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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發(fā)問:“你沒跟你爺爺……”哪知話說半截,他忽然眼角發(fā)直猛踩剎車?!暗鹊?!你剛才說什么?你考上了哪里?!”曾一敬卻早已對夏至那堪比恐龍的反射弧心知肚明,聽到身后的喇叭聲此起彼伏,他只嘆著氣催促夏至?!跋乳_車,我們慢慢說?!贝囎釉俣绕椒€(wěn)上路,曾一敬方才又道。“我考上了江海戲劇學(xué)院,表演系,9月份就開學(xué)了?!?/br>“……cao!”沉默良久的夏至最終爆了一句粗口。這一回,他沒有再不管不顧地亂踩剎車,而是一打方向把車停到了路邊?!澳阆矚g表演?”他側(cè)過身,認(rèn)真地望著曾一敬。此時正值華燈初上,斑斕的霓虹折射入車廂內(nèi)灑落在夏至的臉龐、身上,愈發(fā)襯地他卓爾不群。而他那雙眼眸又是如此地明澈通透,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誰能對著這樣一雙眼撒謊?——至少曾一敬不能。他沉默片刻,終是坦白答道:“我喜歡看你表演?!?/br>夏至靜默了一會又發(fā)動車子?!拔宜湍慊丶摇R痪?,這是一輩子的事,不能任性胡來?!?/br>“別?。 痹痪绰勓约泵ι焓肿プ》较虮P,可憐巴巴地道?!跋闹?,如果連你也不支持我,就沒人支持我了!”“我怎么支持你?。俊毕闹敛患偎妓鞯胤瘩g了一句,隱隱開始發(fā)覺他的這個朋友委實有些幼稚?!澳愀揪筒幌矚g表演,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途,為什么不去呢?”說到這,他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他們不久前在醫(yī)院的那次談話?!熬蜑榱肆粼趪鴥?nèi)能有好吃的?一敬,你成熟點好不好?”“喂!你當(dāng)初入行還不是因為喜歡康若年的表演?”聽到夏至評價自己“不成熟”,曾一敬立刻不高興了?!盀槭裁茨憧梢裕揖筒豢梢园。俊?/br>夏至尚未答話,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來電的正是曾一敬的爺爺曾念祖。曾一敬見到手機屏幕上“曾爺爺”這三個字,當(dāng)下以迅雷之勢將手機從夏至手中搶了過去?!安粶?zhǔn)接!”夏至并不動怒,只一臉平靜地望著曾一敬緩緩道:“一敬,把手機給我?!?/br>這一句,輕描淡寫、不動聲色??稍痪磪s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壓力,好似迎面有一座山向他壓將下來,又仿佛他所面對的是一位絕世霸氣的帝王。他本能地咽了口口水,虛弱地答:“我有我的道理,不是你想的那種幼稚的理由。”一直響著的手機恰在此時也安靜了下來,曾一敬趕忙摁下了關(guān)機鍵。夏至:……下一秒,曾一敬乖乖地將關(guān)掉的手機又放回到夏至手中,好好的一張俊臉揉成十八褶的湯包,委屈地?zé)o以復(fù)加?!跋嚷犅犖业睦碛珊貌缓茫俊?/br>夏至: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啊!“……我知道,不喜歡商科不足以成為我拒絕去米國的理由。而興趣,是可以培養(yǎng)的。我只是……不想再讓我爺爺因為我死掉的老爸老媽覺得對不起我、過度地關(guān)注我、毫無理性地偏袒我?!痹痪纯鄲赖刈プヮ^,嘆息著開始了他的述說。作為國內(nèi)五星級連鎖酒店——宴華酒店的創(chuàng)始人及擁有者,曾念祖一生積累下了數(shù)之不盡的財富。而身為曾家第三代,曾一敬無疑是口含金湯匙而生,可以說是贏在了人生的起跑線上。但對曾一敬本人而言,他的人生卻不如世人所想象的那樣圓滿。曾念祖一生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而曾一敬的父親,正是曾念祖的幼子。18年前,曾一敬的母親懷孕不久,其父代替身體不適的曾念祖出差去米國考察市場。哪知,他在米國遇到有人搶劫商鋪,被流彈波及不幸身亡。曾一敬的父母一向鶼鰈情深,聽到丈夫意外過世的消息,他的母親大受打擊患上了抑郁癥??v使醫(yī)生家人百般開解,她也仍舊在生下曾一敬不久后割脈自殺,追隨丈夫而去。是以,縱然曾一敬出身豪門,也始終改變不了他一出生就是孤兒的身份。而曾一敬的爺爺曾念祖,多年來也始終因為此事而自責(zé)。他一心認(rèn)定:如果不是因為他身體不適讓兒子代替自己去米國,兒子就不會死,兒媳也不會自殺,孫兒更不會一出生就無父無母。有鑒于此,多年來他一直對曾一敬偏愛有加。“我知道,爺爺一直擔(dān)心萬一他不在了,大伯和姑姑他們會欺負(fù)我。說不定會把我身無分文地趕出家門,就像電視里演的那樣。豪門??!鱷魚潭啊!只有利益,沒有親情!哇!多恐怖!”曾一敬做了一個極度驚悚的夸張表情,自己都笑了出來?!翱晌矣植皇巧倒?。大伯和姑姑把我從小帶到大,他們究竟是真心對我好還是只是為了討好爺爺才對我好,我分得清。大伯和姑姑這輩子都在為宴華打拼,還有我堂哥曾一誠從小就比我穩(wěn)重。由他來繼承宴華,我心服口服?!敝灰娝麕е桓卑贌o聊賴表情伸直腿,伸了個懶腰?!捌鋵崰敔斣缇徒o了我不少資產(chǎn)……為宴華也好、為曾家也好、為我自己也好,我真的只想當(dāng)個混吃等死等分紅的富三代??!”但凡豪門巨富之家,為保障在產(chǎn)業(yè)中的絕對權(quán)力,只要當(dāng)家的長輩尚在人世,是絕對不會輕易分家產(chǎn)的。原本曾家也是如此,可曾念祖又擔(dān)心自己死后曾一敬的大伯和姑姑會聯(lián)起手來欺負(fù)曾一敬這個孤兒,竟早在曾一敬小的時候就將自己名下的一部分股份和固定資產(chǎn)分到了他的名下。即便不算宴華的股份,只看那些固定資產(chǎn),曾一敬這輩子也是很難受窮的。夏至沒有說話,這件事對他太過復(fù)雜,他已本能意識到自己解決不了。于是,他拿起了手機。“不是吧,夏至?我都這么慘了,你也不幫我?”曾一敬卻以為他要回?fù)芙o曾念祖,急忙摁住他的手。夏至白了他一眼,無奈道:“我打給鈞哥,寇鈞。他一定有辦法的!”曾一敬一聽“寇鈞”這兩個字眼都在發(fā)光,當(dāng)下緊抓著夏至的手喊:“我是他粉絲!快打!快打!”接到電話的時候,寇鈞正在家里整理行李。光影為他談妥了真人秀的合約,明天他就要遠赴沙漠地區(qū)開始第一期的拍攝工作。聽到夏至在電話里說遇到一件麻煩事請他幫忙,最好現(xiàn)在就能見面詳談,說實話,寇鈞是拒絕的。跟夏至認(rèn)識兩年,寇鈞對他的性格特點可謂是洞若觀火。夏至為人溫和乖巧,雖顏值逆天卻從不恃靚行兇蠻橫妄為。所以一般情況下,他都是闖了禍而不自知。然而,理智雖然告訴他要拒絕,可當(dāng)電話那頭的夏至壓低聲說“鈞哥,我只能找你幫忙了……”,寇鈞就熱血上涌,最終身體仍然很誠實地上路了。鑒于三人中有兩個是明星,他們見面的地點就定在了距離寇鈞家小區(qū)幾公里遠的一處公立公園。夜幕低垂,公園里已是一片靜謐,唯有幾盞路燈還亮著,路上偶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