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送她？”

李媚娘笑得很牽強，“我也想，但是我怕我會傷心——雖然我已經(jīng)沒有心了。”李媚娘頓了頓，繼續(xù)道：“我比風(fēng)荷早死幾年，我還記得她剛被送到安靈城時的樣子，唯唯諾諾的，和受了驚的兔子一般。那些兇神惡煞的男人看到她就想要欺負(fù)，可是我卻舍不得……”

楚泉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靜靜低聽著。

“真是可笑，我活著的時候一個朋友都沒有，死之后還有了這么一個可心的人。只可惜，現(xiàn)在連她也……不過這樣也好，畢竟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一種解脫。”李媚娘沉默了半晌，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以往的玩世不恭，“如果哪天，我夫君一家死光了，我再去陪風(fēng)荷好了。”

楚泉若有所思。

從民居出來后，楚泉猶豫許久，最后朝城北走去。自從上次偷聽了燕熙潮和莊隨的對話后，楚泉再也沒有去找過他。

燕熙潮的宮殿還是老樣子，楚泉來到書房，感覺到腳邊一陣柔軟，低頭一看，是那只黑貓正蹲在自己腳邊，用腦袋蹭著他的小腿。楚泉正要彎下腰揉揉貓咪的耳朵，就聽見燕熙潮的聲音：“怎么不進(jìn)來？”

楚泉干脆把黑貓抱進(jìn)懷里，走進(jìn)書房，只見燕熙潮飄在半空中，眼睛盯著墻壁上的一幅畫，似乎在聚精會神地欣賞著。

“王爺在看什么？”楚泉湊了過去。

“京城。”

那幅畫上是一條繁華熱鬧的街，街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街上人來人往，形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

“這里就是京城？”

“四十年前的京城。”燕熙潮把目光從畫上收回來，轉(zhuǎn)向楚泉，“你很久沒來了?！?/br>
楚泉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王爺這話說得好像是深閨中的怨婦在埋怨許久不見的丈夫一樣。”

“……胡說?！?/br>
楚泉在椅子上坐下，黑貓趴在他的膝蓋上。楚泉懶洋洋道：“這幾天比較忙，冷落王爺了，接下來幾天就讓我好好疼愛王爺罷?！?/br>
燕熙潮嘴角輕揚，“哦？原來是因為這個。本王還以為你不來是因為……害怕了?！?/br>
楚泉撫摸著黑貓的手頓了頓，“害怕？王爺何出此言，我有什么好怕的。”

“自然是怕本王要你的命。”

楚泉心里一沉，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王爺是怎么知道的？”

燕熙潮輕笑一聲，“過了四十多年沒有生命的生活，自然對活人的呼吸聲很敏感。更何況，當(dāng)時你的呼吸并不平靜?！?/br>
楚泉心道，任誰聽到有人要殺自己都平靜不下來嗎？既然燕熙潮已經(jīng)知道了，他也沒有再裝模作樣的必要。

“我自認(rèn)為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甚至對你還挺好的?！背秸f越生氣，“雖然不說對你百依百順，但還是陪你度過了不少漫漫長夜。不過，你決定要我的命的時候還真有殺伐果斷的王者風(fēng)范?！?/br>
燕熙潮瞇起了眼睛，慢悠悠道：“也沒有那般果斷，我還是猶豫了片刻的?！?/br>
楚泉冷笑一聲，“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了，燕熙潮?！?/br>
燕熙潮一愣，喃喃道：“很久沒有人這么叫我了。”

“那要不要我多叫幾聲？”

燕熙潮淡淡道：“你倒不用如此氣氛。你現(xiàn)在還活著，也該知道本王改變主意了?！?/br>
“嗯？”

“憑你也妨礙不了我們多少。而且，你的故事挺有趣。”

“……”

“更重要的是，你很像一個人?！?/br>
楚泉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芭?？難不成是你念念不忘的情人？”

燕熙潮掃了一眼楚泉，“是我母后，幼時母后也經(jīng)常講故事給本王聽。”

“……”楚泉扯扯嘴角，“能像先皇后，我感到很榮幸?！?/br>
“楚泉，我不想殺你。你不愿幫我，我不勉強你。只要你安分守己，少多管閑事，我自會留你一條活路?！?/br>
楚泉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們到底再籌劃什么事情？”

“這和你并無關(guān)系?！?/br>
“是不修煉實體？”燕熙潮沒有回答，但楚泉已經(jīng)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楚泉忍不住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方法能讓你‘偽復(fù)活’，我曾經(jīng)向姜城主提過這件事，當(dāng)時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我也查閱過相關(guān)書籍，書上根本沒有提過這件事，想也知道那必定是一個可怕禁忌的事情。如果人人都能復(fù)活，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燕熙潮，你要承認(rèn)，沒有人能夠死而復(fù)生?！?/br>
“我沒有想過‘復(fù)活’。我只是需要一具身體，完成我生前還來不及做的事情?！?/br>
“荒謬！你這是在逆天！”

燕熙潮笑了笑，“那又如何？我生前沒做過什么逆天的事情，可終究還是落到這個下場。而那些做了不少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人，反而享盡了一世榮華。”

楚泉深吸一口氣，讓有幾分激動的心情平復(fù)下來?！巴鯛敚阒腊察`城中有一個名叫符風(fēng)荷的女怨靈嗎？”

燕熙潮微愣，大概不知道楚泉的話題怎么轉(zhuǎn)換得怎么快?！安恢?。”

“她剛剛走了。”楚泉平靜道，“在我看來，她的經(jīng)歷并不會比你愉快很多。當(dāng)她知道她的仇人不得善終后，最終放下了心中所怨，選擇轉(zhuǎn)世輪回。燕熙潮，當(dāng)初害你的人現(xiàn)在也死得差不多了吧？你為什么不能和符風(fēng)荷一樣……”

“住口！”燕熙潮猛地提高了聲音，“你們懂什么！本王所遭受的一切，沒有人能夠放得下！”

“可是你的仇人已經(jīng)死了，你找誰去報仇？”

“本王不僅僅要報仇，還是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我所遭受的折磨，將會加倍奉還給他們！就算他們已經(jīng)死了，我也要把他們的尸體挖出來，扒其皮,食其rou,嗜其血,啃其骨，將他們挫骨揚灰！”

楚泉聽得一陣惡寒，他和燕熙潮相處了太久，以至于他忘記了面前這個靈體是由強大怨氣匯成的怨靈，怨和恨，即是他們存在的理由。

燕熙潮冷聲道：“放下心中所怨……呵呵，你說的倒輕松。我看你倒不是想維護(hù)生死倫理，是想早日讓我靈體消散吧？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頻頻來招惹我呢？”

楚泉沒有想到燕熙潮會有這種想法，一時無言以對。

見楚泉沒有否認(rèn)，燕熙潮更加認(rèn)定了自己的猜想?！澳銤L吧，不要再讓本王看到你?！?/br>
楚泉仍舊不死心，學(xué)著電視劇里開始給燕熙潮仁德大義，“王爺，現(xiàn)在正是大燕的太平盛世，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yè)，你真的要做些什么，也要考慮一下大燕子民的感受……”楚泉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猛地推到了墻上，在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之前，他就感覺到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