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去了那些悲苦和難捱。

    “思郁，以后你們陪著外公一起生活好嗎？”郁正生想問她和凌修遠(yuǎn)的事，可是孫女有意回避，他也不再多問。他想，再等等吧，時間會給他答案。

    “外公喜歡安靜，我怕小樹吵著你……”

    “以前不喜熱鬧是因為那些人和事與我無關(guān)，他們的幸福讓我羨慕，我只好避開。而你們是我的至親，晚年能有孫女和曾孫陪伴，讓我能享天倫之樂，那是我的福分?！毕ば恼{(diào)養(yǎng)的郁老，臉色紅潤。

    就這樣顧思郁和小樹一起搬進(jìn)了四合院。

    第九十七章

    今天，顧思郁去酒店，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收進(jìn)小小的收納箱里。其實她也沒有什么東西可收拾的，只是水杯，毛巾和一些浴洗用品。本不打算要了，可是她是個念舊的人，覺得那些個小東西自己不要別人也會丟了就是，那大半瓶的洗發(fā)水和剛換的毛巾扔了也怪可惜的。還有那個水杯，雖是很普通的一個豆腐乳瓶子，可是它在重慶時就陪著她，一直用到現(xiàn)在，都用出感情了。

    都留著吧，做個念想。以前看電視，她羨慕屏幕里跳出的，一年后或十年后…然后小孩長大了，生活變好了。

    如今那些悲苦的生活真的過去了，可也會在某些時候還是很懷念過去的那些人和事的。

    走廊里服務(wù)員身上的對講機(jī)響起，是房務(wù)中心通知有客人退房了。顧思郁習(xí)慣地往工作間外走去，剛跨一步，陡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辭職了。習(xí)慣成了自然，她無聲嘆息，抱起收納箱準(zhǔn)備把工作服和工牌交到人事部去之前見見好友。

    穿過長長的過道，顧思郁找到正在做衛(wèi)生的張憶婷。張憶婷在顧思郁搬走那天知道了顧思郁的身世，今天顧思郁專門過來看她，她很意外。

    “怎么，不認(rèn)識了？”張憶婷在一米之外就站定，對著她笑，顧思郁很不習(xí)慣。

    “嘿—嘿，咋會呢？只是現(xiàn)在你是酒店未來的老板，我是跟你打工的……”

    “說什么啦？少貧了，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顧思郁走上前去和她擁抱，邀請她休假去四合院玩。

    張憶婷又嘿嘿笑了，“看我眼光多獨到，一早就和小老板做朋友，以后誰敢給我小鞋穿?！?/br>
    顧思郁笑的眼眶都濕了。

    出酒店后，顧思郁讓司機(jī)開車去康復(fù)中心接小樹。昨天凌修遠(yuǎn)休假，小樹又留在他那里住了一晚。很不舍和孩子分開，外公拍了拍她的肩說，舔舐之情，世人皆有。留點時間讓他們父子多處處吧。

    這段時間以來，凌修遠(yuǎn)接送小樹，除去第一次進(jìn)門，并帶著禮物過來問候郁正生。其余都是提前打電話讓顧思郁把小樹送到門口，送回來時也是抱著小樹在門口等，沒有再進(jìn)院里。兩人的談話也僅僅是與小樹有關(guān)。

    有一次，顧思郁剛把小樹抱進(jìn)門，小樹就伏在她耳邊說，mama我感覺你和凌叔叔都怪怪的。顧思郁當(dāng)即就愣住了，難道他們的刻意回避太過分了？小孩子都能看出來了，何況他人。

    外公其實也沒刻意問過她什么？只是有天，他拿著手里的玉佩說：思郁，我把那塊玉佩還給了小凌，你不會介意吧？顧思郁搖頭，送出去的時候就沒想過要收回的。哪怕到了后來，她知道那塊玉的價值時，也沒動過要回的心思。

    后來外公又說，還給小凌時，他不要，讓我轉(zhuǎn)還給你。我說東西是從你手里拿的，當(dāng)然應(yīng)該還給你，至于你要將玉佩怎么處置，就由你了。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接過去了。

    顧思郁沉默了，心里想到送玉佩時的情景，面對即將的分別他們擁吻繾綣，不顧一切，所以有了小樹。五年了，那一天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都還記憶猶新。那時，他們應(yīng)該是相愛的吧？她不止一次的這樣想。

    他說，他同欒婧媛是假結(jié)婚，可是他mama當(dāng)年那么詳盡的說出欒婧媛的情況，又是怎么回事呢？

    無風(fēng)何處去捉影？

    人往高處走，無論是事業(yè)還是情感上，欒婧媛與她相較，任何人都會選擇前者的，這就是現(xiàn)實，她明白的。

    他何必要去編一個那么牽強(qiáng)的理由呢？

    后來外公見她一直發(fā)怔，他轉(zhuǎn)身后，輕嘆。

    今天凌修遠(yuǎn)上早班，應(yīng)該沒時間去接孩子吧？她發(fā)短信告訴他，小樹她去接。

    時間恰好，顧思郁推門下車時，卻見到凌修遠(yuǎn)單手抱著小樹從醫(yī)院大廳出來。兩人不知在說什么，小樹咯咯的笑的很開心，凌修遠(yuǎn)低頭湊上去親了下小臉蛋，滿臉的寵溺溢于言表。比起從前他對暖暖的樣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比較？顧思郁深深的鄙視自己。

    “mama？”小樹向顧思郁揮手。

    兩個大人相視，禮貌淺笑，片刻都將目光落到孩子身上。

    “你不是要上班嗎？”剛剛他沒回短信，以為他上班沒看見。

    “今天沒有什么事，所以請了一小時的假?！敝八恢痹诤托涞目祻?fù)醫(yī)生交流，確實沒有看到短信。

    顧思郁伸手去抱孩子，“小樹我?guī)ё?，你去上班吧。?/br>
    凌修遠(yuǎn)卻將孩子牢牢緊抱，“午餐我都訂好了，帶小樹去吃牛排……要不……你一起去吧？”小心翼翼的征求。

    “不了?！敝浪形缧菹r間都很短，再說他們一起吃飯也不合適。

    “我都跟小樹商量好了的?！卑岢龊⒆樱Ｍ芡?。

    “改天吧，過幾天清明節(jié)我得陪我外公去給外婆和父母掃墓。到時候如果你忙的過來的話，小樹就麻煩你照顧幾天了?！?/br>
    “回老家？”只是去掃墓嗎？

    顧思郁點頭，“我外公想把我外婆他們的墓地遷到北京來。”她還想順便把家里的房子處理一下，如果外婆和父母的墓地遷走后，就再無可能回孔雀坪了。房子和以前承包的林地都該退還給村上的?！罢疹櫺洳粫⒄`你工作吧？如果……”

    “我會安排好時間的。”

    顧思郁將小樹抱在懷里，暖暖的，仿佛還帶有凌修遠(yuǎn)的體溫。她詢問著兒子的恢復(fù)情況。

    小樹卻摟著她的脖子問：“mama，你要和太公去我們老家嗎？我想去?！?/br>
    “小樹腿不方便，以后再回去好嗎？”

    “以后是多久？到時候你都沒有空了?！毙溧街彀?，有點不高興。

    “以后就是等你能像從前那樣能走會跳的時候。如果到時mama沒空，你可以再長大點自己回去呀?！?/br>
    “我想跟mama一起，還有凌叔叔……”

    車門被司機(jī)關(guān)上，凌修遠(yuǎn)聽不到母子倆的交談了。她要小樹長大后自己回去，難道她不打算要那個家了嗎？那個叫孔雀坪的地方不再有她留念的了嗎？

    白色卡宴，出門左轉(zhuǎn)。凌修遠(yuǎn)跟在后面，打了右轉(zhuǎn)向燈。

    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