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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里的燈光并沒有太閃,亮度剛剛好,不會將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都捕捉到。 仲澤言沒吭聲,他先進了洗手間,拿了架子上一個小盆,用水清了清,倒了點鹽進去,接著開了熱水器,準備放點熱水。 兩人都沒講話,洗手間只有水噴在地板上的聲音。 仲澤言拿手試了下水溫,一直都是冷的。他一怔,去調(diào)熱水器,出水依舊很冰。 “是冷的。”談姝站在門口,半個身子靠在門框上。 “剛剛洗澡的時候也是冷的?”仲澤言抬頭問她。 “……是。”談姝有點難為情。 “怎么不跟我講?”仲澤言關(guān)了開關(guān),水聲消失。他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有些深幽,像被剛才的水給潤過。所以,她從這樣的聲音里聽出心疼的感覺應(yīng)該不是她想多了吧。 怎么講? 她很不好意思的好嗎! “冷水沖澡,你體質(zhì)很好?”現(xiàn)在,談姝已經(jīng)分不清他是在關(guān)心她還是在教育她了。 她默默地低下頭,又抬起頭來,搖了搖頭。 浴室開著暖燈,他臉部輪廓變得異常柔和,隱藏了他眼底更深的情緒。 仲澤言嘆了口氣,他從談姝身邊擦肩,去水瓶里倒了一些熱水出來,然后轉(zhuǎn)過身來,說:“過來。” 談姝疑惑,不知道他這是要干嘛。 水盆水溫適宜,仲澤言又往里倒了一點鹽,用手指攪了攪,這才開始解釋:“我聽吳緣說這種方法治療鼻炎的效果很好,長期以往可以根治。就用這鹽溫水,用鼻子吸進去,再用嘴吐出來。每天一次?!?/br> 談姝臉色一僵,露出一張苦逼臉,“啊?” 用鼻子吸進去,用嘴吐出來?? 好惡心。 仲澤言沉默地看著她,似乎料想到她會是這般表情一樣,然后動動眼珠,示意她別磨蹭,趕緊過來吸。 談姝嫌棄,“能不做嗎?我鼻子現(xiàn)在挺好的,不堵不癢,好著呢,好著呢?!?/br> 仲澤言沒接茬。 “好吧。” 談姝十分不情愿地走過去。 她沒帶發(fā)帶出來,剛埋下臉,耳邊的頭發(fā)就一個勁兒地往下趴,她往耳后緊了緊,可這頭發(fā)像在跟她作對一樣。 仲澤言想到她會難為情,本已轉(zhuǎn)身打算離開的,余光瞥到她的動作,想也沒想,下一秒,就輕輕束住那捆頭發(fā),指尖碰到她的,談姝微微一頓。 “洗吧。頭發(fā)我給你拿著?!敝贊裳哉f著,然后背過身,“我不看?!?/br> ……拜托,這不是看不看的問題,是聽不聽得見的問題吧! 可是她不能說。 談姝乖乖地俯下身,捧起一捧水,忍著往鼻子里送。 低頭,抬頭,他握著她頭發(fā)的力度很輕。 談姝頭皮微微發(fā)麻。 …… 就讓她尷尬死吧。 反正她不要面子的啊。 完事以后,仲澤言遞給她一堆紙巾,談姝接過,擤了一陣鼻涕。 “以后在學校,每天都這樣做,你的鼻炎很快就會好了?!敝贊裳钥吹剿钤诩茏由系囊路哌^去抱起來,準備丟進洗衣機里。 “誒我來就好我來就好?!闭勬奂彩挚欤瑠Z過他手上的衣服,直接丟進烘干機里烘干。 “不洗一下?” “今天才換的。烘一下就好了?!闭勬f。 “行吧?!敝贊裳渣c點頭,轉(zhuǎn)身去了客房,幫她鋪了新的床單和被套,開了房間的空調(diào)。 過來時衣服剛好烘干,他推了衣架桿出來,讓她掛在上面就行。 晾衣服的時候,仲澤言雙手環(huán)臂,沉默地看著她一系列動作,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毫不加掩飾的眼神有多讓人緊張。 談姝側(cè)身對著他,晾完衣服,這才轉(zhuǎn)身,沖他勾了勾唇。 天空過去一條閃電,談姝驚了一下。見到她的反應(yīng),仲澤言忍俊不禁。 他朝她走近一步,說:“外面的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時間也晚了。你今天晚上就住這里,我剛剛給你收拾了客房?!?/br> 談姝默然,遲鈍地點點頭。 仲澤言領(lǐng)她走去靠近客廳的次臥,開了房間的燈,說:“沒什么事就早點休息,我明天送你回學校?!?/br> “好。”談姝乖乖點頭,默了默,又說:“麻煩你了呀,仲老師?!?/br> 仲澤言垂眸一笑,伸出放在褲兜的手,揉揉她的頭發(fā),“不客氣呀小朋友,不要一直說謝謝了?!?/br> “……”談姝臉龐一熱,“哦……” 像想起什么,仲澤言回臥室拿了感冒藥,又給她倒了杯水遞過來,“吃掉?!?/br> 談姝雙手端端接過,連說:“好的好的?!?/br> 躺在床上,談姝覺得空氣中溫暖的溫度和水杯里水的溫度一樣,好暖和啊。 她抱著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 房間已經(jīng)一片漆黑,只有房門下面的縫隙透著客廳的燈光。 沒過一會,她聽到拖鞋擦過地板的聲音,客廳燈滅了,有人從她的房門前路過,進了里屋,輕輕地關(guān)上門。 這過去的幾個小時,像做夢。 她閉上眼睛,心想,可別明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真的是夢啊。 —— 仲澤言頓了魚。 昨天兩人都淋了雨,加上她還用冷水洗澡,不生病都應(yīng)該謝天謝地。他一向起得早,將魚丟進小鍋里,又放了姜啊什么的,很快就聞到一股清香味。 談姝起來時,他剛好將魚湯端上桌,見她出來,便說:“先去洗漱,然后開飯。” 女生頭發(fā)亂糟糟的,看到這一幕,還有點懵,她呆呆地點頭,半瞇著眼睛進了洗手間。 吃過飯,仲澤言對她說:“我先去車庫開車出來,你在小區(qū)門口等我?!?/br> 談姝說好。 雨過天陰,一夜之間,被水洗過的地方十分清晰。 當然也有點冷。 談姝縮在大衣里往保安亭走。保安大叔正在吃早飯,看到她,連忙走出來招呼,“小姑娘,這么早就走啦?” 談姝回頭,沖保安大叔笑了笑,沒做回答。 “昨晚上淋雨,沒感冒吧?” 談姝說:“沒有。叔叔你吃飯沒???” “這不,正在吃呢?!?/br> 正說著,仲澤言的車過來了。保安大叔沖他招招手,進去開了欄。 談姝繞過車頭,坐進副駕,扣上安全帶。 地面還沒干透,也不知昨夜的雨下到幾點。 談姝打了個哈欠。 “昨晚睡得好嗎?”他問。 “很好啊。”談姝回答,想起他之前去出差,便問:“出差還順利嗎?” “嗯。有新任務(wù)了?!敝贊裳源?。 “這樣啊?!闭勬c點頭,轉(zhuǎn)頭去瞥窗外的景色。 “這段時間如果有事找我,打我電話就好。”轎車左拐,到了校門口,“我一般都在市博物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