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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做夢了,夢里他還在趕往保護站的路上。高原的夜是空曠寂靜的,車燈前幾米內(nèi)的那一點微弱亮光更是反襯地整個世界都是無邊的黑,無邊的安靜。車燈刺破整片的漆黑,就這樣微微晃動著不斷前行,仿佛是行在一條通往異世界的路上。這個夢中景象持續(xù)了很久,然后在遙遠的黑暗彼端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亮點。隨著車子不斷前進,亮點也在逐漸變大,這亮點竟像個發(fā)熱源一樣,越接近夢里的溫度就越高。當車子非常接近亮點的時候,那亮度已經(jīng)刺得人睜不開眼,而溫度也已經(jīng)高到了令空間都要扭曲變形的地步。白岸洲覺得不舒服到了極點,渾身冒汗,整個人都濕透了,耳邊仿佛聽到了云肖焦急的叫喊聲,他內(nèi)心里一遍遍回應(yīng)著,百般掙扎著想醒過來。終于嘩啦一聲,車子穿過了那亮點的入口,整個掉進了冰冷的湖水里。原來他不是出汗才濕透,而是人已經(jīng)在水里。原來云肖不是喊的小爸,而是叫的救命。白岸洲急了,不要命地奮力地向深處的那個模糊的人影游去,可是沒有用,追不上,不管他如何瘋狂地用力大叫,已經(jīng)什么用都沒有了,人已經(jīng)沉下去了。原來萬箭穿心就是這種感覺,白岸洲冷到渾身抽搐,只有眼淚是熱的。他想這就是個夢,醒了就好了,不用傷心。可是實在是痛啊,那種感覺太痛了,太真實了,心肝被挖掉一塊的感覺,眼淚自己有了意識,一直不斷地流了下來。“小爸……小爸……”云肖搖小爸的肩膀。睜開淚眼,天已經(jīng)大亮了,白岸洲看到了云肖那張著急的臉蛋。“醒了,小爸你發(fā)燒了?!?/br>“哦。”白岸洲嗓音啞到不行,抬手蓋住眼睛,渾身都沒勁。“夢到什么不好的事了?”肯定是超級傷心的夢吧,小爸都哭了,剛才在夢里都一直在抽抽,云肖難受,從未見小爸如此哭過。白岸洲長舒一口氣,說“做夢了,沒事的?!比缓笏话褜⒃菩だ綉牙锉ё?。云肖張開手臂也摟住小爸,“都怪我?!辈皇撬蛲矸且o小爸擼那一下,小爸肯定不會受寒的,在高原地區(qū)發(fā)燒可不是鬧著玩的,“不去太陽湖了,小爸,咱們回家吧?!笔裁词虑槎紱]小爸的身體重要。白岸洲抱著人,摸懷里寶貝的腦袋,一遍遍摸,靜靜地只是不說話。過了一會,白岸洲出聲問:“還記得有一回半夜,你做夢哭醒了,說夢到掉湖里了嗎?”“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個就是太陽湖。我那是夢到了上輩子的事了。”“哦,所以你才說故地重游?”“對啊。怎么突然問這個?”“我剛才也夢到掉水里了,連人帶車一起?!?/br>“所以才哭了嗎?”“不知道……就是很傷心?!?/br>不知道為什么,白岸洲能確定,夢里的那個人就是云肖,而那個湖就是他們要去的太陽湖,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就算現(xiàn)在醒了,一回想起來還是渾身難受。雖然對這個世界的基本認識不會輕易改變,但是態(tài)度可以改變,白岸洲決定用一種較為認真的態(tài)度來對待云肖的重生的說法。現(xiàn)在反而是白岸洲堅持想去太陽湖看一看。好在他發(fā)燒不是因為高反,很純粹地只是因為受了寒。有熟練的司機和經(jīng)驗豐富的向?qū)?,車輛性能優(yōu)越,物質(zhì)儲備齊全,白岸洲一行三輛車在歷經(jīng)波折的第三天下午,終于抵達了目的地太陽湖畔。四季更迭,太陽湖多年如一日地安靜地躺在這高原之上。清澈的湖水與周圍的雪山相互輝映,美得如夢如幻。之前各種趕路要來,真的到了,云肖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天氣寒冷,空中飄著大雪花,三位司機師傅加一個向?qū)粼谲嚴锊幌雱?,一路上不時地要拖車推車,幾位也確實是累癱了。云肖踩在湖邊一塊碎石頭上,看著湖面上雪花越飄越大了。他兩手擴到嘴邊,向著遠處忽然大聲喊出一句:“你好嗎?”停一下,又一句:“我很好。”喊完鼻尖便酸痛起來,他揉了揉眼睛,嘿嘿笑了,再喊的時候聲音便有些破了,“你好嗎?”這時候站在后方的白岸洲接了一句,大聲回應(yīng)他:“我很好?!?/br>云肖半響沒了動靜,再轉(zhuǎn)身的時候,白岸洲看到他的肖肖眼中有淚,小哭包笑著問他:“你好嗎?”“我很好,寶貝?!卑装吨蘼龔堥_了雙手。云肖哭著笑,跑著一頭撞進了小爸懷里去。白岸洲吻了自己的小哭包,好久沒用的那種激情的法式吻法。車上的那幾位此時都是一臉懵逼的表情,不明白一個喊另一個小爸的兩男人是怎么就親到一塊去了的,看大雪里的兩人全看到呆住,不過白岸洲和云肖都不在乎了,經(jīng)歷越多,越能明白,那些都不重要。兩個人在一起,誰也不離開誰,當下,陪伴,這些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