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頂上都是毫無怨言。

    不說別的，光說雪梨與和氣的事，若是換在別的院子，早不知道被拆散過多少次，生怕被人知道主子管教不嚴(yán)，出了這樣的丑事……唯獨(dú)二奶奶，見識兩情相悅，只想著成全，處處幫忙。

    這樣的主子，為她赴湯蹈火，也是心甘情愿。

    給何家賢喝了一口茶，吉祥又拿來靠枕讓她歪著，才道：“二奶奶感覺好些了嗎，要不要奴婢去請大夫？”

    “不必了?！焙渭屹t歪了一會兒舒服多了：“說了太久的話，有些累，我睡一會兒先。”

    吉祥便依言坐到門口，瞧著何家賢閉上眼睛，不多時就睡著了。

    她也靠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打著盹兒。這幾日二奶奶晚上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睡在門口擱出來的小床上，也時常被影響，這會兒困極。

    不知道打盹了多久，天漸漸黑下來，身上越來越冷，吉祥起身攏了攏炭盆，明顯感覺有人靠近，她機(jī)警的抬頭，急忙開口行禮：“二爺……”

    方其瑞沖她作了一個“噓”的手勢，站在門口往里瞧了會兒，才問道：“二奶奶怎么睡在那里？”

    “玉煙小姐過來跟二奶奶說了會兒話，二奶奶有些乏了。她這幾日夜里都睡不好?！奔榻忉專骸岸斶€是回來住吧，二奶奶知道錯了……”

    “別告訴她我來過。”方其瑞搖搖頭：“她心太軟，遲早要吃虧，讓她長點(diǎn)記性，是為她好。”

    吉祥知道方其瑞是好意，倒是深以為然，點(diǎn)點(diǎn)頭不吭聲，瞧著方其瑞又轉(zhuǎn)身走了。

    “哎，明明互相掛念，偏要在這種事情上賭氣。”吉祥有些感慨：“怎么一個兩個的都跟小孩子一樣。”又起身去給何家賢蓋蓋被子。

    翌日吃早飯的時候，何家賢喝了一口小米粥，又覺得頭暈眼花，胃里翻騰，忍不住在桌上就干嘔起來。

    吉祥給她捋背，叫人倒水。

    來的卻是春杏：“夢梨jiejie照顧雪梨jiejie呢，沒人應(yīng)，奴婢就來了。”汀蘭院自打雪梨被打，便缺一個一等丫頭的閑，何家賢忙著賭氣，也沒管，倒是別的人都默認(rèn)將夢梨頂上去。

    她瞧著何家賢臉色蠟黃，總是干嘔，一副食物不振的模樣：“二奶奶是不是有了……”

    何家賢一驚，心里五味陳雜，聽春杏繼續(xù)說道：“我娘懷小弟弟時，就是二奶奶這副模樣……不，她嘔的可比二奶奶嚴(yán)重多了，連苦膽水都嘔出來了……”

    吉祥面上一喜，起身就往外跑：“我去叫二爺……”多么好的讓人冰釋前嫌的機(jī)會！二爺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來看二奶奶了。

    “……去請大夫！”何家賢叫住吉祥，叮囑他：“先別讓二爺知道。”

    吉祥見她到了這種時候還如此倔強(qiáng)，有些無奈，就聽何家賢道：“免得空歡喜一場，還覺得我故意找借口叫他呢?！?/br>
    這兩人！吉祥無奈的搖搖頭，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多時，大夫便過來，把了脈臉上頓時喜笑顏開：“恭喜二奶奶，二奶奶這是有喜了……”何家賢開心的不得了，這才記起本月葵水還沒來，超過的日子恰好就是跟方其瑞冷戰(zhàn)的時間，連在一起快十天了，她最近滿腹心事，根本就沒留意。

    給了大夫豐厚的診金，汀蘭院上上下下都開心起來，連雪梨也掙扎著從病床上爬起來，到正屋恭賀何家賢。

    消息傳出去不過一盞茶功夫，方其瑞已經(jīng)滿臉冰霜的沖進(jìn)來，下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誰帶頭往門口退去，頃刻間就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何家賢一人。

    “真的……”方其瑞一說話，冰渣子就從嘴邊上往下落。

    何家賢似嬌似嗔瞟他一眼，低頭不語。

    這一眼在方其瑞看來，就是默認(rèn)了。將馬鞭一扔，大跨步走過來一把抱起何家賢：“這么說，我真的要當(dāng)?shù)耍」?！?/br>
    成親這么久以來，何家賢從未見過方其瑞這般狂野的笑過，也忍不住笑了：“快放我下來，本來頭就暈，一轉(zhuǎn)就更暈了?！?/br>
    方其瑞急忙放開她：“要吃什么？要喝什么？這個月銀子還夠用嗎？我把鋪?zhàn)永锏你y子提一些過來……”

    “別……你要留著進(jìn)貨啊，不是說春裳賣得挺好嗎？”何家賢急忙制止。為了這一門生意，汀蘭院近來的開支的確是節(jié)約到了最少。

    “生意在于來日方長，銀子少就少做些……你要緊?！狈狡淙饘⒛樫N在她肚子上：“我瞧瞧他動沒動……”

    “真是，還是平的，能看出來什么？”何家賢打一下他：“你臉太冰了，冷得很……”

    “我一聽消息就從鋪?zhàn)永锟祚R加鞭趕回來……”方其瑞笑嘻嘻的將手故意伸到她咯吱窩下：“給你相公暖一暖，凍死我了?！?/br>
    似乎兩個人從無嫌隙。

    很快，何家賢懷了身孕的消息傳遍方府的每個角落。

    與她懷孕一同傳遍方家的，是張玉環(huán)跟陳氏抗議有幾個丫鬟背地里說她壞話，陳氏懶怠敷衍的笑話。

    當(dāng)初方玉煙痛打張玉環(huán)，臨走時撂下狠話，不少丫鬟已經(jīng)學(xué)得繪聲繪色，氣的張玉環(huán)牙都咬碎了。結(jié)果雪梨作為丫鬟扇了她的巴掌，最后卻從輕處罰，又讓不少下人私底下猜測陳氏也不喜歡她，想要拉攏三小姐，表明立場了。張玉環(huán)聽后立刻去跟陳氏告狀，趁機(jī)說要好好管教一下下人，陳氏卻不痛不癢的叫她早些回張家，姨媽惦記呢。

    張玉環(huán)鬧了個大笑話，灰溜溜的收拾包袱走了。

    金娘子一面幫陳氏遞去年府里最近2個月的賬本，一面問道：“表小姐回去了，那二奶奶那邊怎么辦？”

    “能怎么辦呢？”陳氏深深嘆一口氣：“她倒是好本事?！?/br>
    翻了一頁，感覺心里堵得慌，看不下去，將賬本一合：“玉環(huán)又蠢又笨，實在指望不上。老二媳婦又懷了孕，老爺不知道怎么高興呢。再怎么說，也不能打著不孕的幌子往她屋里塞人了。算了，先這么著吧，由她養(yǎng)著，省得咱們手伸得太長，讓老爺不歡喜我?！?/br>
    金娘子嘆道：“夫人就是太顧忌老爺?shù)男那榱??！?/br>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顧念我，我多少要顧念他的。”陳氏不住的嘆氣：“說起來，不怪老爺高興，怪只怪老大媳婦不爭氣??！這么多年了，一點(diǎn)兒動靜都沒有?！?/br>
    金娘子也跟著感慨了一番，出主意道：“到底是她占了先，如今木已成舟，再叫個有經(jīng)驗的mama過去伺候？”

    “算啦?！标愂闲睦锸敲靼椎模骸霸蹅冞@段時間做的這些事，是個傻子也看明白了，何況她也不傻。若是以前，還有可能。你瞧最近這幾次，一次兩次的頂撞我，一點(diǎn)兒孝道也不講，哪里還有以前賢良淑德的模樣？再說，自打有了紋桃下毒的事情，老二把汀蘭院管的多嚴(yán)？跟咱們院子里的人，話都不多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