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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賀新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息。聽里頭的訓(xùn)斥聲,似乎是哪位皇親家的公子被砸破了頭,誰家的少爺擦破了皮,哪戶商賈家的少東腫了臉云云。

夫子在里頭大聲呵斥,看來是動了真怒。寧懷璟想走,里頭卻又走出了一個人。好似沒聽見夫子的喝罵,他拖著袖子晃悠悠地就晃了出來,腳下像是帶著飄。眼角破了,流著血,臉頰和嘴角也腫了,傷得不清。他一臉波瀾不驚,經(jīng)歷慣了似的。只是眼圈又紅了,像是在忍著哭。

寧懷璟看他兩手空空:“剛才的東西是你的?”是說那一口袋文房四寶。

他抬起臉點(diǎn)點(diǎn)頭,又靠到了柱子上。

“怎么不帶出來?”

“不能用了?!?/br>
寧懷璟又上前幾步,一直走到他跟前,低下頭仔細(xì)去看他的臉,從光潔的額頭到下巴尖:“我是見過你?!?/br>
他撇撇嘴角,口氣疏懶:“小爺騙你做什么?”

話說完了就趕緊閉嘴,垂下眼睛努力往喉嚨里咽什么。裝得再不在乎,其實(shí)被欺負(fù)了還是想哭,心疼著他那套簇新的筆墨。

寧懷璟看他抬起袖子狠狠地揉眼睛,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那張紅著眼睛瞪自己的面孔,恍然大悟:“你是那個忠烈伯家的!”

“你、你、你……你叫……”舌頭打了幾個結(jié)才把那個忘得差不多的名字想起來,“你叫徐客秋?!?/br>
徐客秋不做聲,算是默認(rèn)了。

寧懷璟皺著眉頭看臉上的血跡:“他們常這么對你?”

“不用你管?!贝蜷_寧懷璟伸來的手,他別過頭,背脊緊緊貼著柱子,指甲一下下剝著柱身上的黑漆,像是要用力嵌進(jìn)里頭。

如同當(dāng)年在侯府后花園,他越是對寧懷璟沒好臉色,寧懷璟越無端端覺得他可憐:“你們家問秋、寒秋呢?他們知道嗎?”

這是徐家另兩位公子,自家小弟在學(xué)堂里被欺負(fù),做哥哥的總要出頭幫一把吧?

“死了。”聽寧懷璟提起自己的兄長,徐客秋的表情繃得更緊,回過頭來狠狠剜他一眼,恨意竟比方才沖進(jìn)屋子里時更露骨。

寧懷璟不曾料想他有這般反應(yīng),一時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身邊的小廝聽?wèi)T了豪門里的恩怨是非,見他窘迫,忙牽牽袖子,把他帶到一邊小聲提醒:“那兩位是忠烈伯正室所出,這位小的則是庶出,聽說不怎么被忠烈伯待見。大戶人家里,這事也常見,沒什么大不了的。人家兄弟的事,咱是外人,少摻合的好。”

說罷引著寧懷璟要走,寧懷璟走遠(yuǎn)了兩步,再回頭,徐客秋還是背靠著柱子的姿勢,下巴高高地仰著,被扯亂的發(fā)髻也沒整理,凌亂的發(fā)絲遮著大半張臉,只露出個尖尖小小的下巴還有頰邊一滴沒擦干的淚。

沒來由心頭一酸,從小廝手里把他爹送他的那一套文房四寶奪過來,直直地就遞到了他跟前:“拿著。”

在徐客秋詫異的眼瞳里,寧懷璟看到了自己的臉,同他一樣,繃得很緊,嘴唇都抿成了一條線。

寧懷璟聽到自己說:“徐客秋,今后你就跟著我。”

后面的話很混賬,不是“我保護(hù)你”也不是“我?guī)湍??!睂帒循Z是這么說的:“徐客秋,從今往后只有我能欺負(fù)你。”比街市里的小混混還不如。

徐客秋沒回答,揮手就往他臉上一拳。寧懷璟倒退半步還沒站穩(wěn),迎面又是一拳打在右半臉,踉蹌了幾步還是被推倒在了地上,徐客秋騎坐在他身上,攥緊了拳頭一副還想打的姿勢,“吭哧吭哧”直喘氣。

臉上火辣辣地疼,身上的那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野貓。小侯爺平生第一次被人打得這么狼狽,卻不怒反笑,抬手握住了他的腕子,感受到他的拳頭正慢慢放松:“跟了我吧,嗯?”

很久很久以后,恰好撞見這一幕的江晚樵這么形容當(dāng)時的寧懷璟:“就像大灰狼臉上突然出現(xiàn)了母雞似的笑容?!?/br>
滿座哄堂大笑。

除了這兩人,誰也不知道徐客秋有沒有答應(yīng)。

就連寧懷璟和徐客秋也不曾想到,這一跟居然就是一生一世。

第三章

懷瑄成親那一年,寧懷璟再也不用去學(xué)堂。比武場上勝了大半輩子的老侯爺在同頑劣堪比烈馬的兒子較了十多年勁后,無奈只落得自家夫人一個溫婉而又略帶歡愉的笑容。是啊,他是不在學(xué)堂鬧了,他爬出學(xué)堂的高墻改去外頭撒野了,喝酒、賭錢、驚擾四方,但凡那些不求上進(jìn)的紈绔子弟該干的,他一樣沒漏。京中百姓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前呼后擁的陣仗便知曉是侯府的寧懷璟來了,跑得跟狼來了似的。任憑忠靖侯府天大的權(quán)勢也蓋不住小侯爺花天酒地聚眾鬧事的流言。

老侯爺罰他在家禁足足足一月,過了期限,寧懷璟沒事人一樣三晃兩晃晃悠悠地就出了門,坐在堂上的老侯爺還沒喊話,他先回了頭:“爹,您有一個懷瑄就夠了,難不成還指著我考狀元?您多大年紀(jì)了?多想點(diǎn)踏實(shí)的吧?!?/br>
老侯爺氣得半天沒順過氣。

這世上人有千百種,命有萬萬種,有人生來就是勞碌命,有人一世脫不了饑寒,也有人縱然什么都不干也有傾國之財極天之勢,那還念那么多書干什么呢?

寧懷璟在燈下支著下巴看江晚樵念書:“晚樵,在春風(fēng)得意樓里看書的,你是第一人。你家的織錦堂還能給別人不成?”

江晚樵臉上難得有了笑意:“多讀些總能有用?!?/br>
“別理他,他想拉個人同他一樣無能罷了?!毙炜颓镒谶吷闲毙庇U他,嘴邊掛一絲冷笑。

寧懷璟回瞥他一眼,繼續(xù)糾纏認(rèn)真念書的江晚樵,揭了燈罩,小口小口吹氣,燒得好好的燭焰被吹得東倒西歪忽明忽滅。江晚樵眼暈,伸手來擋,他趁機(jī)搶了擱在桌上的書,頑童般哈哈大笑。

江晚樵拿他沒法子,搖著頭坐回座上喝酒。

徐客秋別過臉輕輕“哼”了一聲,身上便是一痛,寧懷璟那個長不大的撿了碟子里的梅子核來丟他。一張得自他母親的無雙俊顏染了燭火暈暈的紅光,眼睛里好似落了天邊的星子。

寧懷璟也在看徐客秋,總是坐在蠟燭照不到的陰影里,臉還是雪白,神色說不上悲喜,冷冷的,有點(diǎn)傲,有點(diǎn)犟,有點(diǎn)虛張聲勢。

他在人前不是這樣。忠烈伯家的小公子討人喜歡得很,見了誰都是笑瞇瞇的,甜甜地喊人,親親熱熱地答話。說話的時候,彎著眼睛,勾著嘴角,微微仰著頭,一派天真。

寧懷璟猶記得第一回上忠烈伯府找他,徐家不知詳情,大公子問秋、二公子寒秋,連徐夫人娘家寄住在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