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會等你的。帶著孩子一起等?！?/br>
    他幽幽地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迷蒙一片，只有她的笑，她翕動的唇是清晰的。

    承諾像她的唇色一般嫣紅曼妙。

    小東西現(xiàn)在學(xué)會了他那一套，情話說到十二分，可他卻不清楚，究竟該信幾分。

    楊謙南睡眼惺忪地?fù)崃藫崴拇?，笑：“哦，那辛苦你。?/br>
    *

    三月末，比搬家先到來的，是搬辦公室。

    顧璃離職后，溫凜的公司進(jìn)行了一次擴(kuò)招。她收簡歷比投簡歷還緊張，收到一封就拿去給她的助理看，“你看這，大連理工，是一本嗎？”助理瞪她一眼，說這學(xué)校不僅是一本，還是211呢，你不能因為自己學(xué)校好，就孤陋寡聞成這樣。

    求職者還是個男生。

    溫凜瀏覽一遍對方簡歷，直皺眉頭：“他一個學(xué)化工的，投我們公司干嘛？一看就不小心群發(fā)的?！?/br>
    她逼仇燁把招聘公告改了十幾遍，終于招上來幾個靠譜職員，正式分了媒介和內(nèi)容兩個部門，整個公司也從一支陰盛陽衰的女子軍，稍稍平衡了點(diǎn)性別比例。

    楊謙南有天來公司掃了一眼，回去之后對她耳提面命，問她為什么凈招男生。溫凜支支吾吾說這是為男女平等作出微薄的貢獻(xiàn)，不能歧視男同胞。

    楊謙南冷笑一聲，說：“然后就凈挑長得好的招？”

    溫凜慌不擇言：“那肯定也不是為了方便我啊。你看我成天和應(yīng)朝禹他們打牌，現(xiàn)在對小帥哥都很免疫了?！?/br>
    然后他的醋缸子就徹底翻了，小半個月沒放她去打牌。

    她再一次見到應(yīng)朝禹，是搬辦公室那天。

    緒康白幫她物色了新的辦公地點(diǎn)，在五道口的一個科技園。

    招多了男生的優(yōu)勢此刻體現(xiàn)了出來。溫凜袖手旁觀，看著一幫男員工搬桌子搬電腦。有個學(xué)理工出身的男生拆完線路，冒到她面前邀功：“老板，你招我來就圖的這個吧？”

    溫凜佯怪：“膽子大了，敢調(diào)戲老板。”

    剛畢業(yè)的小男孩混不吝，說是嘛，我就是沖著老板漂亮才投的簡歷。

    溫凜笑吟吟地躲去走廊。

    搬辦公室收拾出來的紙箱子占了半條道。她把它們踢開，容自己一個身位，靠在玻璃墻上。對面一片玻璃墻全掛了百葉簾，純白的樣式，倒映出她的身影。

    仇燁從洗手間過來，走梅花樁似地繞過幾個箱子，眼神曖昧：“學(xué)姐，你這是睹物思人呢。”

    溫凜嗔怒：“就你心思多。誰讓你在招聘頁面掛我照片的？獎金還要不要了？”

    仇燁哈哈笑著躲進(jìn)辦公室避風(fēng)頭，說：“要不然怎么引狼呢！”

    隔壁公司的人走動時碰到了簾子，百葉簾仿佛被風(fēng)吹拂，輕輕地顫。

    溫凜對著它，回憶這大半年。

    她經(jīng)常加班，有時候?qū)懤哿?，會泡一瓶熱茶，去走廊上慢慢喝。手下人問她為什么總喜歡在走廊休息，她也答不出想念某人之類的說法。只是覺得那時心里很靜，茉莉花香沁入喉嚨，會覺得人間很真實，他也很真實。身體可以說服自己，再熬一熬。

    以后不會再有了。

    她對此有些抱憾，以至于傍晚時分獨(dú)自站在科技園寬敞明亮的新辦公室里，心里會覺得缺了點(diǎn)什么。搬遷這一日，所有員工提前下班，溫凜站在落地窗前，陪伴她的只有五道口的夕陽，和火車進(jìn)站時的隆隆聲響。

    魚龍混雜的鐵道口，行人擠得水泄不通。

    緒康白就在這時候，拎著一瓶香檳，按響了門鈴。

    “恭喜?！彼σ馇鍦\。

    應(yīng)朝禹緊跟其后，也拎著兩個盒子，說是送給她的賀禮。溫凜打開一看，不出所料——兩副麻將牌。他振振有詞，說：“你這地方這么大，不辟間屋子當(dāng)休息室？這兩副就送給你，用來團(tuán)隊建設(shè)，Team Building?！?/br>
    他把麻將盒攤上她的會議桌，說：“來啊。我們先試兩把。”

    溫凜無可奈何：“三個人怎么打？”

    應(yīng)朝禹掏出手機(jī)，說這不簡單，你們等著，五分鐘，喊不來人算我輸。

    五分鐘后，一個長腿美女推開了大門，眨著大眼睛說：“你們棋牌室好大啊?！?/br>
    “……”

    溫凜半推半就，被他倆叫上牌桌。楊謙南打了她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親自來找，卻看見他們四個兩男兩女，喝酒打牌，畫面其樂融融。

    應(yīng)朝禹腦子一根筋，見了他還吼：“謙南哥？早知道你要來，我剛就不喊人了，正好湊一桌！”

    楊謙南說不必了，搬了張辦公椅，坐在溫凜身邊看。

    那天她牌風(fēng)特別內(nèi)斂，有意無意拿起一張，側(cè)身問楊謙南：“你看我打這張好不好？”

    他涼聲一笑，說：“你主意這么大，還用問我打哪張？”

    溫凜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妙。

    牌局散得很早。香檳見底，緒康白就很有眼色地把應(yīng)朝禹拽走了。

    楊謙南冷冷問她：“剛那女的是誰喊來的？”

    溫凜覺得這道選擇題，答哪邊都是觸雷。她眼珠子一轉(zhuǎn)，說：“我喊來的。那一看就是我同學(xué)，我看緒康白和應(yīng)朝禹都單身，介紹給他們認(rèn)識認(rèn)識?！?/br>
    新辦公室占據(jù)了半個平層，溫凜有一間單獨(dú)的大辦公間。

    她見機(jī)行事，拉著他的手說：“來都來了，我?guī)銋⒂^一下？”

    其他地方都沒怎么布置，只有溫凜那一間，橙黃燈光打上去，別樣溫馨。

    她喜歡在窗邊寫字，在落地窗邊加了個工作臺，一盞夜燈側(cè)打，他都能想象得出她坐在吧臺凳上，垂發(fā)工作的模樣。

    窗外是科技園對面的大樓，藍(lán)色玻璃下有一間健身房，八`九點(diǎn)鐘還有穿緊身運(yùn)動服的男女在跑步機(jī)上運(yùn)動。畫面是動的，世界卻是靜的。

    楊謙南踢了踢腳邊一把茶色的人體工學(xué)椅，說這椅子不錯。

    溫凜順勢坐上去，剝掉把手處幾道沒清理干凈的塑封膜，說：“仇燁挑的，經(jīng)費(fèi)全被她拿去買椅子了。”她沒話找話，讓他猜這把多少錢。

    楊謙南隨口猜了個數(shù)字，她說這椅子是多功能的，要貴兩倍。

    “哦，兩倍?！彼麅墒謸卧谝伪凵?，抵著她前額，聲線曖昧，“有哪些功能？你給說說?！?/br>
    椅子的功能此時展現(xiàn)了出來——它在受力的時候，會自動向后傾倒，模擬躺姿。溫凜隨著椅背后臥，身體失衡，搖搖欲墜。她提心吊膽的事太多，一時不知該先提醒他哪一個。

    “……對面樓里看得見的?！睖貏C悄悄地別開臉。

    “看得見什么？”

    楊謙南在昏暗的夜燈下，俯身吻她，“不能只準(zhǔn)他們運(yùn)動，是吧？”

    昏沉光線里，每一張桌椅都浮著嶄新的氣味。

    窗外的光透進(jìn)辦公間，呈梯形落在光亮地板上。刺激感令她的呼吸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