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很冷，不要蓋了?！庇衾习烟鹤映镀饋?。

    “不行，昨晚你的腿就很涼……”

    “咳...”郁老打斷她的話。

    這時，家庭醫(yī)生仿佛才發(fā)現(xiàn)車?yán)镞€有其他人。她對著顧思郁點點頭，“你好，我是郁先生的保健醫(yī)生陳文萃，昨晚為郁先生拔罐時發(fā)現(xiàn)他腿涼，擔(dān)心風(fēng)濕病復(fù)發(fā)……”

    顧思郁回以一笑，何必向她解釋？這樣只會讓她感覺是在欲蓋彌彰。

    車子里安靜下來，顧思郁環(huán)顧四周。

    寬敞，舒適的座椅，電視、冰箱……一應(yīng)俱全。這就是傳說中，有錢人坐的房車吧？顧思郁對這些不甚了解，只是靜靜的看著旁邊的九盆馬蹄蓮，淡淡的花香，若有似無。

    為什么選擇九盆呢？寓意長長久久嗎？

    窗外的街景，高樓逐漸已遠(yuǎn)去，躍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光禿禿的樹木，枝丫上還有未融化的點點雪跡。

    冬天，真是個蕭索的季節(jié)。到處都一片荒涼。

    “郁老，聽音樂嗎？”坐在副駕的助理回頭輕聲問。

    “放吧，音量不要過大?！庇衾媳犻_眼看了看睡眼朦朧的小樹。

    很快車?yán)飩鞒鍪婢弮?yōu)美的曲子，隨即而來的是輕快的女聲：

    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 one wonderful in may.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空靈的歌聲，歡快的曲調(diào)。多久未曾聽過，小時候會聽外婆哼唱，歌詞簡單。四五歲時她就會唱，直到上初中，凌修遠(yuǎn)為她買了MP3學(xué)英語，她去了網(wǎng)吧下載了這首歌，回家放給外婆聽。聽完后的外婆淚眼婆娑，那是唯一一次外婆在她面前哭。

    當(dāng)時的顧思郁不明白，這是一首歡快的愛情歌曲，沒有憂傷。外婆怎會落淚？今天終于知道，歌聲不會讓人心酸，是愛情促使人傷懷。

    “when we were young one day......”聽著音樂聲，清醒后的小樹跟著唱了起來。

    “小家伙，你會唱？”郁老很驚訝。

    小樹繃直身子，靦腆的點點頭?！笆莔ama教我的?！?/br>
    “這是一首，上世紀(jì)三四十年代的英文歌，小顧會喜歡？”驚訝的程度又提高了兩分。

    “嗯...歌詞能記住，音不準(zhǔn)，我也只是瞎唱的?！鳖櫵加粝袷呛π叩霓D(zhuǎn)頭看窗外，發(fā)梢遮去了眼角，她用力的?；赜龅某睗?。

    “是約翰.施特勞斯，寫給他愛慕的一位女高音歌唱家的一首歌。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郁老眸光幽遠(yuǎn)，“年輕真好。這首歌是在我們七歲時，從美國游學(xué)回來的表姐教會的，它作為一部電影的插曲，曾風(fēng)靡全球……”

    “我們？”顧思郁默默念叨。

    “是啊！我們。我和我的妻子，我們同歲，她的領(lǐng)悟力強(qiáng)，這首歌她先學(xué)會，然后再教會我。”先前神情抑郁的郁老臉上浮起了笑意。

    “你們...感情很好？”不想知道結(jié)果，卻又故意要問。她想看旁邊那位會是什么表情。

    結(jié)果，陳文萃玩著手機(jī)，頭都沒抬一下。

    郁老看向開放的馬蹄蓮，笑意隱去在深刻的皺紋里?！昂每吹幕?，美麗圣潔。但花期總是很短，你還沉醉在賞花的意境里，她就凋零枯萎，倏然不見……”

    這時，陳文萃望著郁老微微一笑，又低頭玩手機(jī)。

    顧思郁在心里鄙視冷笑，不知是笑自己？還是對方？

    “馬蹄蓮的花期是十五天左右，其實還是開了很久的。就看賞花者是否耐心等待？”手心有種麻木的癢，那是無以言說的痛，她用中指和無名指用力的掐著。

    語畢，郁老的眼神凌厲起來，直直的看著她。

    半晌，“小顧你的‘郁’字，當(dāng)初父母為何不取‘愉’？你應(yīng)該快樂，不應(yīng)憂郁！”

    “‘郁’也有蔥蘢茂盛之意，父母大概是希望我能成為一個思想寬廣蓬勃向上的女子吧？”

    “那你就應(yīng)該實現(xiàn)你父母的愿望?！?/br>
    是的，我不會讓為我取名的長輩失望的。顧思郁在心里回答著。

    第六十四章

    推開車門，一股冷風(fēng)襲來，接著就是滿眼的白。顧思郁為小樹戴上帽子，圍上圍巾。

    “今早的太陽紅的像火焰，大的像臉盆。還以為是個好天氣，結(jié)果這邊積雪一點都沒融化掉?！标愇妮拖萝噥砗现p手呵熱氣，這樣的天氣對于生活在熱帶地方的她很不習(xí)慣，每年來京半月她都感覺是在受罪。

    “今天太陽公公紅了臉，是因為他把牛奶喝灑了，害羞?！毙淅_捂住嘴巴的圍巾說。

    “呃？為什么這么說？”陳文萃盯著小樹問。

    “你們看，這到處的雪，就是太陽公公弄灑了的牛奶?！毙∈种钢車难┚埃[著眼睛說。

    正在搬花的幾位面色冷峻的保鏢也忍不住挑起嘴角。

    “小朋友，你真可愛?！迸赃咟S若承也笑起來。

    郁老輕撫下小樹的頭，臉上略帶著笑，很淺，消失也快。他握著手杖走上前面的山路。

    黃若承快步跟上，雪天路滑，他擔(dān)心郁老摔著。

    陳文萃抱著一件羽絨服跟在后面?！坝粝壬阋灰蛹褚路??！?/br>
    郁老頭也不回的擺擺手。

    “mama...”

    顧思郁連忙豎起手指，“噓，小樹這里是墓園。靈魂休憩的地方，需要安靜，不能高聲喧嘩?！?/br>
    小樹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在這寸土寸金，墓地趕超著房價的地方。四名保鏢已將花盆次第擺放在一座圓型墓xue旁，然后有序地退到兩邊站定。不遠(yuǎn)不近，既可保護(hù)主人的安全也不妨礙主人對故人的祭奠。

    顧思郁也在幾步遠(yuǎn)外駐足。

    那座足有五十平米的墓xue，在兩棵茂盛松柏的守衛(wèi)下孑然而立。顧思郁心跳莫名，她在害怕所有的猜測都是事實。昏噩的腦海里嗡嗡作響，抓住小樹手臂的手，冰涼異常。

    “顧小姐，郁老請你過去?！秉S若承走了過來。

    顧思郁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顧小姐？”

    “嗯？哦...好...”顧思郁抿緊唇，使足力氣邁出沉重的一步。

    這是一座合葬墓，左邊的碑文空白，說明丈夫還健在。右邊碑文上的字，顧思郁低著頭不去看。

    墓前的香燭已點燃，祭祀的蘋果糕點有序的擺放著，還有兩個高腳酒杯，里面斟上的應(yīng)該是紅酒。

    這是墳里人和未亡人的一次中西合璧的聚會？

    這時黃助理又在墓前放了塊精致的生日蛋糕。郁老蹲下身輕輕打開，插上生日蠟燭‘76’。接過助理送來的打火機(jī)點燃，“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