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br>
燕思空長吁一口氣：“言之有理。”

“你去見夕兒了?！?/br>
“對?！毕氲饺f陽，燕思空感到有些疲倦。

“她可是求你說服我，不要?dú)⒛枪坊实?。?/br>
“你既已猜到了，有何打算。”

封野冷笑：“狗皇帝忌憚我封家軍，便黑白不分，縱容謝忠仁陷害我爹，冤殺封家二百余口，他死一萬遍，也難消我心頭之恨?！?/br>
“他害得我兩次家破人亡，我想報(bào)仇，想了足足二十年?！毖嗨伎諓砣坏溃暗f陽以命要挾……”

封野瞇起眼睛，寒聲道：“她的命沒她想得那么值錢?！?/br>
“但弒君，是要落下千古罵名的，況且他已經(jīng)開城投降，若你還不留他性命，必遭天下人詬病?！?/br>
封野皺起眉。君為天授之子，神圣不可侵犯，無論君主如何昏庸，弒君更甚弒父，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天大的不忠不義，這樣的惡名，有幾人有膽量背負(fù)。

“這二十年來，我沒有一日不想他死，甚至想讓他不得好死?！毖嗨伎掌D澀道，“但，你若殺了他，便是授人以柄，就算你擁立十三皇子，全天下人也都有理由反你?！?/br>
封野閉上了眼睛，雙拳緊緊握住了。

“我有一計(jì)?！?/br>
“說?！?/br>
“佘準(zhǔn)與我說，江湖上有一種毒，每日放于膳食中，人食之，要不了幾年便會慢慢衰弱至死，但脈象卻查不出來。”

“有那必要嗎？”封野冷哼道，“你見他腦滿腸肥的模樣，身子早已被酒色毒垮，沒幾年活了?！?/br>
“……也是?！?/br>
“在局勢穩(wěn)定前，我不會殺他，我暫將他囚禁在宮中，禮部和內(nèi)務(wù)府正在籌辦新皇登基。”

燕思空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封野凝視著燕思空：“夕兒求你幾句，你就能放棄報(bào)仇，你讓我心里怎么想？”

“你想怎么想，都可以?！毖嗨伎盏?，“無事我就先退下了?！?/br>
“不準(zhǔn)走?！狈庖罢玖似饋?，走到燕思空身邊，“你與夕兒……還說了什么?！?/br>
“只有此事?！?/br>
“我不信。”封野道，“你們畢竟是夫妻，同一屋檐下相處多年，你對她，她對你，當(dāng)真什么都沒有嗎？”

“對，我們是夫妻，因而有與沒有，都是天經(jīng)地義?！毖嗨伎辙D(zhuǎn)身想走。

封野從背后一把攬住了他的腰，將他緊緊鎖入懷中。

“封野！”燕思空想要掙脫，卻被封野禁錮著。

“我真的很高興……”封野深吸一口氣，輕輕在他耳畔說道，“當(dāng)我知道你仍只屬于我一人時(shí)?！?/br>
燕思空冷道：“我不屬于你，不屬于任何人。”

“你是我的，你親口承諾的，永遠(yuǎn)別想抵賴?！?/br>
“我承諾的，是封野，不是狼王。”

封野的身體僵了僵，燕思空趁機(jī)奮力掙脫了他的鉗制。

燕思空回過身，直視著封野，冷硬地說道：“我說過，在我心里，封野已經(jīng)死了，你只是狼王?！?/br>
封野有些惱羞成怒：“這世上只有一個(gè)我，封野是我，狼王也是我，曾經(jīng)那個(gè)對你千依百順的封野，是被你一手扼殺的！”

“所以我愿為他殉葬?！毖嗨伎绽湫?，“我隨時(shí)可以下去陪他?！?/br>
“你……”封野咬牙道，“是，萬陽和孩子的事，是我錯(cuò)怪了你，但也、也僅此一件罷了。如今我得償所愿、入主京師，你功不可沒，從前的事，我愿兩相抵消，就此揭過。”

燕思空氣得心肺都仿佛要炸裂開，他諷刺道：“狼王可真是大人大量、虛懷若谷啊?！?/br>
“你還要我如何！”封野雙目赤紅，燕思空那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令他不知所措，“過去種種，你到底是欠了我，你自己也承認(rèn)，如今我大權(quán)在握，你要什么我都能給，我愿與你不再計(jì)較，你、你該心存感激！”

燕思空大笑：“對，我心存感激。”

“不準(zhǔn)笑！”封野低吼道，“你到底想要怎樣，休得得寸進(jìn)尺！”

燕思空止住了笑，但嘴角都帶著譏誚：“不敢，我只想要清靜，望狼王成全。”

“你這個(gè)……”封野氣得面色發(fā)青。

燕思空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280章

翌日清晨，燕思空剛剛起身，見著屋外春光正好，想活動(dòng)活動(dòng)筋骨，可他一套拳還未打完，封野的近身侍衛(wèi)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狼王有要事，命他馬上過去。

想起昨日也是“要事相商”，最后卻變成質(zhì)問，燕思空便根本不打算理會，可侍衛(wèi)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心吊了起來：“楚王又派了使者入宮。”

萬一，是元南聿……

燕思空不敢耽擱，忙隨著侍衛(wèi)去了。

一進(jìn)屋，就見封野在屋內(nèi)焦躁地踱步。

“可是闕忘的消息？！”燕思空急急問道。

封野回過頭，沉聲道：“他的身份被陳霂發(fā)現(xiàn)了?！?/br>
燕思空眼前一陣發(fā)白，臉上的血色更是褪了個(gè)干凈。

自他離開平?jīng)?，整整過去了四十四天，元南聿在陳霂的眼皮子底下，能隱瞞四十四天，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可如今還是被拆穿了。

“他……他想怎么樣？”燕思空顫聲道。

封野目光陰寒：“陳霂要我三日內(nèi)退出紫禁城，否則……”

“否則什么！”

“否則就將闕忘……”封野惡狠狠道，“一塊一塊地送還給我。”

燕思空倒吸一口氣，極度地恐慌反而換來了他非同尋常地冷靜：“狼王，是時(shí)候了?！?/br>
“你聽好了，我不會拿你去換。”封野瞇起眼睛，冷冷道，“假使我真的拿你去換回闕忘，他必羞愧至極，再說，陳霂定會對你不利，闕忘也不會同意的?！?/br>
“至少陳霂不會殺我。”

“不殺你，也有的是辦法折磨你?！狈庖耙а赖溃澳隳鞘呛昧藗掏颂?？”

燕思空狠聲道：“為了救他，我可以不惜一切，你阻止不了我！”

“你舍掉一切就能救他嗎？！”封野厲聲道。

燕思空深吸一口氣：“那狼王有何妙計(jì)？”

“我會暫緩新皇登基，由內(nèi)閣代理朝政，與陳霂拖延時(shí)間，派他的外公去議和，若還是不行。”封野堅(jiān)定道，“便派兵襲營，用死士設(shè)法將他救出來?！?/br>
燕思空沉吟片刻：“……好吧?！?/br>
封野看著燕思空：“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別妄想自作主張，我不會放你走，尤其不會讓你去找陳霂?！?/br>
燕思空別過了臉去：“我要親自提審謝忠仁?！?/br>
他們一入京，就將謝忠仁嚴(yán)密看管，以防他自盡，原本打算等十三皇子登基后，再處置閹黨和反骨的官員，如今為了不激怒陳霂，便要維持現(xiàn)狀，那么謝忠仁，便沒有再多活幾天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