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讓顧思郁去鎮(zhèn)上的計生辦找王主任簽字蓋章。然后回派出所來落戶就行了。

    有熟人指點，顧思郁沒有多耽誤時間。半天功夫一切辦妥。

    戶口簿上‘子顧一麟出生日期xxxx4月26日’

    顧思郁看的熱淚盈眶。她的寶貝終于成為了合法的中國公民啦。  唯一的是她將小樹的生日推遲了半年，很巧！這一天也是他的生日。

    出了派出所，沈超把顧思郁母子送回縣城，找了客棧住下。

    放好行李，在客棧旁邊的餐館吃了一頓家鄉(xiāng)菜。飯畢，顧思郁去結(jié)賬時，服務(wù)員告訴她已經(jīng)付過賬了。

    顧思郁手里攥著錢，還沒開口。

    沈超就擺著手說：“什么都不要說，四年沒回家了。這頓飯就是我和小賈跟你們母子的接風(fēng)宴?！?/br>
    “沈超你為小樹的事，幫了大忙。如果你一頓飯都不讓我請，你讓我心里怎么過意的去？”顧思郁喉嚨有些梗塞。

    沈超抱起小樹親了一口，“我是小樹的干爹，要慶祝是肯定的。你這頓飯也是逃不掉的。但不是現(xiàn)在，等我到北京再來慶祝。你們母子坐了一天的車，今天就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一早過來接你們。”

    沈超攬著小賈的身影走遠(yuǎn)，顧思郁眼眶紅紅，仰頭看天，終沒讓淚流下來。

    顛簸的一天，高興的一天。呼吸著家鄉(xiāng)熟悉的空氣，這一夜顧思郁睡的如此安詳，連夢里都是快樂的童年。

    清晨，顧思郁在兒子的叫喚中醒來。

    這一覺睡的真香甜，是因為呼吸著家鄉(xiāng)空氣的原因嗎？

    “mama，太陽都曬到屁股了，你還不起床。”小樹自己穿的T恤，反了。

    顧思郁笑著在兒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捌鸫?，起床…”

    推開窗，天空湛藍(lán)如水洗一般。細(xì)軟的晨風(fēng)拂面，陽光穿過樹枝的罅隙，墨綠的葉子上泛著跳耀的光芒。鳥兒在光芒中穿梭吟唱。

    這里就是彩云之南！

    再過幾天就是外婆四周年的忌日了。顧思郁想帶著小樹去外婆的墓地看看，可又不想看到熟人。

    昨天沈超就看出了她的顧慮，他告訴她，現(xiàn)在村村通水泥路。去她外婆墓地可以選擇另外的一條路，可以完全繞開孔雀坪。

    顧思郁買了一大堆冥錢和兩捧白色的馬蹄蓮。這是外婆一生最喜愛的花。

    白色馬蹄蓮，花語里說有忠貞不渝，永結(jié)同心之意。

    但外婆說，它是永恒圣潔之意。

    馬蹄蓮。一抔土，一杯水都能養(yǎng)活它。

    即使在冬天在霜霾的打壓下會枯萎，但在來年開春，它依然會蓬勃的發(fā)芽，優(yōu)雅的開花。

    沈超載著顧思郁母子一直到半山。上面的路陡峭許多，沈超借的轎車底盤低，馬力也小。他們將車寄在附近農(nóng)家，徒步上山。

    小樹沒有爬過山，很興奮。撅著小屁股跑在最前面。

    沈超跟在后面感嘆，當(dāng)初離開重慶去深圳時，小樹尚在襁褓。而今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成了活蹦亂跳的小帥哥啦！

    “時間真快呀，四年前和你一起上山來，仿佛還是昨天的事。如今國家電網(wǎng)進(jìn)行了農(nóng)網(wǎng)改造，家家都可以看到明亮的電燈。移動網(wǎng)絡(luò)覆蓋村寨，一部手機(jī)世界各地相聯(lián)。道路也寬了許多，如果今天開的是越野車還可以直接到山頂，”沈超細(xì)數(shù)著家鄉(xiāng)的變化，“顧思郁，有沒有想過帶小樹回家鄉(xiāng)生活？”

    這里沒有霧霾，沒有喧囂，這里還有逝去的親人。可是卻不能久居。

    “暫時還沒有回來的打算。等小樹長大點再說吧。”

    因為他在北京？沈超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問出口。

    沒有爬過山的小樹，最后被沈超背著。

    這個顧思郁十八歲前每年正月初一天都會來的地方，樹木更蔥蘢了。

    來到墓地，只見墓周圍用墓磚沿著墳頭整齊地砌了兩層高，墓上面也沒有太多的雜草。顧思郁看了下墓碑確認(rèn)是外婆的墓后，將手中的馬蹄蓮放一束在碑前。

    顧思郁清理著墳頭上稀疏的雜草枯葉。

    “這墓地有人常過來打理吧？”沈超依稀記得當(dāng)時的樣子。

    這后來砌上的青灰墓磚，使外婆的墳?zāi)垢永喂探Y(jié)實，不怕夏季被洪水沖刷。

    “肯定是他?！鄙虺Z氣篤定?！八麃碲H罪吧？”

    “如果是！我感謝他?！鳖櫵加艨戳搜坌洹暗也幌胍内H罪?！?/br>
    整理完墓地，燃完冥錢。顧思郁牽著小樹端端的站在外婆的碑前。

    沈超適時的走開，他知道，四年了她肯定有很多話對她外婆述說的。

    “小樹，叫一聲太外婆吧！”

    “太外婆?！毙淝忧拥慕辛艘宦?，然后抬頭看向顧思郁?！癿ama太外婆住在這里面嗎？”

    “是的，太外婆辛苦了一輩子。她老人家累了，就永遠(yuǎn)地在這里休息了。”

    “mama里面會不會太黑？那里有燈嗎？”

    “沒有燈?！?/br>
    “那太外婆什么都看不見，她會害怕嗎？”

    “不會呀，太外婆有心。她用心地在看著她愛的人，所以她什么也不怕的?！?/br>
    “太外婆是個勇敢的孩子?！?/br>
    “對呀！所以mama和小樹也要做個勇敢的孩子。”不懼黑暗，不怕孤獨，用心去愛愛著我們的人。

    山林中傳來沙沙的聲響。顧思郁抬頭。

    起風(fēng)了，樹木的枝葉像一個個長袖的舞者，相互揮動。規(guī)律地，一浪高過一浪，在山澗翩飛。

    外婆會徜徉其中嗎？

    顧思郁掠過額前的發(fā)絲，眼睛澀澀地看著墓碑?！巴馄牛液托鋪砜茨鷣砹?。小樹是我的孩子，您的曾孫。他昨天終于有了自己的戶口。我很高興，外婆您高興嗎？我知道，當(dāng)初執(zhí)意留下小樹沒有再去念書，您一定很生氣。但是外婆，這幾年雖然日子過的一般，但有小樹的陪伴，有苦而更多的是甜。”

    又一陣風(fēng)起，顧思郁用手背揉揉酸澀的鼻頭?！叭羰菦]有…小樹。外婆…恐怕我堅持不下來，所以外婆您原諒我好嗎？請您一定相信，我和小樹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外婆，我們明天就回北京啦，小樹也喜歡那里，可能我們會在那邊呆上幾年的…不知什么時候能再回來看您了，但您放心，我和小樹都會好好的！”

    繞過幾條小徑，顧思郁來到父母合葬的墓前。這里也用墓磚砌好了，墳塋上有外婆曾種植的常青植物，茂密青悠，此刻顧思郁的心陡然有種莫名的痛。

    他不可能經(jīng)?；丶?，那一定是委托他父母辦的。這一切又是何必呢？

    心中沉沉的嘆氣，將那滋生的悲涼重重的壓了下去。還是再次感謝他吧！若沒有他們的照拂，這四年的風(fēng)吹雨打，墳?zāi)苟嗌俣紩兴莅桑?/br>
    半山坡上。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房屋錯落在青山綠樹間，一眼望去，家就在不遠(yuǎn)處。曾經(jīng)那里承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