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走了。”烏爾感到有些錯愕。

    “嗯?！狈江偔偘l(fā)出一個短促的笑音，張開嘴嘶啞的嗓音發(fā)出兩個音節(jié)，“逃避?！?/br>
    “這點(diǎn)我贊同你?！睘鯛桙c(diǎn)點(diǎn)頭。

    方瓊瓊重新將視線投注于模型之上。

    她低聲的笑了起來，仿若是抓住了獵物的小尾巴，欣喜不已。

    “我想，我好像知道杜德蒙的心理疾病是怎么形成的了?！?/br>
    烏爾卻是討厭透了她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語言方式，恨恨的想要不去提問，但又實(shí)在按捺不住那絲好奇心。

    “……怎么形成的。”

    方瓊瓊笑著將模型丟進(jìn)了鳥籠，她調(diào)出了通訊器里準(zhǔn)備好的視頻，投影一般投到墻壁之上。

    那是一則新聞視頻。

    紅色背景的點(diǎn)綴與時不時爆發(fā)出的歡呼聲全都顯示著，這是一個表彰大會。

    杜德蒙站在最中央，閃光燈‘咔咔’的對他閃耀。

    而金發(fā)頭頂著黃金王冠的男人在人群的簇?fù)碇邢蛩邅?，來者是什么身份已?jīng)不言而喻。

    杜德蒙忽的紅了眼，他身后懸浮的紅色橫幅十分應(yīng)的打出了一排金色的大字。

    【杜德蒙·皮特，帕特星的英雄】

    方瓊瓊終止了視頻的繼續(xù)播放。

    “這則新聞你應(yīng)該非常熟悉吧?！彼噶酥笁Ρ谏系耐队?，“摩羅斯事件過后，杜德蒙回到帕特星，接受新上任皇帝陛下的表彰。”

    烏爾沉默了下來，但他的臉迅速張紅起來，似有怒氣在聚集，許久才回復(fù)了一句。

    “那群混蛋?！?/br>
    “別太早站隊(duì)?！狈江偔倹_他搖了搖手指，“結(jié)合當(dāng)時的時代背景，帕特人早就被反抗軍大大小小的恐怖襲擊弄得不勝其煩，長久的內(nèi)亂讓民眾迫切的希望和平?！?/br>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平靜，連心臟跳動的頻率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在這種背景下，幾乎沒有人在意他做了什么，只是知道他消滅了最后的反抗軍，終于……和平了。”

    “但杜蒙在意?！睘鯛枀葏鹊馈?/br>
    方瓊瓊點(diǎn)點(diǎn)頭，“我查過資料，二十五年前，杜得蒙才二十四歲?！?/br>
    烏爾看著她，似乎疑惑她為什么突然提到這個。

    方瓊瓊側(cè)過頭，示意他看向墻壁的投影。

    這又是一段新的視頻。

    與之前的表彰大會不同，這部視頻的背景處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

    無數(shù)星光點(diǎn)綴其中，自那璀璨星光之中忽的竄出一艘銀色的飛艦，在長長的星云中穿梭，周遭炸開一團(tuán)團(tuán)黃色的爆炸團(tuán)。

    方瓊瓊這才看到飛艦之后跟著一艘巨艦。

    只是這巨艦和她曾見過的烏干與瑤鷹不同，像是包裹在甲殼之中的巨型昆蟲，四周遍布著足爪。

    “蟲族的巨艦?！睘鯛柲抗饴涞侥撬揖夼炆?，“外星入侵反抗戰(zhàn)？”

    方瓊瓊笑著點(diǎn)頭，她指著那艘銀色的飛艦，“杜德蒙一舉成名的戰(zhàn)役。”

    激光炮一道接著一道從巨艦身周發(fā)射而出，在飛艇周遭炸開，燃起簇簇黃色的火焰，瞬間將之淹沒。

    但很快，那火焰像是被人拉長一個間，破了一個大洞，那艘銀色的飛艦翻滾著從中沖了出來。

    烏爾都忍不住的高呼了一聲。

    戰(zhàn)場瞬息萬變，逃出炮火圈的飛艦尾端忽的冒起了一團(tuán)火花，速度很快慢了下來。

    那便猶如在非洲大草原上被獵豹拍傷后腿的羚羊，獵食者不慌不忙的追趕了上去。

    巨艦懸浮在飛艇的身上，它似乎不急于將之擊毀，而是伸出了足爪，像是要把這艘飛艇活捉一般。

    飛艇尾端不停爆出火花，顫顫巍巍的向前飛行著，尾部的引擎不斷向外噴著暗藍(lán)色的火焰。

    然而那似乎都是徒勞無功。

    不過，那也只是似乎……

    飛艇上方忽的爆出一道亮光，那像是炸毀了自身某個零件，爆炸迸發(fā)出的強(qiáng)大作用力讓飛艇整個都翻了一個身，將下方的激光炮臺全都對準(zhǔn)了上方蟲族巨艦的腹部。

    就像是大多數(shù)自然界動物一般，最為脆弱的致命弱點(diǎn)都集中在腹部，這艘巨艦的主控制室就隱藏在足爪之上。

    暗如黑夜的宇宙深處，霎那間亮如白晝，那仿佛遮天蔽日般的巨艦轟然炸開。

    那真的是一場空前絕后的戰(zhàn)役。

    方瓊瓊盯著投影，視頻停滯于巨艦被炸開的場景。

    “二十二歲的杜德蒙擊毀外星入侵者的母艦，少年成名，也因此獲得了烏干巨艦的指揮權(quán)?！?/br>
    她回過頭，臉上帶著一絲笑。

    她好像什么時候都是在笑的，烏爾想。

    “年輕氣盛，履戰(zhàn)履勝，會帶來什么后果？”

    烏爾很清楚會有什么后果，那已經(jīng)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

    方瓊瓊轉(zhuǎn)過頭，暫停的畫面猛的一轉(zhuǎn)，換上一張電子報(bào)紙的封面。

    【新一代軍部暴君?！?/br>
    【烏干巨艦指揮部已成某高級將領(lǐng)一言堂。】

    鮮紅刺眼的標(biāo)題橫跨整個版面，帶著些許諷刺的意味。

    方瓊瓊笑著指著那兩排字。

    “傲慢自大，強(qiáng)烈的控制欲。”

    她拂了一下腦側(cè)的碎發(fā)，臉上依舊掛著那沒心沒肺的笑容。

    “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于是就會產(chǎn)生一種，什么都盡在掌控之中的錯覺?！?/br>
    “摩羅斯前元帥其實(shí)做的并沒有錯，消磨一下兒子的氣焰，希望讓他能夠走得更遠(yuǎn)一點(diǎn)?！?/br>
    方瓊瓊關(guān)掉了投影，她仰起了頭，吐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并不是什么都能被掌控?！?/br>
    “現(xiàn)實(shí)以一種無比殘酷的方式給了杜德蒙重重一擊。”

    方瓊瓊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描述分析的對象只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與之相處過近一個月的，‘戀人’。

    烏爾有時候會覺得他完全無法了解方瓊瓊，她看起來會怒會笑，但內(nèi)殼里卻像是空的，空寂冷漠的不似活人。

    “而人在面對打擊時會出現(xiàn)兩種反應(yīng)，一是性格往原來相反的方向變化，例如開朗變得自閉，另一種則是變得更上一程度，固執(zhí)變成偏激。”

    她說到這里敲了一下手背，似乎是在沉思。

    “杜德蒙已經(jīng)習(xí)慣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控制感，而父親死亡所帶來的無力，擊碎了一切。”

    方瓊瓊舉起了一直捏在手里的書，她拍去已經(jīng)干涸凝固在書頁上的泥漿。

    “我剛剛大概翻看了一下?！?/br>
    書頁內(nèi)部被撕碎，破成一塊一塊的，但書封還殘留著幾個燙金的大字。

    這少兒不宜的書名已經(jīng)顯示了這本書所屬的類別。

    而烏爾在看到書名之后，表情變得復(fù)雜起來。

    “杜蒙怎么會看這種書！”

    “你看過？”方瓊瓊看著他。

    “……看過?！?/br>
    方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