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著他一貫的動作，只是，頻率更快一些。

他看著我，眨巴眨巴眼睛，透過縫隙，我看他一眼，起碼一米七三以上，起碼七十五公斤以上，膚色紅褐，短發(fā)平頭，身板結(jié)實，手臂有力，那里，已經(jīng)翹起。

我把木門往前一推，重重的，咣當(dāng)一下。

天，那人，他在干什么？而我，又在想什么？

打開木門，跨下臺階，義無反顧，目不斜視，捂著背包，像是擔(dān)心背包里的不多的現(xiàn)金被人瞄上了，騙了去。

離檢票的時間還早，我又站在臺階旁邊抽煙，一口一口，吞云吐霧，眼睛還是會望向廁所的方向，心想：“那人就不出來了嗎？”

不多時，他出來了，人模人樣，那份極力壓抑卻肆意妄為的猥瑣不見了，身旁一個穿黑色休閑的男孩，大概二十八九左右，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長發(fā)開七分，肩膀上挎一個黑色公文包，鼻梁上架兩塊白色鏡片，皮膚白皙，舉止斯文，和那人并排走著，還相互用言語表情交流著，雙雙擠出人群，走進車站前面的大馬路，消失在我視線范圍。

“他們干嘛去了？干壞事去了？”內(nèi)心倒是有點遺憾。

……………………………

“你們還會聯(lián)系吧？”

“會的，有時會的?！蔽业皖^，抬起茶杯，一仰脖子。

“你們兩個還那么好？”晉民問這話的表情是淡淡的，如同他的為人，有可能他已經(jīng)知道我和練煜產(chǎn)生的裂痕，有可能不知道，我想讓他知道，但又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畢竟同床共枕過那么久嘛，哈哈。對了，我上去看看我們曾經(jīng)睡過的地方。”我又戴上偽裝，拍一下晉民的肩膀，肆意的，哈哈哈的笑出聲來，阿瑩和老阿叔跟著呵呵的，我站起身，朝著上面的大房間。

路過廚房，經(jīng)過一段小小的斜坡，穿過果樹林，上面公共廁所的地板干凈很多，進去也沒有原來人多的時候制造出來的一股刺鼻的腥臊味。晉軍的房門緊閉，門扣上掛著一把黑色的鐵鎖，我用食指撩撥一下，它晃動幾下。

大房間的大卷閘門沒關(guān)，里面空寂無人，原來的物什還在，安靜的躺著靠著，擺設(shè)沒變，只是蒙塵一片，那三張錯開放置的架子床也依然隔開一段距離，還用夾板擋著，布簾拉著，朝向各有不同，沒有了主人垂涎，顯得暮氣沉沉，暗淡無光。

練煜的床架空空如也，一層灰塵起碼一公分厚，地上一些凌亂的花花綠綠的馬報，紙張已經(jīng)泛著淡黃，旁邊躺著一截廢棄的電飯鍋插座線，一個黑色的手機盒套。

床架邊一張破舊的桌子，桌子底下一張低矮的凳子，也還都是老樣子，拉開抽屜，一堆廣州灣的空盒子，還有一個不銹鋼的斷了手柄的杯子，胡亂的塞在里面。

時過境遷，事過境遷，故地重游，景依稀，物依稀，念想仍在，思緒縈繞。

我拿出手機，撥打練煜的號碼，響三聲，對方掛斷了，我寫了一條信息：“煜，好嗎？我回了東莞，現(xiàn)在在果場，在大房間里，站在你曾經(jīng)睡過的床前，憶起我們走過的日子，想你?！蔽蚁袷悄б粯?，駐足，等待，沒有回音。

……………………………

“喂，喂，喂?！蹦鞘鞘謾C聽筒里傳出來的對方的聲音，陌生，生硬，喂三聲，我不做聲，對方掛了，嘟嘟嘟，一陣忙音。

手里緊握手機，原地踱步，抬頭再看一眼廁所門板上污穢涂鴉的字跡，下定決心，再撥過去，一樣的：“喂，喂，喂?！蔽夜钠鹩職猓骸澳愫茫隳抢锸遣皇怯械u?！?/br>
“是啊，你在哪里？”

☆、21同性DVD

“我在流花車站?！眻蟪鲎约旱木唧w所在，我都覺得心驚膽戰(zhàn)。

“都有什么樣的DVD碟片呢？兩個男人？”我怯怯的，壓低聲音，生怕身旁有人聽了去。

“有，都有，3p，4p，群交的都有，歐洲的，亞洲的，都有?！?/br>
“有中年的嗎？亞洲的。”我不懂什么是3p4p，也不懂什么是群交。

“有。”電話那頭，很果斷，很干脆，有點你愛要不要，不要拉倒的感覺。

“哦，好，我看看先。”我掛掉電話，猶猶豫豫，無名的緊張，帶著好奇與興奮，思想在戰(zhàn)斗，連身子骨都好像有些忸怩不安，半天，又掏出手機，撥號過去：“喂，你在哪里？”這次輪到我問他。

“我在XXX附近，你坐XX車，轉(zhuǎn)XX車，在XX站下，前走50米，右轉(zhuǎn)，XX小區(qū)，你會看到一片樹林，在那里打電話給我?！?/br>
“哦，碟片是多少錢一張的？”

“看你買什么碟片？看你買多少張？一百五，一百，五十，都有?！?/br>
“哦……，那……。”一時語塞，可能因為太貴了，可能因為要上車下車，前行倒轉(zhuǎn)的路線太曲折了，可能因為“一片樹林”太幽暗可怖了，……。

去還是不去，我又開始猶豫。

站在流花車站附近的一個小士多店旁，時鐘快要指向晚上八點，我還得回佛山呢，“去，豁出去，哪怕是冒死前行！”

一直太遵循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

我又去了一趟洗手間，找了一個蹲坑，把門關(guān)上，拉開背包的拉鏈，掏出所剩的幾百塊錢，抽一張，折疊，壓緊，塞進皮鞋里，襪子里，像南下火車上看到的一些人的做法那樣，我想，萬一…….，只要對方不傷人，背包拿去，錢包拿去，我也不至于露宿街頭，而且是因為這種無法啟齒的緣由。

上車了，車馬游龍，燈火霓虹，眼前的盛世繁華與我無關(guān)，我的目的地框在一片不為人知的幽暗，找到小區(qū)，找到那片樹林。

“喂，您好，我到了?！蔽腋嬖V他我只有三四百塊錢，告訴他我要亞洲的，成熟的，不要三十歲以下的，……，我跟他說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唯獨不敢跟他討價還價。

“哦，你等一下?！?/br>
掛掉電話，左手攥著手機，右手攥著背包的肩帶，相互交織在胸前，背后是小區(qū)大門，電動閘門，大開，前方是高樓林立，西式的，顯得古樸而又厚重，身旁一片大榕樹，根須垂掛，風(fēng)起飄搖，鬼魅，生動，又是一陣驚恐與興奮并存，驚恐大于興奮。

不多時，“咣咚。”一聲鈍響，前方某棟一樓的大門開啟關(guān)閉，一個黑影，不胖不高，帶著鴨舌帽，左手插在褲兜，右手提一個小小的尼龍袋，正快步的朝我這邊走來。

“是你？”

“你是？”

“在這里?！彼e起右手。

“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