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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踮著腳尖,合上臥室的門扉。    夏末的深夜,寒意漸濃,顧明西一出來,就只覺一陣涼風從身后嗖嗖而來,她不由的搓了搓胳膊。    顧明西抬頭看了一眼,今夜的月光稀薄,她扶著門窗,謹慎的向前挪動著。    但就算院子里明晃晃的大燈開著,顧明西還差點被門檻絆倒。    發(fā)現(xiàn)自己弄出動靜來,顧明西急忙的回頭看了一眼,現(xiàn)在可還不是驚動大家的時候。    來到院子里,顧明西從睡褲的口袋里抓出兩個藍色的頭繩,麻溜的給自己編了兩個麻花辮。    做完這些,她躲了躲腳,現(xiàn)在,只欠東風。    顧奶奶上了年紀,晚上一般都會出門上廁所。    而宋玲方,睡的也不是很熟,肯定一會兒就能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    顧明西盯著自己的房門看著,雖然這招不信則無,但是宋玲方絕對是一個愛孩子的人。    絕對不敢再拿顧明西去賭。    天空昏暗,顧明西抬頭,心里一突,不知道小綏這幾天過的怎么樣。    顧明西站在顧家的大門口,雙手擺好推門的姿勢,眼神不住的向院里看,快出來,大家快出來。    宋玲方轉(zhuǎn)了個身,習慣性的伸手去摸摸顧明西的額頭。    她的眼睛是閉著,但是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明西,明西,”向旁邊摸了幾下,發(fā)現(xiàn)都沒有人,宋玲方渾身一個發(fā)抖,眼睛忽的一下睜開,頃刻之間,睡意消失殆盡。    明西呢,宋玲方發(fā)現(xiàn)床鋪空蕩蕩的,大腦唰的一下一片空白。    “明西,”她翻身下床,兩步就走到臥室門口,聲音有點焦急,“明西,”    來了,在夜色里熬了半個小時的顧明西聽到房門里的響動,立刻把手放在大門門栓上,做出一副即將推門而出的樣子。    宋玲方才打開臥室的門,正要去廁所看看,忽然抬頭看到左前方的這一幕,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明西,你要干什么?”幾乎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宋玲方脫口而出。    顧明西回頭,對著宋玲方來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明西睡覺的時候明明是披著頭發(fā)的??!    看清楚顧明西的打扮以后,宋玲方背后刷的冒出了一陣冷汗。    不對,她越來越驚恐,她捂著嘴,向顧明西看去。    顧明西臉上的表情都要僵住了,保持僵硬迷茫的神情我也很累啊。    她見宋玲方開始反應過來,又立馬轉(zhuǎn)過頭,做出一副開門的樣子。    嗯,演戲演全套。    顧明西,加油,明天你就可以看見你軟萌可愛的小綏弟弟了。    宋玲方半個身體都軟了。    顧保國和顧奶奶聽到屋子里的動靜,都出門來。    看到的就顧明西渾身僵硬,開著大門的模樣。    顧保國見狀,二話不說,沉著眉頭,直接向顧明西走去,打算把她抱回來。    “明西,”他叫她道。    顧明西努力壓抑住自己,維持一副紋絲不動的神情,不要破功。    她接著她的表演,媽呀,終于開了門。    顧明西裝作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理了理她編的大辮子,就要出門。    宋玲方嘴巴不由張開,藍色的頭繩。    她看向顧保國,心里是止不住的寒意。    她大步向前,沖到顧明西的面前,擋住她。    顧明西看著宋玲方卡白的臉色,愧疚就像瘋長的藤蔓,瞬間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對不起,她在心里慢慢說道,我可以做一個好女兒,但是晉綏,我必須得帶回來。    即使心中海浪滔天,但在宋玲方的眼里,只是冷漠茫然。    宋玲方的聲音帶著顫抖,“明西,我們明天就去帶晉綏回家?!?/br>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顧明西瞬間就像爆米花,砰的一下爆開了。    嗷嗷嗷,終于不用再讓顧家人擔心她了。    “媽,你怎么在這兒。”她又回頭,裝做一副茫然的樣子,“媽,我怎么起床啦?!?/br>    但是自己開的場,戲還是要演完。顧明西立刻恢復了本來的樣子。    顧保國和宋玲方聞言,彼此對視一眼。    “明西,你可能是睡糊涂了?!彼瘟岱矫念^發(fā),溫柔的說道。    顧明西昂首,“媽,你剛剛是不是說了,明天吧小綏帶回家來?!?/br>    宋玲方看著面前的女兒,點了點頭,“明西,咋們明天就去。”    顧奶奶看著這一幕,心里不停的禱告,或許命中注定,小綏就是啊他們家的孩子。    顧明西看著宋玲方,忽然有一種想到了一首耳熟能詳?shù)母柚{。    世上只有mama好。    第二天,清晨。    顧保國開著從親戚家借來的拖拉機,搖搖晃晃的行駛在鄉(xiāng)間的泥巴路上。    “哥,你真的想好了?!鳖檿栽掳杨櫭魑鲾堅趹牙铮诤竺婧鸬?。    拖拉機引擎的聲音嗚嗚作響,人的聲音變得嘈雜起來。    顧明西昂首,“小姑姑,晉綏以后就在我們家了。”    “小妹,我們已經(jīng)想好了,”顧保國應道,“到底是那戶人家啊,這都走了快兩個小時了?!?/br>    “就是前面那家,刷了白漆的?!?/br>    顧明西握著拳頭,神情緊繃,小綏,我們來接你了。    晉綏平躺在在床上,捂著胸口,窗外橘黃色的已經(jīng)光打進來。    顧明西,已經(jīng)是最后一天了。    “小綏,”馬上就要成為前任養(yǎng)母的林麗推門進來。    晉綏一動不動,表情冷淡,視若無睹。    她嘆了一口氣,坐在他的床邊,“你爸爸就是性子急,說了你兩句,你不要怪他?!?/br>    爸爸,晉綏的嘴角牽起一個弧度,我的爸爸在地里埋著呢。    你們這么想去地下嗎?    “你等會兒叫他一聲爸爸好不好,”林麗細聲勸慰道。見著孩子置之不理。    暗嘆一聲,他怎么這么犟呢。    “路綏,我告訴你,你現(xiàn)在是我路家的兒子,”咚的一聲門被打開,路明粗嘎這嗓子說道。“你吃我們老路家的,居然不叫爹娘,你這個小兔崽子。”    見他還是無動于衷,男人直接拿起門口的掃把,惡聲道,“老子看你叫不叫爹?!?/br>    “老路,你干嘛?”林麗想把人推出去,“孩子還小呢,過今天就好了。”    “你閃開點?!甭访髦苯右粋€手肘把人推到一邊去,“我看是沒有教好,當?shù)木陀心芰逃査??!?/br>    晉綏看見這一幕,心里居然覺得有些好笑。    上輩子,一開始來路家,雖然兩口對他不能說視若己出,但也算和善。    不過當自己的孩子出生了,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垃圾一樣。    晉綏捏了捏拳頭,這輩子,他怎么可能向上一輩子一樣,逆來順受呢。聽見腳步聲漸漸加重,他直接從床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