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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燕思空,半晌,道:“好,我?guī)闳ミ|東?!?/br>燕思空一怔:“你……你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因?yàn)槲医袢帐盏杰妶?bào),卓勒泰已經(jīng)帶著金兵野渡潢水?!鄙蝥Q軒沉聲道,“遼東危在旦夕?!?/br>燕思空瞪直了雙眼:“才剛剛?cè)攵?/br>“不錯?!?/br>“你剛剛在套我的話。”燕思空瞇起眼睛,“你以為封野出兵遼東,陳霂就能攻進(jìn)紫禁城了嗎?”“不,我以為我大晟北境之門戶斷不可破,眼下這比誰當(dāng)皇帝重要?!?/br>燕思空倒吸一口氣,身體開始微微發(fā)抖。沈鶴軒道:“我將你交給楚王,也不過是脅迫封野一二,但他不可能為了區(qū)區(qū)一個人,把皇位讓出來,此時遼東更需要你?!?/br>燕思空斜睨著沈鶴軒:“沈大人深明大義,在下佩服。”“你似乎不信啊?!?/br>“我信沈大人看中遼東,但我不信你沒有調(diào)虎離山之心。”沈鶴軒勾唇一笑:“若既能救遼東,又能奪回京師,豈不是一石二鳥。封野未必會救你,也未必會救遼東,但他如有機(jī)會既能救你、又能救遼東,我與你一樣,猜他定會出兵。如此一來,將你送往遼東,豈不比送給楚王有用。”“沈大人好計(jì)謀。”燕思空輕輕落下一枚黑子,“只是你亦在這局中,難免一葉障目,不要大意了?!彼室饧又亓恕按笠狻倍?/br>沈鶴軒低頭一看,談話間,黑子白子已經(jīng)遍布棋盤,燕思空落下最后一子,將白子圍困在了邊角,封絕了出路。沈鶴軒瞥了燕思空一眼。倆人垂眼盯著棋盤,快速盤算著,最終,燕思空笑了:“在下勝了半子,承讓了?!彼酒鹆松怼?/br>“燕思空?!鄙蝥Q軒道,“你如今不過是涸轍之鮒,命在旦夕,倘若被我發(fā)現(xiàn)你有任何不軌之企圖……”他拍了拍自己那條瘸腿,“我是不會對你手軟的?!?/br>燕思空輕慢道:“那就勞煩沈大人,小心著我了。”第297章元南聿大步流星地穿過回廊,朝著王府內(nèi)院走去,管家亦步亦趨地跟在一旁,幾次想攔元南聿,卻又不敢,他為難地說:“闕將軍,闕將軍,您請留步,狼王說……”“狼王今日沒上早朝,為何?!痹享材坎恍币暎_不停歇。“狼王今日身體違和,故而沒有上早朝,也不愿見任何人。”“我有重要軍情稟報(bào)。”元南聿嫌他礙路,一手握著劍柄,低頭瞪了他一眼。管家的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不得已地退后了幾步。元南聿繼續(xù)往前走,面色冰冷:“我知道狼王不想見我,但軍情緊急,我必須當(dāng)面匯報(bào)?!彼呀?jīng)走到了封野的屋前,略頓了頓,便大步走了過去,毫不客氣地推開了大門。“哎呀將軍啊——”管家阻止不及,只能站在門外,不敢進(jìn)去了。“狼王!”元南聿徑直走了進(jìn)去,一股濃郁地酒氣撲鼻而來,混雜在沉悶的空氣中,那味道幾乎將他頂出門去,他皺起了鼻子,沉著臉,走進(jìn)了臥房,只見臥榻之上仰躺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長發(fā)鋪散在床頭,酒壺摔了一地,連帷帳都被扯下了一半,滿目狼藉。封魂就趴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床上的人,看到元南聿,輕輕“嗚”了一聲。元南聿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腳步,慢慢走了過去。封野烏絲散亂,衣衫不整,床鋪皺成了一團(tuán)破布,還四處撒著酒水,他雙目緊閉,眉頭緊皺,薄唇輕輕張合,不知道在說什么,睡夢中似乎也不得安生?;璋档墓饩€下,依稀可見他眼下一片青紫,面頰微微凹陷,滿臉的胡茬,看來十分憔悴。元南聿剛剛站定,封野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手從被褥下抽了出來,銀光閃過,須臾之間,鋒利的長劍已經(jīng)抵在了元南聿面前。元南聿不閃不避,靜靜地看著封野。封野瞇起惺忪地睡眼,吃力地看著眼前人,看著那張臉,他的目光夾雜著重重困惑與倉惶,可謂百味陳雜,最終,他垂下了手,長劍咣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元南聿心里難受極了,他低聲道:“封野,你敢不敢看看自己現(xiàn)在是一副什么模樣?”“你來做什么?!狈庖皬?fù)又閉上了眼睛,啞聲說道。元南聿冷道:“我是你的前鋒大將軍,我來向你稟報(bào)軍情?!?/br>“沒有他的消息,就……不必來?!狈庖皰暝霃拇采吓榔饋?。那曾經(jīng)強(qiáng)壯矯健的身體,如今已經(jīng)消瘦了一大圈,支撐著身體的兩只長臂都在搖晃,僅僅是這樣簡單的動作,確似要耗盡他大半的力氣,任誰看到他,都不敢相信這是那曾意氣風(fēng)發(fā)、睥睨天下的狼王。元南聿抿了抿唇,眼中閃過隱痛:“我從未放棄過尋他,但這么久過去了,依然杳無音信,也許……”“沒有也許?!狈庖傲钭约嚎吭趬ι希嫒缢阑?,雙目了無生氣,嘴唇呈青白,“……一定要找到他。”元南聿握緊了拳頭:“堂堂狼王,現(xiàn)在連我的臉也不敢看了?”封野的目光始終看著別處,囁嚅道:“你們不像,一點(diǎn)都不像……”“既然不像,你為何不敢看我,不肯見我!”“因?yàn)槲也桓摇!狈庖暗穆曇糨p若蚊吶,“你說得對,我不敢。”他一手捂住了臉,僅僅是那微微抽動的唇角,仿佛也在泄露著他難言的痛苦和絕望。多么諷刺,他朝思暮想、令他幾近發(fā)狂的那個人,他拼盡了力氣也無法尋到,而這張與其八分相似的臉,輕而易舉地就可以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所以他不想看到、不敢看到,這張臉會一遍遍地提醒他,他正活在一個沒有燕思空的人世間。半年以來,每天,每夜,每時,每刻,他都被無盡的悔恨與思念反復(fù)折磨,他企盼著燕思空的消息,只要能再找到任何燕思空活著的證據(jù),哪怕一絲絲、一點(diǎn)點(diǎn),都足以支撐他繼續(xù)渡過錐心刺骨地漫漫長夜。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燕思空消失了,就算不是消失在那一場大火里,也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他對所有人堅(jiān)定地說,燕思空還活著,一定活著,仿佛只要說的多了,就能成真。可日復(fù)一日,他的恐懼只是更甚,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到哪一天。他愿意去任何地方尋燕思空,陰曹地府、刀山火海,什么也別想阻止他,可他的空兒,到底在哪里?“封野,你是大晟的攝政王,你再是悲痛傷心,也不能躲在這里借酒消愁?!痹享餐葱募彩?,顫聲道,“你已經(jīng)兩日沒上早朝了,你可知……”“花燈節(jié)。”封野小聲說。“……什么?”“昨夜,是花燈節(jié),京師,一定很熱鬧吧。”封野的身體微微發(fā)抖,心臟的劇痛再次襲來,當(dāng)年那些濃情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