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完心頭一緊,卻不愿再與她爭執(zhí),兩人一路無話行至長春宮外,隨前來請安的宮妃一并向內(nèi)去。 身邊人仿佛都已聽說過她,不時投來打量目光,青青卻仿佛是個無知無覺的石像木雕,立在內(nèi)堂最遠(yuǎn)一處黃花梨木椅子后頭,見長春宮的太監(jiān)扯著嗓子喊一聲,陸晟與皇后便從門外走來,兩人各自一邊,在正位上落座。 皇后說上幾句天下太平的招呼話,陸晟一抬手,免了滿屋子鶯鶯燕燕的大禮。 皇后道:“今日皇上得空,便與本宮一道見一見你們。是了,安南侯府的姑娘是哪一位,到本宮跟前來。” 她這一招呼,原本閑來一顆一顆撥弄碧璽珠子的陸晟突然停了下來,與皇后的目光一道,齊齊投向末尾一片月白裙角。 等了等,也未見有人邁出一步,皇后仍然笑得似一尊慈眉觀音,玩笑道:“meimei才進(jìn)宮里,怕不是害羞了?福雙,去將備好的禮取來——” 話音未落,紅衫綠裙掩映當(dāng)中走出一裊宛如月華的身影,素淡到了極致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卻偏偏能顯出出人意表的艷麗來。 一時間有人瞠目,有人結(jié)舌,有人隱隱暗恨,亦有人落敗悵然。 她低著頭,走到堂中來,施施然向高座上的帝后二人行一禮,“妾趙氏,給皇上皇后請安?!?/br> 皇后聽這聲音,已有似曾相識之感,再待她抬頭,便在一瞬之間驚怒交加,險(xiǎn)些失了方寸,“你!你不是……你不是……” “安南侯養(yǎng)在深閨人的女兒,自小乖巧懂事,人也生得討喜,朕很是中意,皇后也喜歡?”陸晟緩緩開口,字字句句卻是擲地有聲,每一個音都砸在皇后耳朵里,聽得她腦中幾乎嗡嗡響,這哪是什么安南侯的女兒,分明是千秋夜宴時被晉王帶到她面前求她賜婚的女子,怎么……怎么一夕之間就成了安南侯家的人,還被送進(jìn)宮里,送上龍床。 她回頭瞧見陸晟嘴角那一抹好整以暇的笑,這頃刻間將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他一貫如此,想要的勢必想方設(shè)法得到,絕沒有什么能阻礙他。 現(xiàn)如今他看著自己,只等她打落牙齒和血吞,生生忍下這一遭。 然而她除了忍,還有什么辦法?即便堂下跪著的那一位,仗著人間殊色,丑事揭穿也分毫不懼,眼底里透著光透著笑,仿佛就在等她揭開謎底。 屋內(nèi)一時無聲,直到陸晟開口,“起來吧,總這么跪著,也不怕地上涼?!?/br> 青青依言起身,“謝皇上、皇后娘娘恩典?!?/br> 皇后這才回過神來,喚一聲,“福雙——” 福雙端著托盤,遞上一對鎏金鐲子,皇后道:“你初來乍到……若有什么不順意的只管跟本宮說,本宮……替你做主……這小玩意你留著,只當(dāng)討個好意頭?!?/br> 青青再福一福身,謝過皇后,暗地里覺著無趣,沒料到皇后有膽抓jian,卻沒膽多說一句,真是遺憾。一抬眼撞上陸晟的目光,仿佛夜間行竊被人抓了個現(xiàn)行,少不了耳熱,趕忙撇過頭去。 今日淑妃稱病未能出現(xiàn)在長春宮,剩下幾個都無趣得很,陸晟道一聲,“時候不早,都散了吧。”隨即自己個一碼當(dāng)先地走了,留下一屋子女人說著不咸不淡的話。 皇后當(dāng)青青是個臟東西,不愿沾染,只留了慧嬪說話,青青身邊仍舊跟著宮女燕兒,端一對不值錢的鎏金鐲子,也不搭理旁人,自顧自走挑了一條狹窄小道,準(zhǔn)備抄近路回去,沒料到在半路遇上周英蓮,弓著背迎上來,“娘娘這邊走,皇上正等著娘娘呢?!?/br> 她往左一看,果不其然,一頂明黃的轎子橫在路中,她無奈只能上前去,隔著布簾聽里頭一把熟悉又低沉的嗓子發(fā)聲,“進(jìn)來?!?/br> 她認(rèn)命,由周英蓮扶著邁進(jìn)轎里,這轎子寬敞的很,陸晟端坐著,閉目養(yǎng)神,聽見動靜也只稍稍掀一掀眼皮,“方才在皇后跟前,你笑什么?” 青青嘀咕說:“我可沒笑,皇上定是看錯了。” “狡辯!”陸晟睜開眼,抬起手捏住她下頜,沉著一張臉,肅穆得連轎子頂上飛過的鳥兒都要打顫,“調(diào)皮——” 這一開口,卻是笑了。 ☆、第32章 青青第三十二章 他突如其來的笑, 讓青青一不小心慌了神, 驚惶與無措在她眼中浮起又落下, 她慌忙垂下眼,只盯著他腳面上一片絳紫色衣角,緊張得左手握右手,左手食指忍不住摳著右手手背, 隔了許久才說:“你不也是故意的么?怎么只說我一個?” 陸晟收回手,嘴角一點(diǎn)笑意慢慢漾開來,變作朝露倒映出的一道光,談不上耀眼, 卻叫人看了渾身都暖融融。 陸晟道:“沒良心的東西,朕這么辦,全然是為了你,卻沒見你有半點(diǎn)感激之意?!?/br> 青青仍舊嘴硬, “這么說全是我的錯了, 又不是我叫你去的,也不是我求著進(jìn)宮……啊……你做什么!” 她這一聲驚呼, 原是因陸晟忽然摟過她的腰,將她放在自己膝上, 面對面說話不成,非得摟到身上來, 衣裳貼著衣裳, 發(fā)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不可。 陸晟看著她, 慢悠悠問道:“怎么?你想留在王府?” 這話實(shí)在危險(xiǎn), 是與否都是錯。 她仿佛是被問到傷心處,眼淚應(yīng)勢而來,襯得她嬌嬌顫顫,先前的倨傲蠻橫都成了故意為之,讓人將她的眼淚錯當(dāng)成真心,“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回暨陽宮一人終老。你若能答應(yīng),我立刻就走——” “說什么胡話!”陸晟沒等她說完便出言打斷,伸手抹開她面頰的淚,轉(zhuǎn)而去問:“朕見你方才走的不是回去的路,你帶著兩個小丫頭打算去哪?” 眼下這會兒,青青是個柔柔軟軟的模樣,任他粗糙的掌心撫著她的臉,抽了兩聲,瓦聲瓦氣地開口說:“是一條小道,距離近,兩側(cè)又有樹蔭,我小時候喜歡一個人四處跑,宮里各處小徑我都走過?!?/br> “噢?”陸晟眼中露出幾分盎然興味,“今日無事,朕與你一道走。” 青青道:“路窄,過不得轎?!?/br> 陸晟道:“走走看看也好?!?/br> 說罷,便牽著她下轎,周英蓮上前來剛要開口,被陸晟一抬手堵了回去,“朕隨處走走,你們不必跟了?!?/br> 他素來說一不二,周英蓮雖覺不妥,卻也不敢多說,只等他走遠(yuǎn)了,才吩咐人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務(wù)必要知道皇上去了哪兒走的是哪條道兒。 這下青青身邊連個伺候的宮女都沒留下,只跟一個身如松柏的男人,與她一同走在狹小逼仄的僻靜小路上,左右都是墻,兩個人挨挨擠擠的,肩膀手臂時不時碰在一起,她每躲開一次,仿佛都能聽見身側(cè)一聲輕哂,他的呼吸落在她耳邊,竟讓她不能自主地面紅耳熱,石子路上也走得心不在焉,一個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