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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此鄉(xiāng)多寶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2

分卷閱讀52

    善姑不由分說,細致麻利地換過藥,又給他蓋上薄毯,看他訕得不成樣子,便留他自己在屋里休息。

這走方郎中的藥,竟出乎意料的管用。不出幾日,蕭索便已可以下地行走,只是要像如今這般,手里拄根沉甸甸的拐杖才行。

蕭索微笑道:“也不知此人姓甚名誰,若有緣能再遇見,倒要好好謝他才是?!?/br>
歐陽旭點點頭,將他的拐杖放在一旁,讓他靠著園中的大柳樹站著,然后才將碗筷遞給他。

善姑的手藝極好,普普通通一碗清水面,蕭索卻總覺得自己嘗出了葷腥味。大抵是他許久不曾回過家,想起了過世的母親,所以格外敏感些。

他這幾日心情好了許多,不似剛來時悶悶不樂,恨不能一天不說一句話。歐陽旭每日要去茶舍給王鐵嘴捧場打下手,無法在家陪他談講解悶。他出不得門,便自己歪在窗邊出神。

沈硯近日出入青樓格外頻繁,幾乎不曾把家搬進去。此事在私下傳揚開來,眾人都在背后議論他荒yin,尤其以朝中孤高自許、目下無塵的文官清流為最甚。

他充耳不聞,依舊我行我素,絲毫不理會人前人后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今日宿在這個樓里,明日睡在那個館里。阮桐夜夜陪在他身邊,進出起坐形影不離,眾人愈發(fā)有話可說。

這日他正如往常一般,散朝直奔萱花坊最南面的思遷樓去。身后的言浚卻趕上來拉住他,氣急敗壞地道:“文玉,你且慢走,我有幾句話說。!”

沈硯幾縷青絲從額邊垂下,斜斜牽著一側(cè)嘴角,神情玩世不恭中又莫名帶著三分落寞哀戚:“何事,言御史這是要向本將軍剖白心跡么?”說著輕輕笑起來。

言浚板起臉,將他拽到僻靜處,正色道:“你看看你自己這副形景,衣衫不整滿身胭脂酒氣,成個什么樣子!你忒也鬧得不像了,你知不知道這幾日有多少彈劾你的奏折?”

“怎么?”沈硯無所謂地笑笑,“這樣難道不好了?皇上不正喜歡我如此嗎?有你左都御史在,何愁壓不下幾封彈劾我的折子。”動作輕佻地拍了拍他肩膀。

言浚甩開他攀著自己袖子的手,冷笑道:“我可沒那么大本事,悠悠之口豈是我能堵得住的?還不是皇上將那些折子淹了,留中不發(fā)而已,你還真當(dāng)平安無事了。雖說要做戲給皇上看,你也太過了,簡直是在給皇上臉子看!”

沈硯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歪歪斜斜向回走:“不必說了,大不了他將我殺了了事,那樣最好不過?!?/br>
他兩步歪倒在馬車?yán)?,沒喝酒卻醉得爛泥一半,口齒含混地指使十一駕車去思遷樓。阮桐等在車廂內(nèi),見他癱坐進來,忙將他拉到座位上,替他按揉太陽。

言浚望著那漸漸模糊成一點的馬車,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了。

這里沈硯靠著車廂壁靜坐片刻,拉住阮桐那雙柔軟的手,順勢將人拉進懷里抱著,也不作聲,也不睜眼,只默默坐在車?yán)镱嶔?,不知在想些什么?/br>
阮桐是何等樣的人,自然看出他的不自在,卻也不敢亂說話,安靜地歪在他懷里,任他干燥溫暖的掌心貼著自己心口。

不過片刻,沈硯忽然一把推開了他,眼中驚疑惶惑一覽無余:“你……你不是他?!?/br>
“……我不是?!比钔┎换挪幻Φ嘏榔鹕?,坐到了他對首。

“對不住?!鄙虺幥溉坏溃拔摇瓕Σ蛔?。”

阮桐笑笑不言。

一時到得思遷樓,沈硯丟給極盡諂媚之能事的鴇兒一塊銀子,徑自進了樓上的“云山”雅室。這間屋是他常年包占的,里面的陳設(shè)還維持著他清早走時的情形,香冷金猊、被翻紅浪,一片旖旎景象。

鴇兒笑道:“靈官兒還未起床,請將軍稍待片刻,我這就催人去叫他來。”

“不必?!鄙虺幾叩酱斑?,隨口說:“叫他睡著罷,是本將軍來得不是時候,日日白天來,怨不得他沒起。你先下去罷,這里都不用人伺候?!?/br>
鴇兒應(yīng)聲“是”,關(guān)門退了出去。

沈硯這才從懷中掏出那只西洋進貢的水晶鏡筒,貼著眼睛一瞧,對面院中的情形便悉數(shù)落入眼中,連那人眼光下微微抖動的睫毛,以及睫毛下兩片小小的陰影,都一清二楚。

沈三兒正在后巷中走著,手里拎著一只漆黑空食盒。一墻之隔的善姑將兩碗面換到自己的朱紅食盒里,由大門出來,又進了蕭索住的院門。

也不知她笑瞇瞇地同那拄拐之人說了些什么,對方捧起面,眼含感激地收下了。善姑轉(zhuǎn)身回家,院中便只剩下他一人。捉起筷子吃了兩口,卻不知為何,又放了下去。

一時沈三兒回來,沈硯舉著望遠鏡道:“明日不要再送面了,應(yīng)該是吃膩了。弄些精致的清粥小菜送去,要開胃的。他心情不好,胃口必定受損?!?/br>
沈三兒問:“還是用雞鴨海鮮燉了湯炒,不帶出一絲葷腥的痕跡么?”

“自然?!鄙虺廃c點頭,“阮桐配的棒創(chuàng)藥送去了嗎?叫善姑每日想著給他上藥,切莫中斷!”

“送去了?!鄙蛉齼盒φf,“只是蕭公子臉皮兒薄,扭捏得緊,每次上藥,總不讓善姑碰。先時他動彈不得,善姑還能半強半勸地逼著他上藥,如今他能動彈了,更是躲之不及,善姑也拗不過他?!?/br>
沈硯想到他那羞赧的神情,會心一笑:“也罷,便叫個男子去給他換藥,就那個歐陽旭罷?!?/br>
沈三兒應(yīng)聲而去。

屋中只有沈硯與阮桐兩個,前者對著院子出神,后者緩緩坐到他身邊,問道:“將軍愛他至深吧?”

沈硯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阮桐接道:“都情斷義絕了,還悄悄照顧著他。照顧他也罷,還想方設(shè)法地不讓他知道。如此周到細致,當(dāng)真也少見,想來是真的情深。”

沈硯仍舊不答,院中那人吃完半碗面,正站在花蔭下看兩只雀兒嬉鬧。

他瘦得人都要脫形了,無論如何想法子給他進補,始終不見一點效果,只有周身的郁氣越結(jié)越濃。成日養(yǎng)傷不出門,倒更白了些,眼睛愈發(fā)顯得漆黑,里面汪著兩灣愁緒化不開。

“情深害人,不如不愛罷?!?/br>
他嘆了口氣。

第36章夏席秋冰

如今盛夏剛過,雖已出了三伏,但秋老虎作祟,天氣仍舊蒸騰得厲害,仿佛進了籠屜一般。蕭索心懷愁緒,身子又單弱,兼著有傷,夜里時常睡不好。

善姑極體貼,心有靈犀似的給他拿來一條帆布席,上面繡著兩只鴛鴦,一看便是姑娘家用的東西。蕭索謝之再三,卻沒有鋪。

玉席也罷,帆布席也好,他都不會再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