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呂mama的，就是長椅上其他家屬的。

吳英瑤這才意識到，原來她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呂學武了。

她感受到一種可怕的驚慌。

那個瘦瘦的，卻總是笑嘻嘻的男孩子，跟她并不是多要好的朋友，只不過是有過短暫聊天的普通同學罷了。然而死亡卻像一把巨大利刃，將她慣常的生活風景生生切去了一塊，帶走了呂學武。

她縱然可以像往常那樣若無其事地生活著，可一回頭，她總會想起有一種可怕的變故，將會隨時隨地地帶走她身邊的一切。

十四歲的吳英瑤，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了這種無望和無助。

她甚至開始后悔今天的決定，或許就不該來。

“阿姨，請你告訴他，我們就要開拍了，一定要等我們，一定要！”臨走前，舒星憶對呂mama說。

吳英瑤看見呂mama哭了，然后又笑。

她又想：幸好今天來了。

出了醫(yī)院，梁薪回家，吳英瑤和舒星憶坐出租車去影棚，一路上沉默無言。直到快要看到影棚的入口，吳英瑤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們，要拍出最棒的。”

舒星憶轉頭看了她一眼，懂了：“嗯?！?/br>
吳英瑤突然對舒星憶這點挺滿意，不想讓她問的，從不多問。

章心宥把發(fā)到家長群的消息又貼給了荊尋，荊尋只回了一個“OK”的手勢圖標。這兩天他一直忙著拍攝的事情，再次見面已經(jīng)是在片場了。

星期六早上四點半，章心宥按荊尋叮囑的“有多厚穿多厚”，全副武裝地出現(xiàn)在未今制作門口，坐上劇組的車，在黑漆漆的天色中顛簸一個多小時到達拍攝地。

第52章噩耗

拍攝基地共計十二個棚，前后四排，組在D1?？偯娣e大約兩千兩百平米，文戲武戲共置景三個。章心宥跟著劇組的人從小門進去，進入視線的是挑空十多米的巨大密閉空間，進門左手邊是衛(wèi)生間、準備室，二樓服裝化妝室。一個古代二層小酒館看來是第一場場景，場工正在來來回回的布線、調燈光。

“老師！”

最先看到他的是吳英瑤母女和舒星憶，倆小姑娘神采奕奕地樓梯上跟他打招呼。把他拉進化妝室非要讓他看自己化妝，吳英瑤mama一邊跟他聊天一邊舉著相機“咔擦咔擦”給女兒拍照。

章心宥也想拍，又覺得不好意思，忍著了。

“章老師好！”休息凳上坐著個小胖子，一見章心宥便像個rou丸似的彈起來跟他問好。

“你是梁薪吧？這么早就來了？”

“哎哎哎是的，我沒什么事就早點來了，拍點照片給學武看看。”

“嗯，跟你們班主任說過了嗎？”

“說了說了，我們就幾個文戲鏡頭，不耽誤時間也沒有安全問題?！?/br>
章心宥在別班學生面前還得端著個班主任的架子，點點頭，說：“那也注意安全，這兩天有什么事兒隨時找我。”

“化妝老師、化妝老師，演員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放在桌上的對講機突然響起，把章心宥嚇了一跳，“化妝老師”不慌不忙地拿起來回答：“還有一個小時?！?/br>
“好的收到，早餐已經(jīng)到了，服化老師們先來吃飯?！?/br>
章心宥的手機同時響起來，荊尋問他在哪兒呢。過來找他的同時，帶著制片助理給演員們把早飯送過來了。

“走，咱們外面吃。”為了方便說話，荊尋把口罩拉到下巴上。

他一身厚重的羽絨服，腳上蹬著棉靴，頭上還戴著一頂毛線帽——與往常那個精致有型的荊尋大相徑庭，看得章心宥十分新鮮。

“笑什么笑啊，快吃飯?！?/br>
導演組的早餐直接擺到監(jiān)視器桌上了，荊尋迅速地打開兩份盒飯，讓章心宥坐在離取暖器近的地方。

“不是，尋哥，你這樣顯得挺年輕的。”

“閉嘴，我本來就年輕?！鼻G尋才不吃他這一套，把場工剛盛好的湯放在他面前，“暖水杯帶了嗎？”

章心宥一愣，兩眼不明白，荊尋嘆氣：“就忘了囑咐你一句，用我的吧。棚里會越待約冷，不多喝熱水不行，胃疼也告訴我，給你備著藥了?！?/br>
章心宥低頭扒飯，這份細致入微的體貼讓他小心思胡亂地轉。荊尋可沒他這么閑，對講機一會兒一響，這一頓飯沒怎么吃消停。

吃完飯荊尋塞給他一個口罩：“去里面轉一圈，口罩戴好。”

防霧霾帶閥門的口罩，皮筋勒得章心宥傷口疼耳朵也疼，不想帶吧荊尋還不讓，到了里面章心宥就明白了——搭景的粉塵太大了，四處都是灰。

“萬一燒煙餅，能活活把你嗆死?！鼻G尋補充道。

圍著布景拍了好些照片視頻，章心宥好奇寶寶似的這兒看看那兒看看：“古裝片都這么拍的嗎？屋頂上打來打去都是假屋頂??？”

“當然有真屋頂也有真打，看創(chuàng)作需求。威亞吊起來是有一定危險性的，倆小姑娘就算想上真屋頂我也不能干啊?！鼻G尋拿著激光筆掃了一下屋頂，有美術人員正瓦片上做標記，“兩分鐘不到的短片又不是電視劇，搭全套房屋多不劃算，而且時間也來不及?！?/br>
“這得多少錢啊，”章心宥一個不留神就問出來了：“這短片拍下來得好幾萬吧？”

荊尋看著他神秘地一笑。

章心宥決定不問了，省得起仇富之心。荊尋把他送回到監(jiān)視器前邊，還仗著關系給他介紹一下導演——章心宥轉身用手機偷偷搜名字，人還是上過院線口碑相當不錯的新派武俠片導演呢。

化妝、布光、走戲，九點多開拍，開拍后荊尋就把細碎的工作移交給助理，專心地看監(jiān)視器。章心宥坐在后排也看得津津有味，舉起手機就沒停下過。

“你就是舒星九？”監(jiān)視器中，小酒館里，吳英瑤飾演的吳家山莊吳三小姐問道。

獨坐一隅的舒女俠舒星憶略略一偏頭，沒有回答。

兩人的造型更偏向老派武俠電影，從妝發(fā)到服裝都摒棄了現(xiàn)代古裝偶像劇的仙氣飄飄，格外有一種復古寫實的味道。舒星憶英氣逼人，吳英瑤則有七分俊俏三分嬌憨。在鏡頭里那么一看，居然還真挺像那么回事。

可惜就有一點：那個天天喊著要當偶像、不斷發(fā)自拍發(fā)視頻的吳英瑤，居然怕鏡頭——一開機就緊張，“你就是舒星九”這六個字都說不順溜。

“沒事沒事，咱們緩緩再來?！备睂а菰谝贿叞参克?，舒星憶則繼續(xù)默默地掏劇本看。

“你女兒這點可以啊，完全不怵鏡頭。”導演對荊尋說。

荊尋嘿嘿一樂：“本色出演。別說鏡頭，你把她放懸崖邊上拿刀抵著脖子還是這個冷臉?！?/br>
導演哈哈大笑。荊尋回頭問章心宥：“是吧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