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

褚潯坐在對面，一雙眼睛黏在傅驚辰身上，似要將他每一道線條、每一根發(fā)絲，都用眼睛描繪進心底。

傅驚辰實在覺得好笑，勾一下褚潯的鼻梁，笑問：“又在看……容容，你到底怎么了？”

褚潯直視傅驚辰的眼睛，認真回他：“沒怎么。只是覺得，小辰哥太好看了?！?/br>
傅驚辰難得被逼迫到害羞。微微側(cè)過面孔，干咳一聲。耳根處染上輕淺的粉色。

晚飯過后，去江邊劇場看國外馬戲團的表演。之后仍不盡興，又去影院看電影。等電影散場，時間已將近午夜。褚潯與傅驚辰手牽手，一人拎一罐碳酸汽水，沿著江水漫步行走。

城市的夜空，已經(jīng)鮮少能夠看到星星。幸好還有霓虹倒映在江水中，仿佛也是一道璀璨銀河。夜風(fēng)自遠傳吹拂而來，又毫不憐惜將一江星空搖碎。

飽含水汽的江風(fēng)掠過皮膚。傅驚辰的手掌變得有些涼。褚潯停住腳步，脫下外套披在傅驚辰肩頭。

傅驚辰啞然失笑，“容容，你這是……”

眼前俊美如畫的青年，一向是習(xí)慣被人呵護的。一別經(jīng)年，等再次相逢，青年已完全長大成人，成熟到可以照顧別人，可以被別人依靠。而這些成長，他統(tǒng)統(tǒng)都未能陪伴青年一一走過。

傅驚辰心中感概，半是愧疚半是疼惜，抬手要將外套還回去，“我不冷的。容容自己穿好……”

“不要動?！瘪覞“醋「刁@辰手背，拉一拉外套前襟，將他裹得更緊一些，“小辰哥剛出院。身體還弱著。當(dāng)心著涼?！?/br>
傅驚辰想一想，將外套敞開，把褚潯拉進自己懷里，“那就這樣吧?！?/br>
褚潯愣了片瞬。感到傅驚辰環(huán)抱過他腰身。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透過衣料，絲絲縷縷熨貼自己的身體。心口忽然軟成一團棉絮。褚潯低低“嗯”了一聲，放松身體，臉孔埋在傅驚辰頸窩。雙臂也抬起來，緊緊回抱傅驚辰。

空蕩了許久的胸腔，一瞬間被充盈填滿。

仿若至愛的珍寶失而復(fù)得。傅驚辰眼眶微澀，嘴唇貼在褚潯發(fā)頂，一遍遍喚他的名字。

褚潯并不回應(yīng)，只是雙臂收得愈來愈緊。

江岸邊的巨型時鐘敲響十二點。

褚潯似被撥動機關(guān)，慢慢自傅驚辰懷中抬起頭。那雙瞳仁濃黑的眼睛，異常專注凝視面前的人。

“小辰哥……”他抬起一只手，猶豫再三，終是允許自己放縱一把，輕輕撫一下傅驚辰的面頰，“以后，我會好好聽你的話。用功讀書、努力演戲。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盡量少吸煙、少喝酒……我一定會過的很好。你真的不必再擔(dān)心我……”

這一番話，傅驚辰起先還聽得欣慰。到得后面，卻隱隱心驚。他忍不住出聲，“容容！”

褚潯突然放開傅驚辰，腳下后撤一步，眼望著他，微笑道：“小辰哥，今晚以后，以后……”他聲音無法地輕微顫抖。喉間數(shù)次哽咽。緊握住雙拳，才勉強講下去，“以后我們，都暫時不要見面了吧。”

傅驚辰大驚失色，“你說什么？！”

他急忙向褚潯跨過去。卻只將褚潯逼得退開更遠。

“容容……我不過去。你也不要再走。更不要再講這些氣話。好不好？”傅驚辰只得停下來，柔聲懇求。

褚潯搖頭，強忍鼻腔間的酸澀：“我沒有講氣話……我只是清清楚楚意識到，我們，我跟你……真的不能再見面……”

傅驚辰雙眉緊縮，面上的焦急顯露無疑，“為什么？”

褚潯閉緊嘴唇，卻是說不出口，藏在心底的那點不可言說的心思。

他講不出理由。傅驚辰便只能自己去想，片刻面色漸漸蒼白，輕聲道：“因為他嗎？因為有了王猛……”

尚在拍攝時，褚潯曾對傅驚辰講過，他已經(jīng)與王猛在一起。當(dāng)時隨口扯出的擋箭牌，不料又在此時派上用場。

也好，這倒省去了他再去捏造新的借口。

褚潯移開視線。眼底一波蕭瑟，滿滿都是被風(fēng)揉皺的江水。

“就當(dāng)是吧……”褚潯深吸一口氣，一面說著一面抬起腳，倒退著離傅驚辰越來越遠，“小辰哥，多保重了?！?/br>
“容容！”

褚潯充耳不聞，轉(zhuǎn)身邁步飛快奔跑，將傅驚辰的呼喚遠遠落在身后。江風(fēng)灌滿襯衫。長發(fā)亦被撕扯得凌亂。褚潯仰著頭，任寒風(fēng)刮過面頰，一道一道，仿佛利刃。

心臟后知后覺般，迸發(fā)撕裂般的痛楚。褚潯咬緊牙關(guān)，始終不曾停下腳，也不曾回頭看一眼。

第74章74

七十六

褚潯選報的考前輔導(dǎo)班，是由央影導(dǎo)演系教授親自授課。既是名師相授，學(xué)費自然也要配得起教授的身價。

為這半年的專業(yè)輔導(dǎo)，褚潯存下的那點余錢幾乎被花得精光。一時之間，吃穿用度都愈發(fā)緊張。何況明年若當(dāng)真有幸考中，單是藝術(shù)學(xué)院的學(xué)費，便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此在備考之余，褚潯不得不分出心神，考慮盡快多賺一些錢。

殺青后，也有一些待拍劇找上褚潯，有意邀請他出演。其中兩三個劇組，甚至幾經(jīng)周折，已將劇本遞到他手里。

每一個有意向的劇組，褚潯都認真與制片或副導(dǎo)演溝通。遞給他的劇本大綱，他也仔細翻閱。

褚潯對自己現(xiàn)下的狀況心知肚明。不過是一個意外。或者說，是上蒼賜予他最后的禮物。離開了，褚潯從不奢望，自己還能夠在其他劇組出演男一、男二。在他的預(yù)想里，只要角色設(shè)定還算豐富，可以在演技上有所發(fā)揮，即便是男四、男五，抑或是不受觀眾喜愛的反派，他也可以去嘗試。

可惜這個愿望，似乎仍舊過于美好。找上褚潯的多是些不入流的劇組。莫說是富有層次的男N號。那些劇本，連一個有血有rou的男主角，恐怕都無法塑造完整。唯一算得上專業(yè)的劇組，是一部古裝偶像劇的班底。屬意邀請褚潯，出演劇中第一反派：一位妖艷陰狠，統(tǒng)領(lǐng)東廠的宦官。

褚潯將劇組發(fā)來的郵件反復(fù)看了數(shù)遍，而后不覺低笑出聲。他對角色并無好惡之分。只要出發(fā)點是基于表演及藝術(shù)，任何邊緣類的角色，他都能欣然接受。好比他深愛的安臣，實質(zhì)便是潛伏于陰暗角落的異類。

但古偶中的廠公太監(jiān)，大多類似于速食快餐中，負責(zé)給予味蕾強烈刺激的香辣佐料。油膩厚重，卻又毫無養(yǎng)分……褚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必須讓自己妥協(xié)。哪怕為了豐厚的報酬。

所幸輔導(dǎo)班每周只有兩天課。褚潯有充足的時間，去尋找演戲以外的其他工作。

那日自輔導(dǎo)班下課回家。褚潯抄近路穿入一條小巷。巷子兩邊的磚瓦平房，也被辟做一個個小門臉，做些食雜店之類的小本生意。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