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墜落，所以清楚在他之后落下的還有誰，當(dāng)唐緲“媽呀”一聲砸到他身上后，他幾乎是本能地忍痛向側(cè)面翻滾，將自己、唐緲和唐畫都帶到了地面上。

僅等了幾秒鐘，周納德、離離與司徒湖山便依次摔下，慘叫聲不絕于耳。

頭頂翻板無聲合攏，黑暗立即控制了整個空間。有形、無形、清晰、模糊、鮮麗、蒼白、悅目、丑陋……在這里都顯得不重要了，黑色是覆蓋萬物的斗篷。

此起彼伏的呻吟聲讓這個地下空間有了一點兒活氣，可惜不見得是好事。

淳于揚終于摸到唐緲的手，趕緊抓起問：“你沒事吧？”

唐緲?biāo)さ糜行┖浚銖娬f：“嗯……你沒事嗎？”

剛才的撞擊幾乎讓淳于揚吐血，肋間劇痛，但他依然說：“還好。”

他又問：“畫兒呢？”

唐畫大概是最如魚得水的那個，對她來說也就剛才墜落的那一瞬有些嚇人，其余和平常無異。她主動拍了拍淳于揚，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悄悄地說：“淳，我的烏龜……”

突然有人喊：“哎？這是什么？”

眼睛開始逐漸適應(yīng)黑暗，他們發(fā)現(xiàn)原來周邊不是完全漆黑，有散發(fā)微光的東西在頭頂和身邊一明一滅，尤其在繩梯堆附近光點密集。

“磷火嗎？”有人問。

有人回答：“不，是螢火蟲?！?/br>
螢火蟲，又叫流螢、景天、宵燭、耀夜，是一種多么可愛的小甲蟲，它們分布在水邊或低洼處，在夏夜飛舞，落于草間墻蔭。

這個洞xue有螢火蟲棲息，說明它與地下河流連通，并且環(huán)境優(yōu)越，因為螢火蟲是一種嬌貴的小生物，人類活動會影響它們繁衍生息。

然而錯了，它們不像是螢火蟲。

當(dāng)離離好奇地觸摸光點，并且想當(dāng)然地以為那黃中帶綠的生物光源是冷光時，駭然驚叫起來：“啊呀呀呀呀好痛好痛！什么東西咬我！”

離離說話是沒什么人信的，她說有東西咬她，在別人耳朵里聽來，卻像“我咬了那東西”。

此時司徒湖山的額角也碰到了一個光點，感覺皮膚一涼，接著燎痛起來。

“哎喲喂！”他跟著叫喚，先摸疼痛的腦袋，覺得似乎少了塊皮，又伸手在頭頂上方各處摸了一遍，確定不是撞到了巖石的角落。

緊接著又聽到了周納德的聲音：“在我耳朵邊上爬過去了！”

淳于揚同樣中了招，一個光點近距離掠過之后，他的手背有塊地方像是被抽了一鞭子，又麻又痛，摸上去皮膚卻沒有絲毫起伏。

司徒湖山便脫下衣服去撣那些光點，光點有的被打落，有的逃脫，可他那件長長的布袍居然越撣越短，十幾下之后，手中就只剩了一張布片。

“出鬼了！”他叫道，“螢火蟲長牙齒了！”

漸漸的，所有的光點照原樣聚集在一塊兒，附著在盤成一堆的繩梯上，頻率一致地閃爍著：

……明暗，明暗，明暗……

大約每兩秒鐘重復(fù)一次，簡直不像生物，倒像是商店里掛的彩燈，區(qū)別只是亮度差得多，天知道它們是什么。

大家都見過星光，星光再亮，也無法照亮周邊，因為它們對于地球上的我們來說太遠太小，那些穿越幾十?dāng)?shù)百光年而來的能量只夠在夜空天幕上留存一個影像。

眼前的微弱熒光也是，它們不遠，也不小，但就是照亮不了方寸之地，感覺就像許多動物在你面前睜開了眼睛，而那黃綠色的東西不過就是它們反光的眼球。

幾個人不敢再用手去抓它們，盡量站在距離繩梯堆稍遠的地方。

淳于揚在黑暗中問：“誰身上有火柴？”

唐緲記得身上帶著火柴，但上下一摸后發(fā)現(xiàn)掉了，便匍匐在地尋找起來。

淳于揚也蹲在地上找自己的挎包，沒發(fā)現(xiàn)包，卻碰到了冰涼的石壁。他沿著石壁慢慢往上方搜尋，直至站起，發(fā)現(xiàn)這塊石壁比手掌可觸及處都要高和寬，且比想象中光滑得多。

他生怕腳下有陷阱，想了想還是沒邁步。

唐緲也摸到了石壁，卻是另一側(cè)：“咦？有墻！”

此時他們對自己所處的方位仍舊一無所知，直到唐緲發(fā)現(xiàn)自己掉落的那盒火柴，然后將其劃亮。

在小火苗燃起的一瞬間，熒光一下子便熄滅了。

這不是因為明暗對比所產(chǎn)生的假象，而是那些個小眼睛同時閉起，等它們再睜開時，已經(jīng)凌空懸于繩梯堆之上。在場的人還沒來得及細(xì)看（加上火柴的光線也相當(dāng)窘迫），熒光便“呼”地一聲沿著洞頂往深處鉆去，在從明到滅的一剎那就消失了。

“什……什么東西?。俊碧凭槅?。

在場六個人只有他和唐畫沒被光點碰過，可能因為他倆一個始終趴在地上，另一個相對矮小得多。

離離連忙湊到火苗前看自己的手指，發(fā)現(xiàn)食指尖上有一個黑色的小洞，像是被廟里那種線香的煙頭燙著了。

淳于揚也抬起手背，那里有一道炭筆尖粗細(xì)的黑線。

“感覺像是皮膚瞬間碳化了?！彼[起眼睛，“這和濃酸滴在皮膚上的原理一樣，簡單來說是物理損傷加上化學(xué)損傷，一方面熱量灼燒皮膚，一方面使皮膚脫水?！?/br>
火柴熄滅，唐緲又劃亮一根。

司徒湖山趕緊趁著火光尋找他不知所終的長袍，那衣服已經(jīng)碎成了布條，一片片散落在潮濕的地面上。

這讓他頭皮發(fā)麻相當(dāng)后怕，又不禁發(fā)出可惜的聲音：“嘖嘖嘖，這件衣服我已經(jīng)穿了十年了！當(dāng)年可憐，攢了幾年布票才夠做這一身衣服，結(jié)果就這么沒了！話說那發(fā)光的到底是啥啊……”

唐畫說：“是狗?！?/br>
“什么？”

“狗啊。”小姑娘重復(fù)。

“……”司徒湖山問，“誰家的狗長成這樣？”

“狗！”唐畫不容置疑。

“知道了，是狗?！贝居趽P強行承認(rèn)。

司徒湖山話多，又問：“那么畫兒，剛才到底是哈巴狗還是獅毛狗咧？”

這下唐畫惱了，生氣地叉起小腰，說了聲：“哼！”

淳于揚責(zé)怪地望著司徒湖山的方向：“司徒先生，不管長毛短毛，土生或者舶來，狗就是狗，品種有那么重要嗎？”

司徒湖山也叉腰說：“嘿，你這個X！一點兒原則都沒有！”

火柴熄滅，新的接上，這次他們意識到自己原來身處甬道，難怪大家說話時回聲不大。

第48章甬道之三

甬道的寬度大約有一米五,和頭頂上那闖禍的地窖同樣尺寸；長度不清楚，因為它向兩側(cè)綿延而火柴光照亮有限。

甬道高度并非他們墜落的距離,事實上他們是從一個石頭方洞里掉下來的,那洞口較高而甬道的其余部分比較矮,淳于揚站直后伸手一夠，便輕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