷碗。

    其實在她吼出那句“別吃”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明白，葉淮風(fēng)的話沒有錯。心里凄涼，卻又卑微地歡喜著。秀娘恨著以前的趙永，恨到破釜沉舟也要放手一搏。可方才她卻猶豫了，是不是證明，她的心里到底是有他的？

    苦澀地壓了壓唇角，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是溫柔的，舍不得責怪她，更不可能傷害她。他恨命運的玩弄，卻又不得不感激它。如果自己不是穿越到了紈绔趙永身上，他永遠都不可能認識秀娘，也不會有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夜——那教他刻骨銘心的回憶......

    熱氣涌上來，凝成淚，在他低垂的眼眸里搖搖欲墜。

    這大概是他最后能為她做的事了——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成全你?！?/br>
    軟糯的粥在唇齒間泛開，他從來不知，清香的荷葉竟會如此苦澀……

    作者有話要說：　　陳琳達成結(jié)局——【絕處不逢生】

    王子豪達成結(jié)局——【合家歡】

    趙永達成結(jié)局——【        】你猜？提示：趙哥是我比較喜歡的人物。

    第32章

    葉淮風(fēng)在城門口接到趙永的時候, 已是暮色向晚。

    沉淪斜陽給白衣鍍上陳舊的暗黃, 趙永衣襟上血跡斑駁，襯得他面容越發(fā)蒼白，扶車而立的身形搖搖欲墜。

    “趙家上下幾十口人, 不管了？”葉淮風(fēng)寒著臉拽住他的衣領(lǐng), 溫潤如玉的手，卻暴怒得骨節(jié)泛白，“責任二字, 你可知如何寫？！”

    空洞的眼眸, 輕顫的嘴唇。

    趙永怔怔地看著他, 卻仿佛沒在看他, 視線里鳥群撲翅南去, 將他的掛念也一并帶去。

    他走的時候，秀娘就站在別院的門口, 燈盞高掛, 卻照不清她的表情。

    隨著馬車的遠去，她的身影也在他心里慢慢縮小成一點再也看不見的光, 融入濃墨般的夜色。

    好些話來不及說，也...說不出口。

    告訴她自己不過一縷魂, 陰差陽錯接手了別人的人生，三言兩語將原身對她做的事一筆勾銷？——這怎么可能！

    且不說秀娘是否愿意相信, 單從秀娘把香囊遞到他手上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注定今生今世再無緣。

    原身欠她未婚夫的一條腿、欠她的貞潔，都用趙老爺?shù)拿挖w家的生意抵了債, 他本想把自己這條命也賠給她，可最后關(guān)頭，她卻把瓷碗打翻在地，哭喊著說“夠了”。

    是啊，夠了。

    這樣足夠了......

    趙永唇角壓了壓，沒能忍住，漫上來的眼淚還是奪眶而出，劃過蒼白面孔，滴落時無聲無息。

    云櫻拉一把葉淮風(fēng)的衣袖：“他也難受，就別再說了……”

    葉淮風(fēng)的手松開又握緊，欲言又止地看了趙永半晌，終究是沒忍心繼續(xù)罵他，壓著滿腔怒氣轉(zhuǎn)身走去一旁。

    待人溫和的葉淮風(fēng)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發(fā)火，嚇得幾個女生不敢出聲。

    過了會兒，云櫻才動動嘴唇，寬慰趙永：“你也別怪他發(fā)那么大脾氣，這些日子都是他跑進跑出幫忙穩(wěn)住趙家，遇到很多棘手事，難免火氣重?！眹@口氣，和王晴對視一眼，兩人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不提秀娘的事。

    趙永吸了吸鼻子，微微別過臉，話語含糊不清：“嗯，沒怪他，是我不好?！?/br>
    仿佛一夜之間又長大許多，正經(jīng)得不像他。

    王子豪看得心里發(fā)堵，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瞪眼干著急，他腦袋上還纏著紗布，是應(yīng)付登門鬧事者時受的傷。

    趙永穩(wěn)住情緒，這才再次回過頭，抬手在王子豪肩頭輕輕捶了一拳，哽咽著開口：“對不起……”

    “別跟我說這些，你沒對不起我?！摈詈诘拇笳瓢矒岬嘏牧伺内w永的肩，末了，狠狠捏一把，疼得趙永齜牙咧嘴，王子豪這才松手，語重心長道，“難得撿回一條命，好好珍惜！”

    見他身體還未康復(fù)，又長途奔波，眾人就不和他多說，吩咐小廝把趙永扶上車送回趙家好好休息。

    馬車噠噠遠去，一旁垂頭不語的葉淮風(fēng)才抬眸遙遙望去。

    ——到底還是不夠成熟，才敢輕易為情愛赴死，雖說氣趙永不愛惜自己，可心底某一處卻隱約生出一絲羨慕。太多的顧慮將他的手腳纏繞，導(dǎo)致他從來不敢任意妄為，哪怕一次…都不曾有過。

    ……

    趙永的事，讓云櫻開始細細回想原身結(jié)過的仇。

    到底是個閨門女子，長年累月就活在小小的四方宅院，想的也不過風(fēng)花雪月之事。要說結(jié)仇，大概也只能想到寧心郡主，只要避開和穆流芳接觸，不惹了她吃醋，那便相安無事。

    又吃了一顆大李子，云櫻準備回屋睡個午覺，小餅卻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院門外沖進來，扯著嗓子便叫：“小姐！大事兒！有人來說媒了！”

    掛著水珠的紅李子蹦跳著滾落在地上，云櫻只愣了一瞬，抬腳便往外走。

    才一路跑回來的小餅不得不提口氣兒跟上，邊喘邊說：“是劉家的二公子，雖說沒進殿試，但會試的時候成績出類拔萃，老爺都贊許不已?！?/br>
    云櫻才不管什么會試殿試，認都不認識的人，突然就上門說媒，任誰聽了不慌？

    心如墜海之石，越來越沉，她腳步飛快，到最后索性提著裙子跑起來，她害怕自己稍晚一步，就會直接被訂下婚事。

    奔至長廊，遠遠聽見屋里傳出笑聲，云櫻扶著柱子喘氣，眼前竟有些泛白。

    “小姐，您沒事吧？”小餅擦擦汗，見她唇輕顫，趕緊寬慰道，“只是來說媒，老爺夫人不一定答應(yīng)，您且寬心。”

    先前來說媒的不是紈绔就是爛泥，突然來了一個家世人品都不錯的，云夫人沒有理由不答應(yīng)。

    云櫻閉了閉眼，待眼前的花白散去，才趕緊定神，凜然地走進正廳。

    她背脊筆直，努力做出鎮(zhèn)定的模樣，規(guī)規(guī)矩矩請了安，這才抬眉打量坐在云夫人旁邊的媒婆。

    “哎呀，這位就是云小姐吧？看這閉月羞花的貌，和夫人您如出一轍吶！”媒婆生了一張巧嘴，盡挑好聽的說，哄得云夫人直樂。

    云櫻卻笑不出來，她瞥一眼站在一側(cè)的云瑯，小聲問：“可是兄長找來的？”

    云瑯直呼冤枉，他倒是有給她物色人家的打算，可好不容易跟meimei關(guān)系緩和點，他可不做這等破壞感情的事。遂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