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和他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場。

他是某品牌的腦殘粉，每次出新款必定要買幾件，碰到太貴買不起的，總要在群里跟我們惋惜好幾天。

他在店里興致勃勃試了好幾件，突然拿著一件襯衫放到我身上比了比，“嗯，我一看就適合你，去換上試試?！?/br>
“不用了，我不缺衣服?！?/br>
“來嘛，試試看，穿上肯定好看?！?/br>
加上柜姐一直在慫恿，我便拿著衣服進(jìn)了試衣間。

如栩的眼光的確是好，襯衣穿上身人看著精神了很多。

我推開門試衣間的門，卻正好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有小一點的尺碼嗎？”

“有的，但是一位先生正在試穿。”

不遠(yuǎn)處那人抬起頭，對坐著沙發(fā)上的人露出無奈的笑，“好看也沒用，別人選走了?！?/br>
孟晉陽站起來，對柜姐說：“把你們店這季的新款照著他的尺碼全部包一件，包括他身上試穿的?！?/br>
柜姐連連點頭，“好的，先生！”

我默默地退回到了試衣間，隱約之間聽到程路說了一句“太破費了”，他回了一句“沒有人穿著比你更好看”。

是啊，這樣的衣服，其實不適合我的。

這種定位的店鋪，從我走進(jìn)店里開始，在如栩硬要拉著我試衣服之前，柜姐的眼神和笑容都沒有在我身上停留過。

我走出來，把襯衣還給等在門口的柜姐，對如栩笑了笑，“太貴了，買不起?！?/br>
我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可憐”“同情”這幾個字。

我的人生當(dāng)中最不需要的就是這幾個字了。

我和如栩一起往外走，走到收銀臺的時候，程路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如栩說：“這位先生，是你把衣服讓給我的嗎，謝謝。”

“……不是我。”

程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慢慢從如栩后面走了出來，“沒關(guān)系，你比我更適合這件衣服?！?/br>
然后抬眼看向孟晉陽，“好巧啊，沒想到在這里碰到。”

他眼睛閃過的情緒是震驚還是慌張，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不是我需要的。

那天回去的路上，如栩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能到你家借住一晚嗎？”

“......當(dāng)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沒關(guān)系?！?/br>
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孟晉陽。

如果我底氣足一點，我應(yīng)該當(dāng)時就上去宣誓主權(quán)，對程路說：“你好，我是晉陽的男朋友?！?/br>
可惜我沒有。

如果我果斷一點，我也走到他面前，用高高在上輕蔑鄙夷的神態(tài)對他說：“孟晉陽，我不要你了！”

可惜我做不到。

入睡前收到了他的短信：什么時候回來？

我看一眼，放了回去。

隔了一段時間，果然再沒有任何消息進(jìn)來。

第二天早上，如栩敲門進(jìn)來說：“宜臻，有人找你?！?/br>
是他的助理，恭恭敬敬，態(tài)度挑不出任何錯處：“方先生，老板在下面等你?！?/br>
“宜臻......”

“沒事的，如栩，我先走了，再聯(lián)系?！?/br>
坐進(jìn)車?yán)锏臅r候，我以為他會跟我說些什么。

結(jié)果又是一路無言。

車子停在了一市內(nèi)另一家高端商場的門口。

“這是什么意思？”

助理走過來開了車門，“方先生，請下車?！?/br>
“你不說清楚，我不會下去的?！?/br>
他揉了揉鼻子，我才發(fā)現(xiàn)他眼下有些青黑，大概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聽話，想買什么，讓助理帶你去?！?/br>
“呵......我想把昨天你給程路買的衣服都買一遍，可以嗎？”

“你知道他？”

“怎么，我不該知道嗎？”

他的眼神一下子銳利了起來，我也不甘示弱地看著他。

最后他拍拍我的手，“去吧，不要耍性子。”

聽話、乖，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他也愛這樣跟我說。

他一個人掌管那么大的集團(tuán)，背負(fù)著巨大的壓力。因此我總告訴自己要做一個體貼的戀人，既然決定了喜歡他，那么一些平常人戀愛時所能體驗的幸福和喜悅恐怕就要有所犧牲。

所以哪怕他不記得我們戀愛紀(jì)念日，情人節(jié)的時候收到的事助理送來的花和禮物，我的生日需要提前跟他預(yù)約才可能空出時間，我曾經(jīng)也覺得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想想，怕是因為不在意吧。

我以為我們是在談戀愛，也許對他來說只是養(yǎng)一個干凈聽話的情人。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下車。”

“說吧?！?/br>
“對于你來說，我是什么？”

他的手指動了動，“你想要聽什么答案？我以為我們在一開始就達(dá)成了共識?！?/br>
那次遇襲后，孟晉陽來看望了我一次，其實那時我才真正仔細(xì)看清他的樣子。

雖然他總共沒有和我說幾句話，但我全程臉熱到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跟他說了什么。他走了之后接下來的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站在他身后的陳助理在離開前給我留下來了電話號碼。

出院的時候又見到了陳助理，我委婉地表示想請孟先生吃個飯，感謝他的照顧。

他說會幫我轉(zhuǎn)達(dá)。

其實我也沒抱多大的希望，但一個星期后的某一天，我真的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說孟先生答應(yīng)和我一起吃飯。

那天的飯局最后當(dāng)然不是我請客。

吃飯的時候我緊張到不行，心里不斷地鼓勵自己“他愿意和你吃飯說不定對你也有好感呢”，又不斷地否定自己“怎么會怎么會”。

吃到中途的時候孟晉陽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我抬頭看他。

“方先生，你想見我，是有什么事嗎？”

我本來應(yīng)該說一堆我來之前想好的場面話，結(jié)果一出口卻變成了：“我......我想和你在一起?！?/br>
場面一下子變得更奇怪了。

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的自己真的是沖動上腦，喪失理智，萬一他根本不是同性戀，萬一他早就有交往的對象，那我該如何收場？

不過他當(dāng)時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回過神來，沉默地看著我。

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羞愧得失去反應(yīng)能力，連說一句解釋都說不出來，只會傻傻地看著他。

最后離開的時候，他跟我說了一句，“我會考慮一下。”

差不多兩個月后，我又接到了陳助理的電話，告訴我孟先生在我家樓下等我。

我該換身正常的衣服下樓的，但我那時又傻了，穿著卡通圖案的睡衣就下去了。

打開車門看到他，明顯看到他的嘴角扯動了一下。

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穿著有所不妥，磕磕巴巴地說“對不起”。

他倒是沒介意，讓我坐到他旁邊。

“孟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他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開口說：“你那天的提議，我同意了。”

提......提議？

“啊，其實那個......那個是......”

“我平時比較忙，我們見面的時間不會太多，你可以搬到我在市區(qū)的房子里去住。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能夠長期穩(wěn)定并且對外保持一定的私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