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厲害。我想要放棄了，問他疼得怎么樣，他抽動著肩膀半晌不說話。我把臉湊到他的頸側(cè)，意外地聽到兩聲壓抑的笑。

知道他的顫抖是笑而不是疼，我一下子火冒三丈，一掌擊在他的臀部，大吼一聲：“看誰笑到最后！”一挺身便沖了進(jìn)去。他悶哼了一聲，果然不再笑了。隨著我越來越猛烈的撞擊，他的雙手揉住了枕套。關(guān)心則亂，一想到他的疼我便失去了章法。折騰半天得不到發(fā)泄，又看到他緊攥枕套的手指，我無奈的抽身倒在他的身側(cè)……

他低聲咒罵了兩聲笨蛋，跨坐在我身上。在他的幫助下，我們總算完成了第一次角色的互換。

“習(xí)慣會改變，萬事總要有個開始?！彼谖叶洗⒅f。

我很沒出息的哭了，不是象成年人那樣無聲的落淚，而是象小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聲音洪亮，表情放肆，仿佛要突破極限似的發(fā)泄。

他本來忙于清理自己無暇理睬我，看我哭得實在過分，他把面紙狠狠摔在地上，惡虎撲食一樣壓在我身上擰我的臉。他的手勁很大，擰得很用力，我疼得忘了哭。

“你什么毛病？被上了要哭，上別人還要哭。真是水妖??？沒完沒了的發(fā)大水，真難看！”他以極度厭惡的口吻罵著我，手倒是從我臉上拿開了。

我鉆進(jìn)他的懷里，往身上撩著被子說：“睡覺嘍！睡覺嘍！”

他輕輕推著我說：“我滿身汗還沒洗澡呢！”

“明天早上再洗！”我抱著他的腰耍賴，“我快困死了，你不在我睡不著?！?/br>
他無奈地笑著裹緊被子，嘟囔了一句：“媽的，舊習(xí)慣沒改又添新的?！?/br>
我疲倦的貼在他懷里剛剛睡去，又被他晃著肩膀弄醒。不會這么快又做噩夢吧？我睜開眼詢問的望著他。

“明天是不是元旦假期第一天？”他嚴(yán)肅地問我。

“是??！白天沒有排練，可以睡一整天！”話音剛落，我警惕地把手伸到他的下面，緊張地問，“你不會是想做通宵吧？”

“滾你的。”他打開我的手，把我的頭摁在肩上說：“快睡！明天要早起整理內(nèi)務(wù)，我爹媽要來視察?！?/br>
“混蛋！折騰大半夜，你現(xiàn)在才說明天要早起?！?/br>
第二天，齊歌的父母象部隊首長下連隊視察工作一樣駕臨我們的新居。齊歌長得象他的父親，都是濃眉大眼，身材高大，腰背挺直，有著標(biāo)準(zhǔn)的軍人氣質(zhì)，雖然齊歌并沒有當(dāng)過兵。齊爸爸表情嚴(yán)肅的和我打過招呼，開始巡視我們的各個房間。齊mama氣質(zhì)優(yōu)雅，態(tài)度溫和，絲毫沒有歌唱家的架子。她看我的眼神不知為什么讓我感到不安，總有種被人看穿心事的尷尬。我遞茶給她時，她注意到我手腕上的傷痕。她細(xì)細(xì)端詳床頭柜上我和齊歌的合影，專注的神情讓我后悔為什么沒有事先把相框收起來。齊爸爸站在齊歌那張形同虛設(shè)的床前，責(zé)怪他的被子疊得象食堂賣剩的散形花卷。齊歌狡辯：“疊得再好晚上還不是要攤開？”我?guī)缀跻Τ鰜砹?，那床被子自從買來就沒有打開過！

“我給你留個電話吧，有事可以找我?！背谬R爸爸指導(dǎo)齊歌怎么把被子疊得象豆腐塊，齊mama俯在書桌上，在一張五線譜紙上寫下她的名字，家里電話，手機(jī)號碼，團(tuán)里電話。

她抬頭想了一下，邊寫邊說道：“齊歌外婆家的電話也寫給你吧。我有時會在那兒住幾天?！?/br>
我?guī)缀跤忠Τ雎晛恚肫瘕R歌說過，他mama在家做他爸爸的一等兵，有時被壓迫的受不了，就回娘家當(dāng)幾天逃兵。

她把那張寫有她電話的紙對折了幾下，拉過我的手，放在我的掌心。

“齊歌的性格象他爸爸，過于強(qiáng)硬了，有時會很傷人?！彼氖秩岳遥粗篙p撫我腕上的疤痕，“如果他欺負(fù)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憋在心里?！蔽业难劬λ查g蒙上了一層淚的殼，我拼命睜大眼睛不讓它破碎。

她看出什么了？她又知道些什么？她卻什么都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問，只是把她所有的聯(lián)系電話都告訴我……

齊歌迷上了拼圖，300塊的，500塊的，750塊的，甚至1000塊的，買了一大堆，玩得樂此不疲，有時還拿著鬧鐘記時。

有一次我從父母家吃飯回來，他盤腿坐在床上玩拼圖。

“為什么不用拼圖板？還一個人霸占一整張床?！蔽矣行┎粷M。

他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剛買的，本來趴在床上只想看看，誰知道看著看著就拼好了幾大塊，舍不得換地方另起爐灶?！?/br>
“繼續(xù)玩你的吧！”我轉(zhuǎn)身去上網(wǎng)。

夜深了，幾次催他睡覺他都不干，我要幫他，他又怪我剝奪他的樂趣。無奈我只好去睡他那張被當(dāng)作擺設(shè)的床。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我揉著眼睛到臥室去看他的進(jìn)度。他坐在地上，頭靠著床沿睡得正香。床上是完成的拼圖，油畫：半人半獸的牧神閉目倚樹而坐，美麗的水精靈抱著牧神的肩，輕吻他的臉頰……

我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臉上卻已淌滿淚水。

他還是被我吵醒了，拽著我的褲角拉我蹲下：“知道你喜歡，那也不用搞什么喜極而泣惡心人吧？”

我抬手要打他，手臂被他一把抓住，他搭著我的肩說：“來，扶我一把，腿麻了！”

我沒把他扶起來，卻和他一起滾倒在地板上……

齊歌以前是不說愛的，但是現(xiàn)在他非常喜歡說這個字。

有一次正吃著飯，他忽然手捧飯碗看著我，我以為他咬著舌頭了或是卡著魚刺了，他卻冷丁冒出一句“小睫，我愛你”，又繼續(xù)低頭扒飯。我愣了半秒鐘，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有一次我掛在網(wǎng)上看，他在另一間房里拼圖。忽然，他拖著長聲叫：“小睫──”，我跑過去問他怎么了，他頭也不抬的說一句“我愛你”便不再理我。讓我感到莫明其妙。

還有一次，我在廚房做早餐，他刷牙刷了一半，滿嘴泡沫的跑進(jìn)廚房，拋下一句“小睫，我愛你”又跑回衛(wèi)生間繼續(xù)刷牙。我看著鍋里的煎蛋，懷疑剛才進(jìn)來的是鬼。

剛才，我從樓下走過，他趴在陽臺上沖我喊“嗨”，我抬頭看他，他用口型無聲地說：“小睫，我愛你?！本拖笤趯W(xué)生公寓的某個夜晚，我們躺在各自的床上，隔著幾米的空間，無聲的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