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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同日而語。我渾身都是冷汗,嗓子早已啞了出了不聲,恍惚中想到,這里是鐘離苑,想必是一樣的藥。當初……夜譚被鐘離子息抽空內(nèi)息的時候,竟是如此的痛苦嗎?他到底是如何辦到一聲不吭地忍耐下來,還能對二少爺笑一笑的……阿譚……阿譚……萬幸,他不在。只希望他永遠別出關(guān),永遠不要找到這里。我終究沒能昏過去,無比清醒地感受完這剝經(jīng)去骨的酷刑。夜君放了手,啟稟道:“少爺,好了?!?/br>周身脈絡(luò)隱隱生疼,痛感并無減淡。二少爺聞言揪著我發(fā)根強迫我抬起頭,問道:“說罷,你到底從何而來,師承何處,受何人指使?”真誠的我立刻如實以報:“我本地人,沒有師父,無人指使?!?/br>二少爺鼻音里擠出一聲冷哼:“看不出你柔柔弱弱的,竟還如此剛烈。”……完蛋,這種答案,換我我也不信啊。我有什么辦法,我也很絕望啊。“無妨,有的是時間跟你耗?!倍贍斻y瞳微瞇,起身道,“如今橫聯(lián)全軍覆沒,我正愁無事可做。你再不給我點挑戰(zhàn),我可真沒樂子尋了?!?/br>二少爺出了書房,側(cè)首道,“帶出來,別弄臟我的地。”夜君領(lǐng)著我拖到院中,地面是細碎的石子,壓著身體重量被拖出道道血痕。二少爺在一片翠竹前站定,對夜君道:“劍。”夜君依言解開佩劍雙手遞上,二少爺出鞘從竹竿上削下來一小片竹簽,慢慢悠悠削成手指粗細。仆人意會,取來拶指,將我十指套入木欄中固定拉緊。二少爺半蹲在我身前,捏著那枚削得薄如蟬翼的竹簽,輕柔抵入我食指指甲與rou腹之間,邪氣笑問:“我再問一遍……你到底從何而來?為誰辦事?”我看出他意圖,不寒而栗,驚懼非常。二少爺薄唇一抿,用力一杵,竹簽狠狠刺進我指尖。我被仆人牢牢踩在地上,雙手也被拶指扯緊固定,仍疼得猛抽,這細微掙動致扎入的竹簽歪了毫厘,順著指骨刺透指節(jié),破皮穿出,鮮血淋漓。二少爺渾不在意地,往側(cè)一扯,整片指甲連接著皮rou一起被撕扯脫離。二少爺沒得到滿意答復,又依次剝?nèi)チ似渌讣住?/br>十指連心,疼得陣陣發(fā)昏,到后來已經(jīng)分不清是昏是醒。逼問和脅迫飄忽如遠在天邊,統(tǒng)統(tǒng)沒有力氣理會。意識模糊中被人拖進地牢,接連便是漫無止境的刑罰。鎖鏈穿透血rou,將我固定在行架上,一邊施著最嚴峻的酷刑,一邊上著最好的傷藥。每次折磨到快斷氣,又放我下來好好治療修養(yǎng),反復輪回,不知什么時候是盡頭。我雙手被縛,切不進修改器,只能艱辛熬著。腦海中翻滾著十萬個由疼組成的艸字。夜君時常來監(jiān)視,有一日看著我嘆了口氣:“去揚湖做什么?本來想放你一馬,干嘛非要自己送上門來?”我掙扎問道:“橫聯(lián)……全軍覆沒……什么意思?”我聽楊輕舟信上所述,戰(zhàn)事一直順當,就算不能一舉拿下鐘離苑,二少爺也絕不應(yīng)該如此安逸。夜君一沉吟:“如今大勢已定,告訴你也無妨。所謂慘遭滅門的青城、仁宗廟、錦官庭、長洛齋,根本都毫發(fā)無損,只是做個幌子燒了自己老家蟄伏埋藏起來,只等著橫聯(lián)請君入甕。不止如此,整個縱聯(lián)……都是二少爺花費十年籠絡(luò)布好的棋具?!?/br>我心中暗嘆,橫聯(lián)輸?shù)玫挂膊凰阍┩鳎骸皸钶p舟……他們……如何……”夜君道:“和你差不多處境?!?/br>我說了這幾句話,已經(jīng)是極限,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央求他:“能不能……求你……殺了我……”我現(xiàn)在只想早點死。好擺脫這場無止境的酷刑,下次讀檔重來先把二少爺捅了了事。夜君搖搖頭:“你死了,夜剎怎么辦?”我一愣。二少爺已經(jīng)認定夜譚死在一劍冢,為什么夜君不這么想?夜君果然如夜譚所說一樣聰明,一眼看透我的疑惑,笑道:“這些日子,我也跟蹤過你們。我知道你和二少爺不一樣。絕不會讓夜剎白白送死,自己安心回來茍且偷生。”夜君說罷,摸摸下巴有些玩味道,“雖然我也想不明白,以夜剎那么愚忠的性子,你是怎么說服他和你分頭行動的?!?/br>我已經(jīng)疼得答不上話來,夜君也微微蹙了眉頭,摩挲著手中一枚小瓷瓶:“這是既能止疼又能護住心脈的良藥……可惜我立場所限,當年不能給夜剎,如今也不能給你。”他低頭消沉了一會兒,又道:“我是二少爺?shù)娜?,不能幫你們做任何事。但我也希望……你能堅持下去,還有逃出生天與他重逢的一天。”夜君咬咬牙,堅定道,“千萬別死,別再丟下夜剎一個人……算我拜托你了?!?/br>他說完便不多作停留,匆匆去了。我輕生的念頭,居然真因此淡了。對,我不能輕言放棄。要不是我一直以來,自恃創(chuàng)世權(quán)限,毫不作為地安逸殺生,也不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何況,一路走來這些過往……我不舍得讓它就此白費。我在刑架上吊了幾天,連痛覺都麻木了。有些不知日月,也分不清自己是睡是醒,有一晚月色皎潔得驚人,牢房中忽然多出了一個人。一身濃郁陰沉的黑衣,間或綴著血色似的暗沉緋紅,面上覆著一張詭異的狐貍面具。他站在牢房口,從臺階上款款踱步下來,我沒看到他出手,也沒感到迷藥,牢房中看守的侍衛(wèi)們卻丟盔棄甲紛紛倒地。他緩緩行到我面前站定,幽幽看著我。身形比我高半個頭,我十分吃力才能抬頭看他。他身上的氣息熟悉又陌生,我心中大動。“鐘離子息給你的是狼虎之藥,藥性霸道剛猛,你即便逃出去,也活不過三年?!彼詫挻蟮男淇谏斐鲆唤厣n白的手腕,指尖夾著一粒白玉凝脂般的藥丸,撬開我嘴巴強塞下去,“咽下去,可保你能活得像個普通人般終老。”他一開口,我認出聲音,又覺得渾身血液都開始燒:“阿……阿譚?”那人藏在狐貍面具背后,不知道什么神情,算是久別重逢,我沒感到任何喜悅,只慌亂道:“快逃……小心二少爺……別……管我……”他冷笑了一聲:“當然輪不到我管你,你的寶貝影衛(wèi)們馬上就要來救你了?!?/br>我聽得十分疑惑,我的影衛(wèi),不就是你嗎?可我已經(jīng)沒力氣問出聲,牢門的鎖被悄無聲息撬開來,有個著夜行衣的身影輕巧閃了進來,幾步竄到我面前,驚呼道:“老板!可找到你了,哇怎么傷成這樣……”是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