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部買冷飲，再有和薛繆放學(xué)后在路邊吃椒鹽無骨雞rou，一塊兒騎車回家，寫一寫作業(yè)，玩幾盤游戲，再目送他挎著單肩包風(fēng)一樣騎出小區(qū)，成了青藍色夜空下的一道白影，讓人有些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只金色的狐貍還是條白狐。

薛繆就不同了，一下課就被男同學(xué)女同學(xué)團團圍住，拉著他說這說那，什么某某電影你看了沒有，某某籃球比賽要不要一起看決賽，水上公園要不要一起去玩，你上次抓娃娃好厲害，再一起去嘛，一起嘛。這些要求，邀約，薛繆通通答應(yīng)，但他又不肯讓陳幼雪離開他的視線，打籃球去游戲廳，甚至周末去游樂場，都要叫上陳幼雪一起。

陳幼雪個子高，初到籃球場還被薛繆拖上了場，但他興致缺缺，象征性地做了幾個動作后就溜去了小賣部，買了兩瓶蘇打水，咬著吸管喝，站在場邊看薛繆打籃球。和他一樣看薛繆打球的還有很多，都是女生，他進球，她們歡呼，他被人撞倒，她們尖叫，有人立馬沖上去遞創(chuàng)口貼。

薛繆精力旺盛，打完籃球還要去參加長跑訓(xùn)練，每每從學(xué)校出來，都已是夜幕低垂。有天去自行車庫拿車時，陳幼雪時不時往薛繆屁股后頭看。薛繆拍他：“你干嗎？看什么？”

陳幼雪小心問：“你的尾巴……今天被人踩到多少次？”

薛繆說：“還好。”

陳幼雪又看了眼，他好奇那尾巴的手感是什么樣的，是毛茸茸，蓬松松，還是會有些扎手？

“誒……”薛繆瞥瞥他，“你……要不要摸摸看？”

“??？？”陳幼雪大驚失色，竟慌張起來，擺手說，“還是不要了吧，不要了?！?/br>
他趕緊找到自己的自行車，開了鎖騎上去。薛繆在他身后說：“你不要后悔啊，以后都沒機會啦?！?/br>
“快走吧。”陳幼雪催他。

“真的以后都沒有機會啦！”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啦！”陳幼雪頂風(fēng)騎在前面，飛快駛出校門，一點微風(fēng)把他的臉越吹越熱。這天晚上他做夢，夢到他躺在一片草地上，抱著一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在睡覺，那狐貍身上還香噴噴的，他睜開眼睛去看，那狐貍長了張薛繆的臉，頭發(fā)上頂著兩個毛耳朵，正抱著個肯德基全家桶大吃特吃。

這天周末，薛繆又來找陳幼雪出去玩兒，說是平時打籃球的朋友組織的聚會，這樣的聚會，陳幼雪之前已經(jīng)被薛繆拉著去參加過兩三次了，他不喜歡熱鬧，無論是去游戲廳還是去KTV，他都只是在邊上看著，沒什么參與玩樂的興致，但薛繆來找他，他還是跟著去了。到了約定的水上樂園門口，陳幼雪一眼就看到好幾個本班的同學(xué)，大家見了薛繆，都笑著招呼他快過去。有個本班的男孩兒看到了陳幼雪，目光一滯，走上來攔住了薛繆和他說話，直接道：“怎么又和他一起？他好沒勁啊?！?/br>
他并沒刻意回避任何人，聲音也不低，他這句話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有些人三三兩兩聊起了天，有些人低頭玩起了手機，薛繆沒說話，只是看了眼陳幼雪。陳幼雪一擺手，說：“你們玩吧，我突然想起來了，我還有事?！?/br>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回頭看，沒敢。

臨近五月，走在路上已經(jīng)能聽到此起彼伏的蟬鳴。陳幼雪低著頭，雙手插在口袋里，他想琢磨些什么，比如電子游戲的進度，昨天看到一半的的情節(jié)，但他腦袋里很空，沒什么想事情的勁，想了也沒勁。他的耳朵里灌滿了蟬聲，心里也是，就在那蟬聲起落間，忽地又混進了些腳步聲。

“喂！”

陳幼雪肩上一重，有人從后面拍了下他，大聲喊他。

陳幼雪轉(zhuǎn)過頭，他看到薛繆，兩人互相打量，薛繆先笑出來，把他往前面拽：“走啊，我們走吧。”

他帶著他走的方向并非水上樂園的方向。陳幼雪問道：“要去哪里？你怎么過來了，爽約不太好吧？”

薛繆哈哈笑：“我也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啊，走啦走啦?！?/br>
“水上樂園好像挺好玩的?！标愑籽┱f。

“?。∥覀?nèi)セB市場吧！”薛繆眼睛一亮，拉著陳幼雪就跳上了進站的公交車。車上有許多空座位，兩人卻都站著，拉著吊環(huán)搖搖晃晃地看外頭的風(fēng)景。

“水上樂園沒什么好玩的，我去過好幾次了?！毖娬f。

“我沒去過。”

“那下次一起去吧，等天再熱些?！毖姷难凵裼幸凰矎拇巴庖崎_了，投向了陳幼雪，他說，“你別介意啊，周銘看你比他帥，怕你搶了他的風(fēng)頭。”

“不介意啊，我本來也不喜歡和很多人一起。”

薛繆的腦袋靠在胳膊上，歪著站著，問道：“你怎么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多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br>
“那兩個人呢？”

“兩個人……”陳幼雪頓住了，他看薛繆，看到那眼中明亮的光彩，他馬上說，“也可以很自由！”

薛繆笑得瞇起了眼睛，他和陳幼雪在三站后下車，徒步走去了車站附近的花鳥市場。薛繆愛看魚，和一家魚店店主混得很熟了，店主看到他來了，直接放他們?nèi)サ旰竺婵呆~，據(jù)說是非常名貴的龍魚。他們輕輕靠近，薛繆小聲的和陳幼雪說：“它膽子很小，說話不要太大聲?！?/br>
陳幼雪連連點頭，薛繆把他拉在后面：“我和它已經(jīng)很熟了，你還是第一次見到它，你先藏在我后面吧，慢慢介紹你們認識，我拉你手的時候你可以看一看它。”

陳幼雪聽話地貼在薛繆背后站著，那尾神秘的紅色龍魚被養(yǎng)在避光的暗處，室內(nèi)很安靜，氧氣機的聲音也很輕，空氣中有點淡淡的酸味。

薛繆微伏下肩膀，彎著腰看魚缸。陳幼雪也跟著彎腰，他的視線被薛繆擋住了許多，他只能看到那玻璃魚缸中發(fā)出的藍色熒光，這光照著薛繆的脖子和上衣，他和那玻璃魚缸漸漸有些不分彼此了。陳幼雪沒有胡亂張望，他低頭看著他和薛繆握緊了的手，他耐心等待，等待薛繆拉一拉他的手。

片刻過去，薛繆扯了他一下，回頭用極輕細的聲音和他說：“你過來?！?/br>
陳幼雪悄悄挪到他身邊去，他終于看到了那條紅色的龍魚。它正背對著他，尾鰭在水中擺動，絲綢一樣順滑柔軟，它的鱗片好像會發(fā)光，紅得鮮艷奪目。

“你該不會是在垂涎它的魚rou吧？”陳幼雪和薛繆咬耳朵。薛繆皺眉：“魚rou好難吃?！?/br>
兩人的的目光又都落在了魚缸上，紅龍魚的腹部稍顯粉色，游動的姿勢異常緩慢。

陳幼雪問道：“你怎么介紹我們認識的?。俊?/br>
“我說你是我的同學(xué)，同班同學(xué)?！?/br>
“魚知道什么是同班同學(xué)嗎？”

“大概……知道吧?！?/br>
那龍魚快要轉(zhuǎn)過身來時，薛繆推推陳幼雪，陳幼雪識趣地又躲到了他身后。他靠在薛繆頸邊悄聲和他說話：“聽說金魚只有五秒的記憶，所以它們經(jīng)常會忘了自己有沒有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