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院子里走。典彪亦步亦趨地跟著懷歆走進(jìn)了院中，懷歆對一個打掃的仆役說：“出去?！?/br>
那仆役出去了，懷歆在典彪身后把門關(guān)好了。

“今天你別回府了，好么？”懷歆問。

典彪笑了一笑，頭望向別處。

“你從前這么對我說話，挽留我，我心里一定高興極了，可是我現(xiàn)在高興不起來……”說著典彪望了望自己的斷臂：“我是個廢人了，我不配你喜歡?！?/br>
懷歆走上前去：“別說自己是廢人，皇上給你加官進(jìn)爵，還賜了你府邸。你若想帶兵，也不是不可能?！?/br>
典彪搖了搖頭：“我不帶兵了，我?guī)Р涣吮?。”說著典彪站起來：“我要走了，阿兄要下朝了?！?/br>
懷歆擋在典彪身前，張開雙臂，輕輕地把他抱住了。

典彪身體一僵，“姐夫……你……”

懷歆低下頭：“別叫我姐夫?！闭f著懷歆湊了上去，飛快地親吻了一下典彪。典彪呼吸粗重了起來，剛毅的輪廓有些扭曲，他別過臉：“……姐夫……”

懷歆低著頭：“今天別走了，也別見你阿兄了，以后再說。”

典彪的臉上霎時間紅了一片：“你……你……我……我……”

懷歆看著典彪，再次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近，牽起典彪那只健全的手，放在唇邊親吻，然后輕輕地解開了他的腰帶。

典彪先是怔忡般地凝視著懷歆，然后他的眼睛里流出了滾熱的淚水：“可我的手?jǐn)嗔税　?/br>
懷歆道：“幸好你沒死，你死了，我會想你。你沒死，就能陪在我身邊?！?/br>
“可我手?jǐn)嗔恕也恢档??！钡浔霚I流不止，重復(fù)著。

“我不嫌棄?！睉鸯У?。

典彪第一次攬懷歆在懷，目光迷蒙，道：“我不懂，為什么是今天，我等了這么多年，以為你永遠(yuǎn)不會看我一眼，我不懂，為什么是今天。”

他們自然而然地接吻了，典彪帶著震顫般的心情撫摸著懷歆的臉，懷歆閉上眼睛，安靜無言，任其施為。深吻之中，典彪將懷歆緊緊地圈在了胸口，他做夢一般地把懷歆牽進(jìn)了房中，抱上了床……

……

……

……

……懷歆理了理亂發(fā)，回首看著熟睡的典彪，松了一口氣。剛才感覺真的很痛，不過也沒有辦法，明天，一切都會見分曉。

殺戮會見血。

而自己會再一次走到舞臺的中央——不是他主動爭的，是古驁要來請他出山。

在這個局面中，古驁不得不啟用他，哪怕他萬般推辭。

廖去疾不甘寂寞，太蠢。

典不識戀上了權(quán)力的滋味，沖動。

典彪因為失去了手臂而尤其執(zhí)著、癡情。

陳江自小的經(jīng)歷令他總以兄長自居，護(hù)短。

每一個人都給他做了嫁衣。

他等待了很久，歷史終于要將他推向他想要的那個位置。

而這一切是不動聲色進(jìn)行的，連古驁也不會察覺。

閉上眼，古驁如果有一天知道這一切，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勾起嘴角，懷歆忽然很想知道。

“姐夫……”背后忽然響起典彪的聲音，“你又在想皇上么？”

懷歆回過頭，見典彪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了他殘缺的那只手臂，眸子晶亮，正帶著些不恭又認(rèn)真的神色，凝視著他。

“不，沒有?！睉鸯Ц┫律?，吻了吻典彪的唇。

這時有人敲窗：“爺，夫人問，您今日回房睡么？”

“不回了，我就睡客房?！?/br>
“是。那小的去回稟夫人。”

****

晚間時，虞君樊安排好了一切，再一次來到了古驁身邊。古驁尚未就寢，他面色深沉地立在門邊，看著夜色。

虞君樊進(jìn)屋，古驁目光未動：“都安排好了？”

虞君樊點(diǎn)了點(diǎn)頭：“皇上放心。”

“安排好了，就回去休息?！?/br>
虞君樊走到古驁面前：“今天，讓我陪著你?！?/br>
古驁無言了片刻，終道：“陪著我也好?！?/br>
虞君樊牽著古驁來到榻邊，古驁被虞君樊引導(dǎo)著坐下。虞君樊發(fā)現(xiàn)，古驁滿懷心事，因此尤其地順從。

兩人坐在那里，沉默彌漫滿了空間。

過了一會兒，虞君樊心疼地用雙臂擁住古驁，吻了吻他的臉：“……為什么不說話？”

這是一個久違的吻。

古驁看了虞君樊一會兒，卻笑了：“怎么，你今天有興致？”

這是兩人很久沒有觸碰的話題了，虞君樊垂下眼：“你有么？”

古驁說：“我沒有。我克制太久，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虞君樊把下巴擱在古驁肩膀上，深深地嘆了口氣，伏在古驁的胸口蹭了蹭：“你今天這么累，我不放心你。沒有就沒有，但我想守著你睡，行么？”

古驁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推開了虞君樊起身到了內(nèi)間，虞君樊跟了上去。古驁二話沒說，脫衣上了榻。虞君樊也脫衣躺在古驁身旁，蓋好了被子，對古驁道：“睡吧?！?/br>
輕輕拍著古驁的背，古驁很快睡著了。虞君樊也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半夢半醒間，虞君樊卻感到頸項濕漉……有什么壓在身上，卻原來是古驁俯身在吻他。

吻很快結(jié)束了，古驁的聲音響在耳邊：“醒了？”

他剛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再一次迎來古驁的唇舌，仿佛要把他嘴里的一切都嚼碎，又仿佛要吸干他能呼吸到的所有的空氣——以填補(bǔ)空缺的感覺。

劇烈地喘息著，虞君樊感到吻順著他的頸項向下而去……

古驁的動作并不輕柔，好像要把一切都席卷，帶著許多游走的怒氣，卻又好像很無助，想去掌控住什么，疾風(fēng)驟雨之下，虞君樊閉上了眼……

……

……

……

古驁最后又趴在他身上睡著了……他抱著古驁赤裸的脊背，不知為何，眼睛一澀，忽然落下了淚水。

“我很在乎你，”看著帷帳，虞君樊用手臂環(huán)抱住古驁，在暗夜里小聲地說：“我很在乎你，驁弟?！?/br>
古驁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

***

第二日，丞相陳江上朝，矢口否認(rèn)燕王典不識的一切指控，濟(jì)北太守陳貌自陳其罪，全擔(dān)罪責(zé)。而與此同時，陳江公布了江衢王與燕王勾結(jié)的無數(shù)旁證，并拋出了江衢王暗中cao縱朝論，以圖謀反的誅心之論。

一時間朝內(nèi)朝外巨浪滔天！

兩派互相以最惡毒的揣測攻訐，毫無退讓。

燕王典不識幾次要動手打人，被侍衛(wèi)攔下。

古驁坐在帝座之中，一言未發(fā)；冷冷看朝中變幻。

這一架吵到最后，言語辛毒之處，誅心之語，比比皆是。陳江一派牽強(qiáng)附會，毫不留情，最后說得典不識都百口莫辯。

按照他們互相指責(zé)的言辭，兩派之中，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