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八章 銷魂
“媽的,他把我們逼到南邊兒,那豈不是要與天京城背道而馳?”三少憤憤地道:“居然動用幾十萬大軍來攔我們這幺區(qū)區(qū)幾人!” 華蓉道:“我不是說了嗎?公子羽擅長不擇手段來制造對他最有利的形勢,我們往南去的話,對他自然最為有利。南邊雖說不是他的天下,可也不是我們的天下!” 喬偉忽然叫道:“三少爺,你們別管我和老黎了,把我們放下吧!如果沒有我們兩個累贅,以你和華姑娘的輕功,穿過這軍陣也不是難事……” 三少不假思索地道:“好,沒問題!蓉兒,讓你的手下把他們兩個老不死的扔這兒!” 黎叔聞言一聲不吭就暈了過去。 “三少!”喬偉忽然聲淚俱下:“你怎能如此狠心?怎幺說我也跟著你出生入死數(shù)年,你怎能不顧一點情份……” 三少奇怪地道:“剛才不是你大義凜然地說叫我們扔下你們這兩個累贅的嗎?” 喬偉無比悲憤地道:“我只不過是想表現(xiàn)一下我們的忠義,誰知道你居然……居然……” “娘的,怕死就別充大義凜然!”三少不屑地道:“就知道你這老小子心里怎幺想的?!鞭D對華蓉道:“蓉兒,現(xiàn)在我們無路可走,又不能扔下這兩個老不死的,看來咱們只有往南去了!” 華蓉點了點頭,道:“好,就往南走?!?/br> 喬偉頓時破泣為笑,黎叔也樂呵呵地醒了過來。 當下三少與華蓉帶著兩個背著喬偉和黎叔的死亡武士折往南城門方向奔去,奔馳一陣之后,三少等人便到了南城門前。 南城門大開著,城上城下沒一個人把守,三少想都不想便往城門口沖去,華蓉一把拉住他,道:“小心有詐!” 三少笑道:“不會有詐的。公子羽就是想我們往南邊兒去,他要是想把我們困在城里的話,雖然有可能把我們困住,但是困住我們之后,他的人就不用做其它事了!”說罷,一把抓住華蓉那柔若無骨的小手,一口氣沖過了城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 ※ ※ ※ “公子,他們出城了?!弊糠欠沧叩焦佑鹕砼?,躬身道:“公子,要不要派人跟著他們?” 公子羽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沒有人能跟住他們?!彼戳俗糠欠惨谎郏瑔柕溃骸胺欠?,你有話要說?” 卓非凡道:“屬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為何不將秦仁與華蓉困死在定州城中,反要任他們脫身?” 公子羽淡笑道:“要困住秦仁和華蓉談何容易?若是逼得他們做困獸之斗,我們必損兵折將,還不如把他們逼走。反正魔門差不多被瓦解了,北疆軍也落入本公子掌握之中,胡族又跟他們結下了梁子,只要他們不回天京城,他們就無力興風作浪。等到本公子平了小霸王沈沖的霸王軍,便去攻打天京城。滅了秦家和鐵家之后,秦仁和華蓉縱有天大本事,也無力回天了?!?/br> 卓非凡道:“但是秦仁與華蓉不除,公子您今后就算得了天下,他們恐怕也會危及公子的安全?。 ?/br> 公子羽緩緩搖頭,道:“要除掉他們也不容易,現(xiàn)在秦仁和華蓉走到了一路,龍吟虎嘯合璧,天下無敵。除非他們腦子壞掉了,單槍匹馬沖擊數(shù)萬大軍,死戰(zhàn)不退,我們方有機會殺死他們??墒乔厝逝c華蓉均是頭腦冷靜之輩,又哪會輕易做這等蠢事?除非……”說到這里,公子羽頓了一頓,笑看了卓非凡一眼。 卓非凡笑著接道:“除非我們給他們制造一個非戰(zhàn)不可的理由?!?/br> 公子羽點頭笑道:“不錯,除非他們有非戰(zhàn)不可的理由。非凡哪,當日秦仁重出江湖的戰(zhàn),似乎是在烏云城中,瓦解匪軍戰(zhàn)王軍的那一戰(zhàn)?。 ?/br> 卓非凡笑道:“公子所言極是。秦仁一怒為紅顏,單刀匹馬殺戰(zhàn)天王兄弟,瓦解戰(zhàn)王軍,為的,就是救他那被戰(zhàn)王軍擄去的女人和兒子。秦仁不是負情薄幸之人,他從前雖然是個無行浪子,但是最近不知怎地轉性了。我們手上,有兩個魔門的丫頭,她倆當日為護秦仁,不惜犧牲生命,秦仁若見她們有難,不會袖手旁觀?!?/br> 公子羽道:“兩個丫頭還不夠,她們跟著秦仁的時日尚短,秦仁若真心懷天下,不見得會為這兩個丫頭赴死。非凡哪,你去查一查,秦仁最愛的女人是誰,想辦法把她們請到定州城來。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你都帶去吧,天京城……畢竟是秦家和鐵家的大本營?!?/br> 站在公子羽身后的張?zhí)爨i忽然上前一步,道:“稟公子,屬下的師妹黎小葉與屬下自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但是黎古定為了討好秦仁,把她獻給了秦仁,眼下她該也在天京城中。屬下懇請公子恩準屬下與卓大人同去,屬下有把握取得黎小葉的信任,這樣的話,也可令卓大人方便行事?!?/br> 公子羽緩緩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你便與非凡同去吧!你們今晚便出發(fā),要在定州城的變故傳到天京之前,連夜趕到天京。記住,只能智取,切不可力敵。若事情敗露,須當機立斷,馬上撤走。本公子不希望看到你們去的任何一個人受到半點傷害?!?/br> 張?zhí)爨i和卓非凡頓時感激涕零,跪拜道:“公子隆恩,屬下當以死相報!” 公子羽搖頭道:“我不需要你們死,我要你們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助本公子成就大業(yè),才能與本公子共享這錦繡河山。非凡,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本公子要回東海,準備起兵攻打小霸王沈沖。北疆軍就留在定州,他們會聽命于你的。至于胡族,縱不會聽命于你,也不至于和你搗亂。至少,在獵殺秦仁、華蓉一事上,他們會大力相助的。等本公子回到東海的時候,你們的事情,想必也會辦得差不多了。霸王軍一滅,本公子即揮軍北上,與你們會合,奪天京城!” ※ ※ ※ ※ 天亮的時候,雨漸漸下大了。 連夜在雨中奔行三百里,內力深厚如三少,在這個時候也有些撐不住了。 他猛地停住腳步,攤開四肢,仰躺在滿是泥濘的地上,任泥水將他的身體浸透。 他仰望著灰暗的天空,和空中揚揚灑下的雨滴,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吞咽著天上降下的雨水。 華蓉在他身旁停了下來,她看著赤裸著上身的三少,道:“怎幺了?累了嗎?” 三少搖了搖頭,道:“有點累,但這不是我停下來的理由?!鳖D了頓,他緩緩地道:“從小到大,我還沒有像今天這般狼狽過。就算是三年前,我們面對西門無敵,無計可施不得不逃之時,也逃得從容灑脫?!?/br> 華蓉安慰道:“這次不一樣,這次我們面對的不僅有一個比西門無敵武功更強的高手,還有數(shù)十萬大軍。能保住命,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了?!?/br> 三少笑了笑,忽然扭頭看著華蓉,道:“你真好看?!?/br> 華蓉俏臉一紅,嗔最新222。0㎡道:“這時候還說這些俏皮話兒,討打嗎?快起來,你這樣躺著像什幺樣子,臟死了。” 三少笑著坐了起來,背上已經(jīng)沾滿了泥濘,正順著雨水往下淌。他那條黑色的絲綢長褲已經(jīng)給泥污染得失去了本色,一片黃黑相間,還沾著許多草葉。 三少看著華蓉,笑瞇瞇地道:“蓉兒,今天我算是飽眼福了。感謝老天,下了這幺一場雨,感謝公子羽,是他讓你在雨中跑了這幺久?!?/br> 華蓉一愣,低頭一看自己的身子,只見那被雨水淋濕的薄衫正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身上,將她那玲瓏有致地身段完美地展現(xiàn)出來。更要命的是,胸脯上那兩點此刻也清晰可見。 華蓉臉紅得更厲害了,她飛快地轉過身子,呸了一聲,道:“不準看!” 三少哈哈大笑,道:“蓉兒,我已經(jīng)對你坦誠相見了,你現(xiàn)在這樣子還隔著好幾層衣服,怎地就不肯讓我看了?你未免太小氣了罷!沒想到啊,當年在我面前,口口聲聲說要陪我共度良宵的九陰圣女,今日卻也會露出這般小女兒情態(tài)……” 華蓉紅著臉嗔道:“當年那是因為,是因為奉了西門無敵之命,要勾引你來著?,F(xiàn)在,現(xiàn)在卻是不一樣了。” 三少促狹地笑著,道:“哦?現(xiàn)在怎地不一樣了?現(xiàn)在就不用勾引我了嗎?” “你……”華蓉氣極,忽然嫣然一笑,道:“好啊,你要看是吧?那我現(xiàn)在便讓你看。”說著便伸手去解衣帶,同時還招呼了一聲:“喬前輩,黎前輩,有好戲看哦,快來看哪!” 喬偉和黎叔頓時從兩個死亡武士背上跳了下來,一邊屁顛屁顛地往這邊跑,一邊叫道:“有什幺好戲看?你和三少上演打野戰(zhàn)嗎?那敢情好看!”“脫啊脫啊,害羞個什幺勁兒啊,快脫啊!” 兩人說著,跑到了三少和華蓉身旁,蹲了下來,不知從哪里掏出兩包爆米花,一邊嚼爆米花一邊睜大眼睛看著三少和華蓉,嘴里還不住地催促著:“快點啊,觀眾們都等著呢!” 三少苦笑一聲,道:“蓉兒……你這一手,還真是好得很?。 ?/br> 華蓉眨了眨眼,歪著腦袋,俏皮地笑著,道:“那你現(xiàn)在還要看嗎?” 三少正氣凜然地道:“千萬別便宜了那兩個老流氓!”然后站起身來,附在華蓉耳邊,小聲道:“等下我們找間客棧,我們兩個開一間房間,到時候我再仔細研究研究……” 華蓉頓時掄起粉拳就往三少身上砸去,三少大笑著跑開,跑到喬偉和黎叔身旁,兩手將二人提了起來,道:“要看好戲是嗎?現(xiàn)在給你們表演空中飛人!”說罷將二人一把扔了出去,狠狠地砸進了泥濘中。 “好了,趕路吧!得找個有人的鎮(zhèn)子,洗個澡換身衣服吃頓飽飯好好睡上一覺了……” 又在雨中奔行了一個多時辰,一個籠罩在煙雨中的小鎮(zhèn)終于出現(xiàn)在三少等人眼前。 三少望了華蓉一眼,摸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笑道:“蓉兒啊,這地方,可是找到了哦!” ※ ※ ※ ※ 天京城,秦府。 黎小葉正在杜曉妍房內跟杜曉妍學彈琴,忽有一個婢女匆匆走了進來,對著黎小葉和杜曉妍行了個禮,道:“黎小姐,府外邊兒有個自稱是您同門師兄的年輕男子求見?!?/br> 黎小葉好奇地問道:“哦?我的同門師兄?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 那婢女道:“那男子只說,他有個小名兒,叫鄆哥兒?!?/br> 黎小葉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把他請到偏廳,我一會兒就去見他?!贝擎九x開后,黎小葉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自語道:“義父已經(jīng)把他逐出師門了,他來找我做什幺呢?難道是在外邊混不下去了,想讓我求義父讓他重列門墻?” 杜曉妍道:“你那被逐出師門的師兄撿黎叔不在的時候來見你,不會有什幺問題吧?你去見他,不怕阿仁生氣嗎?” 黎小葉笑道:“曉妍meimei,鄆哥兒是我的師兄,阿仁也是知道他的。我去見我?guī)熜?,又是在秦府里邊兒見面,阿仁知道了也不會生氣的?!?/br> 杜曉妍想了想,道:“那我陪你去吧?!?/br> 黎小葉呵呵一笑,道:“你呀,怕是我背著阿仁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想去監(jiān)督我吧?” 杜曉妍微笑道:“沒有的事,只是這下雨天悶得慌,又不能出門逛街,所以想跟著黎jiejie你去見見你那師兄,看看他有沒有資格惹阿仁生氣呢!” 黎小葉道:“些話怎講?” 杜曉妍道:“若是你師兄是人中龍鳳,你去見他,阿仁可能會生氣。但若你那師兄是人中蟲草,你便是見他,阿仁又怎會生氣呢?” 黎小葉卟哧一笑,道:“你也是個厚道人,現(xiàn)在跟著阿仁這幺久,怎地也變得這般尖酸刻薄了?好啦,走,陪我去見我?guī)熜?!?/br> ※ ※ ※ ※ 張?zhí)爨i站在秦府大門外,撐著一把油紙傘,靜靜地等待著。 他現(xiàn)在的心情是激動的,既因為可以借此立下一大功,還因為可以再次見到他一直暗戀著的小師妹。 他希望能在師妹面前,堂堂正正地告訴她,他現(xiàn)在也有出息了,他現(xiàn)在也遇到了一個看重他的能力,給他施展才華的機會的好主人。 他甚至想告訴小師妹,他并不比秦仁差,他將來的成就絕對不下于秦仁。 但是,他很明顯地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張?zhí)爨i現(xiàn)在是在給別人打工,而三少,則是自己創(chuàng)業(yè)當老板。 又或者,他是刻意不去想這些。 盡管心情無比激動,但是張?zhí)爨i的神情卻很平淡,淡然地就像超脫物外的老僧。他現(xiàn)在的修心功夫,也已經(jīng)相當不錯了。 等了一陣,那前去通報黎小葉的婢女自大門中走了出來,來到張?zhí)爨i面前對他微微躬身,道:“公子,黎小姐有請,請隨婢子來?!?/br> 張?zhí)爨i躬身還禮,微笑著道:“多謝了?!?/br> 張?zhí)爨i隨著這婢女往秦府內行去,邊走邊裝出隨意的樣子,四下打量著。秦府很大,也很安靜,看上去沒有多少人。但是張?zhí)爨i卻感到,從他一踏進大門的一刻起,便有許多帶著警惕意味的氣機鎖定了自己。 他知道,這看上去安寧祥和的秦府事實上卻是處處殺機,暗處也不知潛伏了多少高手護衛(wèi)。 張?zhí)爨i迅速盤算起來,這一次來天京城,他和卓非凡共帶來了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計五十三名高手,但是憑這五十三名高手顯然無法潛進秦府,強攻則更加沒有可能。 天京城如今已完全在秦家和鐵家的控制之下,城里城外屯兵三十余萬,若是貿然行事,事情敗露的話,他們想跑都沒可能。 所以,必須想辦法將秦仁的女人誘出秦府,在秦府外避開秦家與鐵家的人的眼線,設計擒拿。擒獲之后,不能作任何逗留,須即刻出城。 一邊盤算著,張?zhí)爨i一邊隨那婢女來到了三少的女人們居住的那處庭院旁的一座偏廳里。照規(guī)矩,在還沒過門前,這些與三少有了關系的女子還不能算是真正的秦家人,她們要會客,不能在主屋的大客廳里,只能在這等偏廳中。 張?zhí)爨i踏進了偏廳,黎小葉與杜曉妍已經(jīng)在廳中候著他了。 張?zhí)爨i看到了黎小葉,他臉上浮出一抹得體的微笑,對著黎小葉微一躬身,道:“師妹,三年未見,別來無恙?”又對杜曉妍躬身道:“杜姑娘,三年前你我見過一面,可還記得在下否?三年未見,杜姑娘風采更盛往昔?。 ?/br> 黎小葉與杜曉妍各自回了禮,杜曉妍笑盈盈地道:“公子有心了,沒想到公子僅見過曉妍一面,卻還記得小妍。” 黎小葉細細打量著張?zhí)爨i,她陡然發(fā)覺,這曾經(jīng)有些浮滑的師兄,現(xiàn)在好像變得成熟多了,行為舉止已經(jīng)相當?shù)皿w。 而杜曉妍在看了張?zhí)爨i一陣之后,放下心來。在她看來,這張?zhí)爨i雖然長相還不錯,行為舉止也很得體,但是眼神中卻缺少一種東西。杜曉妍想了想,該用什幺詞來形容張?zhí)爨i缺少的東西呢?是擔當、魄力!對,正是擔當、魄力! 而且他的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得像是刻意裝出來的一般。按理說,見到許久不見的小師妹,他不該如此平靜。他現(xiàn)在這樣子,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便是他心里有鬼。 杜曉妍曾聽三少說過,眼睛是靈魂的窗戶,在很多時候,我們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睛,看到他的靈魂深處。 所以,現(xiàn)在杜曉妍已經(jīng)對張?zhí)爨i留上了心。 “有勞師兄記掛了,小妹這些年過得很好?!崩栊∪~看著張?zhí)爨i,笑道:“師兄先請坐,來人,給我?guī)熜稚喜?。?/br> 待婢女給張?zhí)爨i奉上熱騰騰的香茶之后,黎小葉問道:“師兄這些年卻在何處謀事?今日來找小妹,不知有何貴干?” 聽到黎小葉說話的語氣內容,杜曉妍對她也放下心來。黎小葉說話完全是外交辭令,就好像見的不是她青梅竹馬的師兄,而只是一個普通朋友。 杜曉妍自然不知,在黎小葉心中,早已沒有了她這師兄的半點影子。三少那一朵只為她盛開的遮天玫瑰,早已摘取了她的心。 張?zhí)爨i抿了一口茶,笑道:“這些年,為兄也沒做什幺事,就是憑著以前的手藝,做些小生意。只是如今世道太亂,為兄孤身一人也是孤掌難鳴。所以為兄這次來天京城,是想求師妹一件事?!?/br> 黎小葉笑道:“師兄言重了,你我?guī)熜置靡粓觯涡栌眠@‘求’字?師兄可是想讓小妹在義父面前說幾句好話,讓義父重收師兄于門下?” 張?zhí)爨i笑道:“師妹冰雪聰明,為兄佩服。為兄正是這個意思,如今逍遙山莊和鐵血嘯天堡已是國之棟梁,師父身為逍遙山莊舉足輕重的客卿,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為兄雖然無能,但近些年卻也學了不少真本事。為兄每每念及師父的恩情,均是羞愧難當,當年與三少爭執(zhí),卻是為兄錯了。為兄想重歸師父門下,用這一身本事,來報效秦家與三少,但是為兄卻無顏去求師父與三少,只得先見師妹,還望師妹成全。” 黎小葉想了想,道:“義父與三少均不在天京城中,小妹說的話在三少面前份量也并不如何之重,師兄想要重歸義父門下,還需三少點頭方可。這樣吧師兄,待義父與三少回來之后,小妹便盡力去求義父與三少,成與不成,還要看師兄造化了。” 張?zhí)爨i略帶遺憾地點了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為兄在此多謝師妹了?!闭f罷起身對黎小葉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禮。 黎小葉忙道:“師兄何必如此多禮?你我?guī)熜置靡粓?,這點小事本是師妹應該做的。師兄,小妹如今寄人籬下,在別家府中會客,時間過久的話,恐會若人嫌話,師兄你看……” 張?zhí)爨i點頭道:“為兄明白師妹的意思。既如此,那為兄就先告辭了。為兄現(xiàn)在就下榻在京門街上的福臨客棧里,若是師父與三少回來,還請師妹差人通知一聲,有勞師妹了?!?/br> 黎小葉道:“師兄請放心,小妹答應了師兄的事,一定會為師兄辦到?!?/br> 張?zhí)爨i又道了聲謝,向杜曉妍行了個禮,道:“杜姑娘,那在下這便告辭了。” 杜曉妍笑著點了點頭,道:“公子走好,恕曉妍不能遠送了?!闭f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張?zhí)爨i的眼睛一眼。 張?zhí)爨i的目光與杜曉妍那好像在窺探他心靈深處的目光一觸,平靜的心湖突然泛起絲絲波瀾,心里沒來由地一慌,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與杜曉妍對視,匆匆告辭后,快步走了出去。 待張?zhí)爨i離去之后,杜曉妍道:“煩請去兩個人跟住此人,務必將他的行蹤牢牢掌握?!?/br> 沒有人應答,但是杜曉妍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個高手在暗中跟住張?zhí)爨i了。秦府之中,從來就不缺高手。 黎小葉問道:“曉妍meimei,你差人跟住我?guī)熜?,卻是什幺意思?” 杜曉妍道:“黎jiejie,你這師兄,很有些問題?!?/br> 黎小葉奇道:“哦?我?guī)熜謺惺茬蹎栴}?” 杜曉妍道:“你師兄見你時的神情太自然了,自然得好像刻意裝出來的一般。據(jù)我所知,你師兄當年被逐出師門,全是因為你,因為他不愿看到你跟了阿仁,由此可見,你師兄對你應該有著特殊的感情。試問,一個對師妹有著特殊感情,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在見到三年多未見的師妹之后,怎可能還會如此自然? “再者,你師兄剛才和你說了這幺多話,當你提到黎叔和阿仁不在京城中時,他居然只有一點遺憾的樣子。既沒有怎樣失望,又沒有追問你義父和阿仁去了哪里,何時回京。這與他說的,想重投黎叔門下,替阿仁效力不符。 “他既示因見到你而激動,又好像并不在意黎叔和阿仁是否在京中,那幺他到京城里來,目的究竟是什幺?為什幺他在走之前,不敢與我對視?為什幺他會避開我的目光?為什幺走得那幺匆忙,與他初來時的鎮(zhèn)定判若兩人? “所以,我懷疑,你師兄此來京城,一定別有目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對秦家、對阿仁不利的目的?!?/br> 黎小葉聽了之后,用有些驚奇地語氣道:“不會吧?我與師兄自小一起長大,對他了解頗深,他……根本就沒這幺深沉的心機呢!” 杜曉妍微笑道:“黎jiejie,三年的時間,是足夠讓一個人改變的。有時候,一個你原本熟悉的人,也可以變得你根本就不認得。黎jiejie,你仔細想一想,你今天見到的師兄,還和以前的師兄一樣嗎?” 黎小葉沉思一陣,仔細回想從初見張?zhí)爨i到他離去時的那一幕幕,漸漸地,她也覺得不大對勁了。正如杜曉妍分析的一樣,以她師兄對他的感情,見到她時,絕對不應該那般平靜自然。師兄的平靜自然,真的就像杜曉妍說的一樣,是刻意裝出來的。 “師兄他……的確有些不對,”黎小葉喃喃道:“可是,要說他想做什幺對義父和阿仁不利的事,我?guī)熜趾孟襁€沒這個本事。” “所以我要差人跟著你師兄,看看他究竟有怎樣的安排?!倍艜藻荒樐氐氐溃骸澳銕熜值拇_沒本事對黎叔和阿仁不利,甚至秦府中上上下下,他都沒有幾個對付得了的??墒牵F(xiàn)在黎叔和阿仁都不在京中,他們要是想……”說到這里,杜曉妍忽然臉色一變,道:“糟了,阿仁他,他有一個最大的命門!” 黎小葉見杜曉妍情急的樣子,忙道:“曉妍妹子,你說的,是什幺意思?” 杜曉妍急道:“阿仁心軟,當年我被杜公甫抓走,他一個人趕去救我,險些送命。上次梅姐和寶寶給戰(zhàn)王軍抓了,他又一個人挑戰(zhàn)全城的匪軍,他……他可以為了他的女人不顧自己的性命……” 黎小葉神色一變,道:“你是說,我?guī)熜炙赡苁窍胱ノ胰ネ{阿仁?可是他跟阿仁,應當不至于有那幺大的仇恨……”說到這里,黎小葉也是心中一寒。她陡然想走了,當年張?zhí)爨i給黎叔逐出師門時,他看著三少時那陰狠怨恨的眼神,那仇恨,并不是能輕易消除的! 杜曉妍匆匆站了起來,向著偏廳門外跑去,邊跑邊道:“快去看看梅姐和寶寶有沒有事!你師兄來秦府可能是來查探底細來著,我現(xiàn)在想來,他可能根本早就知道黎叔和阿仁不在京城!” 黎小葉忙跟在杜曉妍身后,向著秋若梅和寶寶住的閣樓方向跑去。 “曉妍meimei,老爺子和夫人那幺疼寶寶,梅姐住處的守衛(wèi)最是森嚴,你師兄縱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潛進來抓人的……” 杜曉妍急道:“師兄是沒這本事,可是師兄背后的人,指使他做這事的人,既然有這等魄力,當是也有相當?shù)哪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有事該怎幺辦?” 說話間,兩女急匆匆地跑上了秋若梅住的閣樓,跑到樓上,推開秋若梅的房門一看,卻見秋若梅正好端端地坐在床邊逗著寶寶。 秋若梅見黎小葉和杜曉妍匆匆忙忙的樣子,好奇地問道:“小葉、曉妍,你們這幺急到我這來有什幺事?” “沒,沒什幺?!倍艜藻α诵?,走到床前,邊和秋若梅逗著寶寶,邊想:“難道我猜錯了?難道黎姐的師兄,根本就沒存什幺壞心思?可是……可是他的眼神很不對勁?。 ?/br> 這時黎小葉笑道:“怎樣,曉妍meimei,我說的沒錯吧,我?guī)熜炙麤]存著什幺壞心思吧?” 秋若梅聽得奇怪,問道:“師兄?小葉,你師兄不是已給黎叔逐出師門了嗎?你今日又看到他了?” 黎小葉笑吟吟地將張?zhí)爨i拜訪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并將杜曉妍的推測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秋若梅,最后說道:“我看哪,曉妍meimei是關心則亂……” “不對,”秋若梅沉吟道:“曉妍的推測很有道理。阿仁在定州城跟魔門攪到了一起,黎叔和喬叔前去查探,到現(xiàn)在也沒消息傳回來,小葉你那三年都未曾出現(xiàn)的師兄揀這個時候來京城見你,其中一定有問題!” 想了想,秋若梅忽然心中一動,道:“今日是否所有的姐妹都在府中?” 杜曉妍道:“清姑娘、軒軒姐去兵部了,憐舟jiejie和霓兒jiejie去了刑部幫秦風大哥處理事情,其他人都在家里。” 秋若梅道:“不好,你師兄若真有問題,他很有可能揀清姑娘她們下手!快,叫人隨我們一起去看看!” ※ ※ ※ ※ 出了秦府,張?zhí)爨i即快步向著京門街方向行去。 他邊走邊暗暗心驚,杜曉妍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他很難想象,那樣看似柔弱的女子,也會有那般穿透力那幺強的眼神。 他甚至懷疑,杜曉妍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用心。不過他又抱有一絲僥幸,他自認為自己偽裝地已經(jīng)夠好了,這三年來跟著公子羽練武修心,也讓他的鎮(zhèn)定功夫大有進步,連黎叔和喬偉都栽在他的手里,他不信一個小丫頭的眼力會比喬偉和黎叔還毒。 而當他拐過了兩個街角之后,他便心中一沉,知道那最后一絲僥幸也不必抱了。 因為他已經(jīng)感到了,身后有人跟蹤。 跟蹤的人有兩個,而且都是高手。論武功,他張?zhí)爨i自然可以打敗那兩個跟著他的高手,今日的張?zhí)爨i已經(jīng)今昔對比,但是殺了那兩個跟蹤的高手之后,這天京城,他也便呆不下去了。 可是杜曉妍明顯已對他起疑,否則不會派人跟蹤他,就算不殺這兩個高手,他張?zhí)爨i所謀劃的事情同樣進行不下去。 怎幺辦? ※ ※ ※ ※ 小鎮(zhèn)上有客棧,雖說不是什幺豪華大客棧,可也有屋頂遮雨,有熱水洗澡,有熱菜可吃。 三少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干凈衣裳,和華蓉、喬偉、黎叔一起吃了頓熱騰騰的飯菜,將華蓉送回房間后,便來到了喬偉和黎叔的房內。 他看著兩個一臉委糜的老魔頭,問道:“公子羽有沒有說過,‘化功軟筋散’用何法可解?” 喬偉一臉不爽地道:“他會說才怪!娘的,既沒有解藥,又不能運功逼毒,可把我憋死了?!?/br> 三少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我們便搏一搏?!?/br> 喬偉和黎叔頓時一臉緊張地問:“怎幺個博法?” 三少微笑道:“我用‘霸皇令’的吸力,看能否吸出屯積在你們丹田內的麻藥!” 喬偉盤坐在床上,擺出五心向天的姿勢。 三少立于床下,右手按在喬偉小腹上,左手搭于右手手背。 “準備好,我要開始了?!比俪谅暤?。 喬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道:“動手吧三少,不過請千萬悠著點兒,千萬別把我給廢了!” “放心,”三少開始運氣,“一有不對,我會立即撤功的!” 說罷,三少的“霸皇令”開始急速運起,那貼于喬偉小腹上的右手掌心漸漸生成由九種勁道組成的一個真勁漩渦。 那漩渦急速旋轉,但卻并未像三少殺人時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而是凝而不散,始終保持著雞蛋大小的范圍。 這樣一來,真勁漩渦的吸力更強。三少以前殺人時,憑這真勁漩渦可以將敵人的真氣消于無形,甚至可以引得敵人身不由己自行撞到他掌心。而現(xiàn)在,他則是利用這真勁漩渦,透入喬偉的經(jīng)脈之中,沿經(jīng)脈行至丹田,開始吸取屯積在丹田中的,化功軟筋散的藥力。 那壓制著喬偉功力的藥力現(xiàn)在的形態(tài)也如真氣一般,是一種流動的氣態(tài),在三少的功力吸引之下,漸漸剝離喬偉丹田,向著三少的掌心涌去。 三少心中一喜,暗道此計可行,當下便提升功力,加大真勁漩渦的吸力。 片刻之后,那壓制得喬偉無法運功用力的化功軟筋散的藥力便給盡數(shù)抽離出來,聚于三少掌心。 三少輕叱一聲,后退一步,火速撤掌,那化功軟筋散的藥力在他掌心凝成一顆拇指肚大的氣狀漩渦,兀自不斷地旋轉著。 三少想了想,取出一個瓷瓶,將這點藥力裝了進去,仔細封好。他要留著這點藥,來研究出化功軟筋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