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7
幾遍,想熟練了,便下手去彈,居然把第一小節(jié)彈出來了,不過只有主旋律,沒有和弦伴奏。楊揚有些驚異,眉梢一揚,問:“為什么不伴奏?”孟思揚苦笑道:“我只記得主旋律,不記得伴奏?!?/br>楊揚說:“那……你再往下彈吧?!?/br>孟思揚心里一橫,加快心算速度。但就像打字一樣,打快了之后進行運算的根本不是大腦而是小腦,孟思揚根本不會彈鋼琴,要在一個半拍的時間內(nèi)心算下一個鍵要按哪兒,實在為難,只能根據(jù)音程大致往左右敲幾個鍵,馬上就錯了好幾個音。楊揚嘆了口氣。孟思揚說:“我說了不會彈鋼琴,就剛才那點兒,我也是想了半天,把那幾個鍵記熟了,才彈的?!?/br>楊揚說:“那邊墻角里應(yīng)該放著譜子,你可以看著譜子練一下?!?/br>孟思揚傻眼了,說:“我根本不識譜。”楊揚說:“是五線譜又不是簡譜。鋼琴譜都是五線譜,看著簡譜彈鋼琴還要在心里做個轉(zhuǎn)換。五線譜比較直觀?!?/br>孟思揚說:“簡譜我可能還能唱譜,阿拉伯?dāng)?shù)字誰都認(rèn)識,五線譜我可是根本不認(rèn)識了?!?/br>楊揚說:“其實五線譜比簡譜簡單。反正你也懂調(diào)式了,這么說吧,五線譜上每根線的音高都是固定的,對應(yīng)鋼琴上的某個鍵。只有在不同的調(diào)式里面,根據(jù)調(diào)式會相應(yīng)地把某幾個音升高或者降低,都在譜表上畫出來了。你只要記熟線和鍵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調(diào)式不同的時候稍微調(diào)整一下,頂多也就左右挪一個鍵而已。再說彈得最熟練的時候,就根本不用看譜了,知道下一個音程是多少,手直接往左往右挪幾個鍵,也都不用腦子想,就形成條件反射了?!?/br>孟思揚說:“你說得簡單,練琴肯定要成年累月的,我又不是藝術(shù)班的,沒這個時間啊。”楊揚說:“其實當(dāng)初我也沒什么條件練琴,自己在本子上畫鍵盤,沒事自己看著譜子彈,只不過沒有音響,彈錯了也聽不出來,但好歹是把譜表記熟了?!?/br>孟思揚聽她說的話,這些都像是在視力正常的情況下才能辦到的事情,不然她根本不需要畫什么鍵盤。他問:“那……你是什么時候看不見的?”楊揚神色黯淡下來,說:“中考完的時候?!?/br>孟思揚問:“有希望復(fù)明嗎?”楊揚抬起頭:“醫(yī)生說換個□□就行了,可一來找不到合適的供體,二來……也沒那個錢做手術(shù)。”孟思揚急忙問:“多少錢?”楊揚聽他的意思,是想幫自己,急忙說:“算了,跟你多說了也沒用。你也不用想著幫我,你幫不了我的。”孟思揚置若罔聞,問:“有一萬嗎?一萬我還是拿得起的?!?/br>楊揚大吃一驚,說:“你……不是自己打工掙錢嗎?怎么會有那么多錢?”孟思揚說:“我一直在打工,暑假里就攢夠了三年的學(xué)費?!?/br>楊揚說:“可……學(xué)費一年也就是三千多,三年就是一萬多,你不可能……再說,我們也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識,你何必……為一個陌生人費這么大心血?”孟思揚說:“可你什么都看不見,多可惜啊。只要讓別人因我做的事情而高興,自己付出一點算什么呢?”楊揚沉默片刻,說:“你可真高尚。不過……”孟思揚知道她是懷疑自己,既懷疑自己的能力,也懷疑自己的動機。想了想,孟思揚說:“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br>楊揚急忙說:“不是……我只是覺得……你說得太唐突了。上午隨便一個人在外面聽見我彈琴,他正好跟我一樣是個孤兒,還能幫我把眼睛治好,我覺得……這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br>孟思揚笑起來:“我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有時候總是那么巧?!?/br>楊揚說:“再說了,我也找不到□□供體呀?!?/br>孟思揚說:“大不了,我把我的□□捐給你算了。”楊揚急忙說:“別別,別說了,我只當(dāng)你開句玩笑?!?/br>孟思揚問:“你眼睛什么時候壞的?怎么壞的?”楊揚說:“就是……中考完之后。幸虧晚了一點,不然我中考都沒法參加了。”孟思揚心想,她失明時間不長,剛失明的時候,肯定是痛不欲生,現(xiàn)在看起來這么平靜,沒有輕生的念頭,也真是難得。楊揚幽幽地嘆了口氣,說:“如果不是醫(yī)生說我有可能復(fù)明,我可能早就自殺了?!?/br>孟思揚笑道:“幸虧你是學(xué)音樂的,不是繪畫,不然就糟糕了?!?/br>楊揚說:“所以我才很快適應(yīng)了,而且,黑暗的環(huán)境,更利于我聽音。不過……以前彈的很熟的一些曲子,要直接做到盲彈,也很不容易?!?/br>孟思揚說:“你還沒說你是怎么失明的。”楊揚說:“也不是什么意外,是有……家族遺傳病,我mama就是盲人,也是在二十歲左右的時候失明的。她那個時候上學(xué)壓力不是很緊,用眼不過度。我還在上學(xué),學(xué)習(xí)壓力很大,所以,早了幾年。”孟思揚心頭一凜,問:“那你母親做手術(shù)了嗎?”楊揚搖頭:“她已經(jīng)去世了。再說如果有這個機會,mama肯定也會讓給我的?!?/br>孟思揚覺得心里一陣難受,說:“放心,我?guī)偷昧四愕摹!?/br>楊揚嘆了口氣,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別勉強你自己?!?/br>孟思揚看她已經(jīng)吃完飯了,問:“怎么樣?我做得還不錯吧?”楊揚點頭:“很好吃,謝謝?!?/br>孟思揚把飯盒拿過來,起身出去,到樓層一側(cè)的洗手間把飯盒刷干凈,回來,放在窗臺上。楊揚坐回琴前面,聽他進來了,沒多說話,手放在琴鍵上面,彈了起來,是另一首曲子,孟思揚沒聽過,旋律中充滿了憂愁、迷茫和彷徨,孟思揚聽得不勝傷感。她一曲彈完,孟思揚沉默良久,問:“你將來怎么辦?你不能參加高考,就算是藝術(shù)生高考分?jǐn)?shù)線低,你……也很難辦。”楊揚搖頭:“我不知道?!?/br>孟思揚深吸一口氣,說:“我保證一年之內(nèi),幫你把眼睛復(fù)明。你相信我好了。”楊揚說:“你也只是個學(xué)生。”孟思揚沒多說話,心里靜靜地思索。他上次在網(wǎng)吧下手,得了一萬多現(xiàn)金,夠不夠自己三年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還要精打細(xì)算。要幫楊揚的忙的話,肯定不夠。想走合法途徑掙錢,一年時間肯定不夠,何況他還在上學(xué)。忽然他心里一橫,怕什么?大不了再偷一次銀行。楊揚眼睛失明,不是她的錯誤,也不是任何人的錯誤,她生在這個國家,那就應(yīng)該由這個社會承擔(dān)。銀行既然是國企,自然有義務(wù)給她捐款。楊揚自然想不到他現(xiàn)在在想什么,也不多問,又彈起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