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年，面對鏡頭轉(zhuǎn)換氣勢幾乎成了一種本能。

    剛?cè)雸?，戚茹便下意識抬頭挺胸，偏頭二十五度看向右側(cè)最前的攝影機，這是她前世研究過的最佳角度。

    然后她愣了兩秒，隨即自嘲道：“想什么呢，不過是一場沒什么人看的海選。”

    她很快收起之前的神色，向前鞠躬說了句：“各位老師好，我是五十六號選手，表演的曲目是?！?/br>
    簡單介紹了自己，戚茹坐在準備好的椅子上調(diào)音，閉了閉眼回想這些天的努力，開始了演奏。

    評委席上的評委有從省樂團來的樂手，有錦川大學音樂學院的教授，有唱流行樂曲的年輕歌手。

    主辦方知道這節(jié)目不會太火，但也不能濺不起一點水花，純專業(yè)性的評委不夠亮眼，于是花了點小錢請來一位G省籍貫的三線年輕歌手，王墨。說他不懂民樂看不出好壞，可人家畢竟是專業(yè)學校出生的音樂生，有一對敏感的耳朵，聽出音準是否到位不在話下。

    王墨原本是不屑于來當評委的，這檔節(jié)目在他眼里沒什么前途可言。但他并不火，唱的歌不被大眾熟知，很少能接到綜藝或者訪談類節(jié)目的邀請，電視上幾乎沒有他的面孔。如今能有人請他來當評委，決賽能像其他選秀類節(jié)目一樣，高高在上坐在評委席，已經(jīng)是難得的邀約。經(jīng)紀人二話不說替他接下了。

    參賽的選手有老有少，王墨本身顏值能打七分，自己也顏控得厲害，坐在評委席上見到來來往往的褶皺臉和老陳皮沒給臉色走人，他自認為已經(jīng)是好涵養(yǎng)了。

    不是沒有小姑娘，但在他眼里和鄉(xiāng)下人進村沒什么區(qū)別，何況演奏的都是老掉牙讓人想睡覺的輕柔樂曲，他幾乎要坐在評委席上睡著了。

    戚茹剛拉完開頭，王墨便睜眼了。

    這是他聽到的第一首流行樂曲，在民樂的比賽上。

    周杰倫在他眼里是要仰望的存在，王墨從沒和他同臺過，可內(nèi)心將周杰倫視為偶像，他的歌翻來覆去不知循環(huán)過幾百遍，一聽見熟悉的旋律立刻清醒過來。

    “Re so so xi do xi ，so  xi xi xi xi  xi  so……”

    他不自覺哼了出來。

    他認真打量了場地中央投入在樂曲中的小姑娘，發(fā)現(xiàn)她不但長得美，連坐在那的氣勢都和旁人不一樣。手上動作行云流水，坐姿不動如松，腰板挺直，像是在春晚見過的老一輩藝術(shù)家。

    沒人喊停，其他幾個評委也因為戚茹是第一個演奏流行樂曲的選手而耐心聽了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戚茹完整完成一曲才恍然發(fā)覺中途無人叫停，正在詫異，就聽見有人鼓掌。

    她抬頭看去，評委席上一個年輕男人正沖她笑。

    ******

    海選結(jié)束，戚茹回歸校園。天氣轉(zhuǎn)暖，萬物復(fù)蘇。

    她換下厚重的棉襖，穿上了陸妙給她送來的薄款呢大衣。陸妙纏著戚奶奶給她手工制作衣裙，可戚奶奶又不收錢，她只能想辦法回饋在戚茹身上，只要陸妙母親往國內(nèi)寄衣服，總有戚茹的份。

    價值不對等，但心意對等，戚茹毫無心理壓力地收下。戚奶奶除了跳廣場舞和照顧花草，做衣服是她最大的快樂，戚茹即便擔心她的眼睛，也沒說出讓她別做的話，只要她在家，每隔一小時便會叫奶奶一起去小花園透氣，舒緩眼球。

    “之前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一看，我們?nèi)闳氵@兩年躥高不少，和模特比也不差呢?！逼菽棠汤萑戕D(zhuǎn)了好幾圈，上下打量，想摸摸她的頭，卻發(fā)現(xiàn)只能夠到她的肩膀。

    戚茹蹲下身子，讓奶奶摸頭，然后去門框那站直，讓奶奶幫忙看了刻度。

    “一米六三，可以了可以了，別長了。再高就該嫁不出去了?！北绕鸪踔幸幻孜宄鲱^的小個子，戚茹目前的身高在南方人中已經(jīng)算是高個了。

    戚茹搖頭：“不夠，我還想長到一米七呢。您說的模特可沒我這么矮，人家一米八以上的可多了?！彼耙驗樯砀咴蛑淮┒炭钔馓?，這是第一次穿長款，才發(fā)覺自己確實長高了不少。

    別的不說，陳霜和周怡都有一米六五，她跑步鍛煉喝牛奶，居然不如好友，這讓她感受到了挫敗。

    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戚茹站起身接電話，對方似乎說了很多，但戚奶奶只聽見戚茹回了一個‘嗯’。

    “誰打的？”

    笑眼微彎，戚茹摸摸胸口，“奶奶，我海選晉級了?！?/br>
    就在戚茹得知自己晉級的那天，陸景行在和程江商量新一次的合作事宜。

    2013年的夏天，網(wǎng)絡(luò)上出現(xiàn)了一位原創(chuàng)歌手，白詠吟。亮眼的外表和原創(chuàng)的詞曲吸引了一眾粉絲，短短三個月，就積累起五十萬粉。當然，這其中包括了他當初還是個翻唱歌手時的老粉。

    程江是樂評人，此前只負責挖人，這是頭一次擔任歌手的經(jīng)紀人，公司給了他很大的自由，并承諾給白詠吟一定程度的資源傾斜。他當然卯足勁在各大平臺不著痕跡地宣傳，優(yōu)酷，B站等視頻網(wǎng)站都是他的戰(zhàn)場。

    最火的歌不出所料是以陸景行那首原創(chuàng)民樂為背景的改編曲。不是全原唱，好歹算是半原創(chuàng)，填詞和改編都是白詠吟自己，因為之前有聲明原曲出處，陸景行微博底下也沒有替他不平的人。

    白詠吟成功在公司上層心里留下了印象，讓他先準備好出專輯的原創(chuàng)主打歌，從公司的曲庫挑選了合適他聲線的另外五首歌讓他先去錄音棚錄好，再安排他上一檔真人秀，名氣上升后立馬將專輯上市。

    問題就出在原創(chuàng)主打歌。

    之前發(fā)布在網(wǎng)上的有三首，因為有一定的傳唱度，網(wǎng)絡(luò)上有很多MP3可下載，全收錄進專輯吸引不了更多人購買，最多只能放一首。一張專輯能火的一般只有一兩首歌，每首都火的只有周董能做到，于是制作新歌提上日程。

    白詠吟再厲害，他也不能短時間內(nèi)寫出這么多好歌，否則他也不可能被程江撿漏。公司的曲庫優(yōu)先給一線歌手，輪不到他一個新人。白詠吟主動提出和陸景行合作，程江當然不會不同意。

    “我寫過的原創(chuàng)曲？有是有，但只是片段，不成曲?！?/br>
    “沒關(guān)系，片段更好?！边@樣才能算白詠吟的原創(chuàng)，最初的一小段demo甚至構(gòu)不成版權(quán)糾紛，畢竟還需要他自己去進行完整的編曲。

    “什么類型？”陸景行在硬盤里翻了翻，有很多陸妙替他錄下來的小片段。他之前回國的時間很少，陸妙常和他一塊呆在琴房，拿著手機拍來拍去，倒是存下不少。

    程江有些驚訝，“你是說，你有不少？”

    陸景行點頭，意識到手機那頭的人看不見，低聲嗯了一句。

    “冒昧問一句，你對民謠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