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部肌rou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五官幾近扭曲。

看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真的很不小。

楊紹文頗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意。

“他在哪兒？”

第三個問題，不過這回楊紹文是真的答不上來：“他消失有一段時間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br>
面對鐘云從質(zhì)疑的眼神，他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沒騙你，他是老板，我們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兒，哪里能過問他的去向?！?/br>
交談并沒有影響他們的步伐，不知不覺，他們已經(jīng)穿過了大半個廠區(qū)，鐘云從對于楊紹文的回答未置可否，緘默了一會兒，他換成了第四個問題。

“你剛剛說，他只是你們的老板之一，”他看起來很平靜，不久前劇烈的情緒波動已經(jīng)褪的干干凈凈，“意思是，還有別的老板嗎？”

楊紹文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鐘云從當他默認了，不過他也沒打算追問下去，因為想也知道，對方怎么可能就這樣把己方老底兜出來。

除非他是臥底。

可就在他以為瘦子要裝聾作啞到底的時候，對方卻驀地出聲了：“是。真說起來，你父親也就是個代理人，真正說了算的，不是他。”

鐘云從側(cè)過臉去看他，一時之間，他竟然失語了。

代理人，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楊紹文的透露的這些，有讓他感到安慰一些嗎？

答案是否定的。

鐘云從閉了閉眼，口腔里泛起一片苦澀。

“接下去的你也不用問了，”瘦子說道，“但我也夠意思了吧？所以，你能投桃報李一下，別繼續(xù)浪費時間了嗎？”

鐘云從聞言，停下了腳步。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廢棄廠區(qū)邊上的一株柏松，它筆直而孤獨地矗立在一片荒蕪指間，多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差不多了，我找到‘鑰匙’了。”

第183章破繭

蘇閑是被痛醒的，他睜眼的時候，張既白正拿著鑷子一顆顆地從他肩部的傷口里往外取沙子。

見病人醒來，醫(yī)生瞥了他一眼，張既白的臉藏在口罩后面，鏡片上折射的冷光讓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嘲諷：“喲，大英雄醒了？”

蘇閑還沒從清創(chuàng)的痛苦中緩過來，又被張醫(yī)生的冷嘲熱諷給刺到了，他氣極反笑：“張醫(yī)生，給打個麻藥都不行嗎？不至于這么小氣吧……”

一句話沒說完，又開始咳嗽，接著肋間便是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前胸腹部纏著一圈圈的白色固定帶，這才記起來自己的胸骨好像折了幾根。

“想少吃點苦頭的話就給我閉嘴?！睆埣劝椎膽B(tài)度十分惡劣，“隔三差五就到我這里來蹭藥，真是煩也煩死了?！?/br>
蘇閑當然不會聽不出他辱罵背后的關(guān)心，也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笑了笑，乖乖地閉上了嘴。

張既白卻不肯罷休，手里一刻不停地忙活，卻并不妨礙他一心兩用繼續(xù)罵人：“你一個，鐘云從一個，我上輩子是欠了你們什么嗎？啊？一個兩個的，輪流來報道，還時不時丟一個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撿來的。怎么著，都當我這里是慈善機構(gòu)了嗎？醫(yī)生就不用吃飯了嗎？醫(yī)生就活該受累了嗎？”

蘇閑被數(shù)落的灰頭土臉的，也確實理虧，只能露出一副乖巧的笑臉，希冀著能讓醫(yī)生本人消消氣。

張既白從他綻開的皮rou里清出最后一顆砂礫之后，蘇閑松了口氣，以為這個堪比刮骨療毒的過程終于要結(jié)束了，不曾想，張既白放下鑷子，又拿起了消毒水，手腕一抖，往他傷口里灌。

那一瞬間，蘇閑差點以為自己要下地獄了，再看眼前一身白的人，哪里是什么白衣天使，分明是惡魔的化身。

“……”好半晌，傷者才從消毒水帶來的巨大沖擊中緩過勁，蒼白著臉問，“醫(yī)生，您這消毒水是不要錢還是怎么的？”

張既白擰好瓶蓋，把藥瓶放好，聞言微微一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這是本來就是嚴重的貫穿傷了，結(jié)果里頭還混了那么沙子，不徹底消毒一把，想等著化膿感染??？”

他義正言辭一套一套的，蘇閑縱然知道此人道貌岸然蓄意報復，但也只能啞巴吃黃連，苦笑一聲了事。

止血、擴創(chuàng)、消毒、縫合、包扎，等這些步驟一一完成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小時，蘇閑輸著液，又另外吃了藥，整個人有點昏昏沉沉的。

他還在等趙濤的審訊結(jié)果，固執(zhí)地不肯睡去，張既白見他那副強撐的模樣，氣歸氣，但也拿他沒辦法。

“所以，綁上固定帶就行了嗎？”蘇閑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居然主動找張既白聊天，“我還以為要開刀……”

“再觀察一陣子吧?！睆埣劝自静幌氪罾硭梢娝舷卵燮ご蛑苓€眼巴巴地盯著他的可憐樣，心軟了下，沒好氣地回了句，“如果有并發(fā)癥的話，還是要把你送到醫(yī)院去動手術(shù)的?！?/br>
蘇閑自動忽略了后一句：“這么說，沒什么大問題咯？那我什么時候……”

“你不會是耳朵也出了毛病吧？”張既白差點被他氣死，“觀察，聽到了沒？聽懂了沒？”

蘇閑唯一能動彈的那只手艱難地伸出去，想拿水杯，結(jié)果夠了半天也沒夠到，張既白連做幾個深呼吸，最后還是捏著鼻子給他端了過去。

蘇閑沖他討好一笑，接著一口氣喝了一大半，才勉強緩解了失血導致的口渴。

“咦，小桃不在嗎？”他繼續(xù)沒話找話，張醫(yī)生看他完全是關(guān)愛智障的眼神：“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這么晚了人家姑娘不用回家的嗎？”

“哦。”蘇閑略顯尷尬，又為自己找臺階下，“醫(yī)生，我懷疑你的藥可能有種讓人智商下降的副作用。”

這鍋甩的，張既白都給他氣樂了：“你沒話說就別說了，省點力氣睡一覺吧?！?/br>
見蘇閑還要爭辯，他不耐煩地擺手：“行了，要是你下屬來了，我會叫醒你的?！?/br>
蘇閑這才妥協(xié)。

結(jié)果他一合眼就睡過去了，張既白摘下口罩，嘆了口氣。

這家伙，看著也不像短命相啊，咋就這么喜歡找死呢？

蘇閑沒能睡多久，大概是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張既白的診所迎來了一位客人。

登門造訪的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人，很禮貌地對診所主人表達了歉意，后者有些咋舌，心說治管局也有文明人了？不容易。

張既白遵守了自己的承諾，叫醒病人，蘇閑醒的很快，幾乎是立時就睜眼了，朝著戴眼鏡的年輕人笑了一下：“小鄭來了。”

鄭飛看著他糟糕的臉色和眼球里的紅血絲，很有幾分愧疚：“早知道我天亮了再過來……”

“別廢話，”蘇閑示意他坐下，“趙濤那邊有結(jié)果了嗎？跟我說說?！?/br>
上司開門見山，鄭飛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