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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席奉謙看顧雪妍的眼神,卻讓柳雁歡覺得很不舒服。即便席奉謙極力掩飾,柳雁歡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狂熱。于是,柳雁歡冷聲道:“我送予舍妹的香囊,可不像那籠中的金絲雀,一只死了換一只養(yǎng)著便是,這梅蕊香囊是獨(dú)一無二的?!?/br>席奉謙變了臉色,咬牙道:“你什么意思!”他陡然拔高聲音,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我只是想提醒席先生,不要輕易肖想不屬于你的東西。”“你!”席奉謙氣結(jié)。“好了好了,這喜慶的日子,何必壞了氣氛呢?!鳖櫻╁χ驁A場(chǎng),眾人一同用了飯,席奉謙也沒多留,扒了兩口飯就借口有事先行離了席。柳景芝垂著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衣襟,一言不發(fā)。這一天雖是柳三小姐的生辰,可柳明崇卻過了戌時(shí)才帶著一身酒氣回家。陳桂芳一瞧見,立刻嚷嚷起來:“老爺,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這副樣子?”柳明崇一轉(zhuǎn)眼,看見廳中還未收拾完畢的盆碟,揮手道:“你們成日里就知道吃吃喝喝,家里偌大一個(gè)書局壓在我肩上,明明沒幾個(gè)錢還要這般鋪張。”他醉醺醺地,手指一劃就對(duì)準(zhǔn)了柳雁歡:“尤其是你!不曉得讀書,也不曉得賺錢養(yǎng)家,成日里跟條吸血蛀蟲似的。”柳雁歡冷眼看著柳明崇發(fā)酒瘋,而他的好母親,就在一旁賠笑安慰:“雁歡還小,不打緊的。”這一個(gè)唱紅臉,一個(gè)唱白臉的戲碼看得他失笑出聲。“你還笑!”柳明崇一聲怒喝,抬手就要去尋棍子。“父親,若想保住書局的營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柳明崇往椅子上一坐:“說?!?/br>“如今書局所售書籍都太過陳舊保守,已過時(shí),如果不尋求新的賣點(diǎn),恐怕銷路艱難?!?/br>柳明崇靜默半晌,忽然暴起:“荒唐,祖宗家法難道你都忘光了么?”“兒子不敢忘,只是如今世道艱難,世人皆看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熱衷志怪傳奇。既然選擇了從商,就該遵循技巧和規(guī)則?!?/br>“你這是在教訓(xùn)我?!?/br>“兒子不敢?!?/br>“你倒是說說,你想做什么營生?”柳雁歡略略思索后應(yīng)道:“兒子覺得,槐墨的該是個(gè)不錯(cuò)的賣點(diǎn)。”話音剛落,柳雁麟抬頭道:“我聽說,槐墨的非常暢銷?!?/br>柳明崇冷哼一聲:“奇技yin巧,不值一提!”“從商者自古逐利,父親若顧忌面子,不若讓兒子來做這事兒。”柳雁麟急道:“父親,我也愿意幫忙?!?/br>站在一旁的陳桂芳捅了捅柳雁麟的后腰:“老爺,雁麟比雁歡小,這事兒就讓雁歡去辦吧?!?/br>柳明崇皺眉看著面色嚴(yán)肅的柳雁歡,甩下一句:“要是談不成,就別再來見我?!?/br>柳明崇走了,眾人也各自散去。柳雁麟跟在陳桂芳身后,積了滿肚子的委屈:“娘,您為何不讓我去和槐墨談,談成了,好在爹面前表現(xiàn)一番,您就這么輕易地把機(jī)會(huì)給了他?”陳桂芳從小廚房里捧出一碗酒釀元宵遞給柳雁麟,慈愛地笑道:“傻孩子,你曉得那槐墨是什么人物?”“娘聽說,他一直以來只與先鋒書局合作出版,從來沒有和別家合作過。你哥這回單槍匹馬地去,能討得了什么好。回頭灰溜溜地回來,還不是得挨你爹一頓訓(xùn)?”“那槐墨好像是挺低調(diào)的。”“這樣的人最不好相與,你哥給自己挖了個(gè)坑,難不成娘還看著你往里跳啊。”“還是娘思慮周全?!?/br>這邊兩母子說著體己話,那邊柳雁歡已經(jīng)找出了名片。槐墨的名片被他壓在日記本內(nèi),燙金的字體即便蒙塵也仍舊耀眼。次日清晨,柳雁歡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電話接通的一刻,那端傳來一個(gè)陌生男子的聲音:“喂。”“喂,我是柳雁歡,我找槐墨先生?!?/br>郭斌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就見秦非然穿著睡袍從公館二樓走下來。管家秦錚朝秦非然鞠了一躬,為他介紹今日的早餐:“三爺早,今日的早餐是培根芝士煎蛋……”秦非然叉了枚鮮果放進(jìn)嘴里,漫不經(jīng)心地問一旁的郭斌:“有事兒?jiǎn)幔俊?/br>“三爺,柳家少爺來電?!?/br>秦非然吃了口煎蛋:“柳雁歡?”“正是?!?/br>秦非然拿過餐巾擦了擦手,這才接起電話:“喂?”“槐先生,很冒昧打擾您,上次您的外套落在了我這兒,不知最近是否有空,我將外套送還給您?!?/br>電話那頭,秦非然沉默了很久,久到柳雁歡以為他已經(jīng)掛了電話。“如果我說沒空呢?”柳雁歡顯然被這個(gè)回答噎了一下:“我也可以親自到貴府將衣服送還?!?/br>“可我并不喜歡外人登門?!鼻胤侨凰坪鹾芟矚g看柳雁歡吃癟的樣子,總拿話堵他。電話那端果然沉默了。秦非然輕笑一聲:“下次有事情找我就直說,不要拿衣服當(dāng)借口,我比較喜歡坦率的你?!?/br>柳雁歡的聲音冷了幾分:“那就請(qǐng)槐先生定地點(diǎn)吧?!?/br>“你喜歡吃什么?”“我不挑食?!?/br>“那我們?nèi)コ晕鞑腿绾危课抑烙屑椅鞑蛷d的鵝肝和牛排做得特別好?!?/br>“槐先生喜歡就好?!?/br>“那就這么定了,午時(shí)二刻在漣漪西餐廳,我等你?!?/br>“不敢當(dāng)。”柳雁歡說完,沒等秦非然說話就將電話掛了。第13章藍(lán)調(diào)時(shí)光秦非然放下電話,大清早沉悶的心情莫名地就期待起來。連帶著蛤蜊湯的腥味也不見了。“蘇嬸,蛤蜊湯做得不錯(cuò)?!鼻胤侨毁澚艘痪?,才起身上樓。他將柜中的襯衫與馬甲試了個(gè)遍,最后拿了個(gè)藍(lán)色領(lǐng)結(jié),照著鏡子打量:“是藍(lán)色好還是褐色好?”“三爺,按計(jì)劃我們午時(shí)要參加顧老爺?shù)娘埦?。?/br>“顧唯安請(qǐng)過我多少回?”“三……三回?!?/br>“有哪一回他能痛痛快快地把錢還上?”“沒有?!?/br>“我沒心思聽他廢話,你告訴顧唯安,兩月之內(nèi),必須把錢還上。”“是?!惫蠊ЧЬ淳吹貞?yīng)道。忽然又聽秦非然放輕了語氣:“你還沒回答我,究竟是藍(lán)色好看,還是褐色好看。”郭斌瞧了半天,總算擠出一句:“那得看柳家少爺,更喜歡哪個(gè)顏色了?!?/br>“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鼻胤侨恍χ?,給自己扎上了黑色領(lǐng)結(jié)。等到了漣漪西餐廳,秦非然將皮手套脫給侍者,吩咐道:“一會(huì)兒上菜,不許叫我三爺,囑咐下去,讓他們別說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