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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雖然身體長大了,但成年人的市儈還未來玷污靈魂??粗男δ樅兔髁恋难劬?,便覺得哀苦的人生還有希望得到救贖。“這些年過得怎么樣?”敏真問,“真的去南美扛槍去了?”郭孝文呵呵笑:“怎么可能,我是少爺,哪里需要我親自扛槍?”但是他面孔有著經(jīng)歷過滄桑的粗糙,那是被烈日曬過,被風(fēng)霜捶打過留下的痕跡。他手掌骨節(jié)非常寬大,方才捂住敏真的嘴時,敏真感覺出掌心滿是厚厚的繭子。在敏真眼中,郭孝文的變化亦很大。那個頑皮叛逆,老大不小還如少年般稚氣天真的人,在短短五六年里就具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他顯然不會再同自己斗嘴較勁兒。他言語謹(jǐn)慎、心思內(nèi)斂,時刻都保持著一種身處狩獵場的警惕。那個曾經(jīng)位于兄長的羽翼下,不肯長大的彼得潘,終于長大了。“你呢?”郭孝文問,“有男朋友了嗎?”敏真搖頭。“你舅舅不讓你談戀愛?”郭孝文問,“我侄女,就我大哥的女兒,還小你兩歲呢,都有個小男朋友了?,F(xiàn)在你們這些孩子都早熟?!?/br>“戀愛是命運(yùn)的安排,和長輩是否允許沒關(guān)系?!泵粽嫔酚薪槭?,“懂得戀愛是什么,同談戀愛,是兩回事。知者未必會呢?!?/br>“那你顯然懂得很多理論?!惫⑽男Φ?。“愛情的道理又不復(fù)雜?!泵粽?zhèn)阮^朝他望,“愛情來了,你不談也要談。那是命中注定的,無處可逃?!?/br>像她舅舅和顧元卓,各自都曾有過精彩的生活,偏偏遇到彼此,就認(rèn)準(zhǔn)了對方。哪怕經(jīng)歷驚濤駭浪的挫折,和長達(dá)數(shù)年的分離,他們依舊屬于彼此。郭孝文心中一陣輕輕蕩漾。從未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沒人和他討論過愛情。他沒有愛過人,也許有人愛過他,他不確定。即使如此,他也訂婚了,要娶一個心不在焉的女人。他更感慨,他居然會有和這個小女孩一本正經(jīng)討論愛情的一天。“你會在國內(nèi)常住嗎?”敏真問。“很少。”郭孝文說,“我現(xiàn)在負(fù)責(zé)整個美洲的生意了。你呢?”“下半年會回美國繼續(xù)念書?!泵粽嬲f,“嘿,你可以來美國找我玩呀。我一直想找人同我去大峽谷徒步,你看起來會是個可靠的同伴。你簡直可以徒手打土狼!”“邀請我一起旅游?”郭孝文鬼使神差道,“小姐,你的名字要是同我郭孝文在一起,對你的名譽(yù)可沒什么好處。人們會誤會我們的關(guān)系的。”這話有著微妙的曖昧,換作別的女人,聽了多少都會有些羞赧。敏真卻是哈地一聲笑出來。“怎么會?”她道,“你都這么老了!”聽聽,少年人就是這么殘酷!在他們眼中,三十歲就已該安于天命。五十歲就可以安心歸土。他不過比她大十二歲而已。在她眼中,已是老一輩的人。而這還沒有完,敏真又補(bǔ)了一刀:“而且,你智商這么低?!?/br>“喂!”郭孝文忍無可忍,“你難道不該對我這老人有點(diǎn)起碼的尊敬?”敏真又是仰頭一陣歡笑。這樣歡樂的笑聲,這樣明媚的笑臉,這樣鮮活的青春,教郭孝文半點(diǎn)脾氣都使不出來。“笑吧?!彼霅汉莺荩傻阶斓脑拝s十分溫柔,“你將來會遇到一個男孩,把你這小魔女給收了?!?/br>“怎么不是我收了他?”敏真充滿自信地反問。“也行?!惫⑽恼f,“你要找個不為你容貌、財富而喜歡你的男孩才好。有責(zé)任心,有身為男人的自覺,還要有為了你付出一切的勇氣。”“付出一切?”敏真嗤笑,“他是要隨我去地心冒險,還是要去探索侏羅紀(jì)公園?”“你不懂?!惫盼恼f,“有這個自覺的男生,愛了你,會為了你去對抗整個世界?!?/br>敏真訝然:“那我又做了什么事,導(dǎo)致全世界都來抵制我?”人家好端端的男孩子,放著那么多健康善良的好女孩不要,卻要找個全民公敵去愛呢?郭孝文終于投降:“是,你真是杠桿成精!我確實(shí)智商不高,辯不過你?!?/br>敏真忙道:“謝謝你,郭二叔叔,我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我領(lǐng)你的情?!?/br>郭孝文下意識抬起手,揉了揉敏真的頭發(fā)。“哎呀!”少女盤好的頭發(fā)倏然散開,一枚發(fā)卡跌在地上,啪嗒摔了個脆響。“這是顧叔叔從拍賣會上買來給我的十六歲生日禮物!”敏真一臉心疼。“我給你修好?!惫⑽陌涯敲肚敦惸傅恼渲殂@石發(fā)卡拿過來,揣進(jìn)口袋里。敏真攏著頭發(fā)抱怨:“我已經(jīng)老大不小了,你不能再動不動撓我的頭了!”郭孝文偌大一個男人,像個做錯了事的大猩猩般手足無措,干脆刷地將領(lǐng)帶扯下來。“轉(zhuǎn)過去,頭伸過來。”敏真還未反應(yīng)過來,他干脆扳著她的肩讓她轉(zhuǎn)了個身,用領(lǐng)帶幫她的頭發(fā)扎了起來。扎好了,敏真摸了摸辮子,忽而道:“那位科曼小姐不喜歡你,真是沒眼力見。”郭孝文微微一怔。“敏真?!苯晟吡诉^來,“你怎么到處亂跑?”郭孝文見了江雨生,又倏然緊張。敏真拍了拍他的肩,腳步輕快而去,留兩個大人獨(dú)處。郭孝文畢恭畢敬道:“雨生哥,別來無恙?!?/br>江雨生很是吃驚地瞪著他上下看了兩三遍:“我看你小伙子真是大變樣了,險些認(rèn)不出來?!?/br>郭孝文說:“您倒沒怎么變。”“說話那么客氣做什么?”江雨生笑,“我聽你大哥說,你這幾年在南美吃了不少的苦??磥磉€是苦難磨煉人?!?/br>郭孝文自嘲道:“話不就是這么說的么?如果父母教育不好孩子,那么社會會代勞。如果社會都教不好,那么墨西哥毒販和加勒比的海盜總會教他做人。只是普通人都走不到最后一步而已?!?/br>江雨生笑得不住搖頭。寥寥數(shù)語中的辛酸,只有同樣經(jīng)歷過坎坷的人才能品味得出來。江雨生說:“聽說老三被趕出董事會已成定局?!?/br>郭孝文冷笑:“他手腳不干凈,損害了集團(tuán)利益。如果不是大哥顧念那一半手足之情,根本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江雨生有些感慨:“我還記得當(dāng)初給你們倆補(bǔ)課,你明著作弄我,他背地里陷害我……”“是我不懂事。”郭孝文慚愧,“過去混賬頑劣,口不擇言,給哥你帶來了很大的傷害。至今想起來,都覺得相當(dāng)羞恥愧疚?!?/br>“我早就不在意了?!苯晟f,“我是說,老三這人做事,喜歡走暗路。你和你大哥要當(dāng)心他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