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門說：“不。神經(jīng)粗，臉皮厚，抗壓強，怎么打也打不死?！?/br>
我茫然：“這算優(yōu)點么。”

瑪門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我一直在想，像你這樣的人，要是愛上誰，一定會很變態(tài)。那個人也絕對倒霉?！?/br>
我愣了愣，點點頭：“是……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很倒霉。”

“問題是總有人愿意為你倒霉。”瑪門伸個懶腰，拉住我的手就往堤岸走，“殿下，瞻仰未來是最重要的，要把過去拋在腦后。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呢，就是去羅德歐加?！?/br>
“嗯?！?/br>
我跟他走過一段彩石鋪的路，所羅河上點點水紅色的熒光，螢火蟲一般飄搖。

岸邊的住宅里點著燈，熒綠色的光芒從一個個小窗口中透出，倒影靜靜躺在河面，若有船劃過，就會隨之搖曳。

河面沒有霧，卻似幻境。因為太過美麗而產(chǎn)生的，清晰的幻境。

飛英漸大，空華滿天。

結(jié)晶六瓣的霰雪如玉沙，似白蝶，紛紛揚揚，變了滿河的亂瓊碎玉。

腳步聲脆生生的，那是寒酥被踩碎的聲音。

有雪粒落在瑪門的臉上，睫毛上，血浸的玫瑰上。

我說：“你臉上那朵花是刺青嗎？”

瑪門摸了摸自己的顴骨：“你是說這個？這個我生來就有的?！?/br>
我說：“生來就有？”

瑪門說：“我爸胸口有一朵玫瑰，比這個還大，還要像血，結(jié)果我媽一生我，我也有這個。按道理說沒可能遺傳，我也覺得奇怪?！?/br>
我說：“你父親……胸口有這個？”

瑪門指著自己的左胸下面些：“大概就是這個位置，離心臟不遠。我問過他怎么來的，他不肯說。他告訴我，不讓它消失，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做一些事?！?/br>
就像嘗試到他當(dāng)時的感受，胸口突然有些疼痛。

那一劍刺得很深，我知道。

他想做的事……應(yīng)該就是殺了我。

瑪門說：“不過，那個和我肯定有關(guān)，聽說我出生的時候差點死掉?！?/br>
我錯愕地抬起頭：“差點死掉？”

瑪門說：“嗯。聽阿撒茲勒他們說，我生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沒呼吸了，是我爸拼了命才把我救下來的。然后他昏迷了十來天，之后很多年才徹底恢復(fù)元氣。”

我頓時恍然。

難怪當(dāng)初向路西法下戰(zhàn)書的時候，他沒有殺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說：“還好你活下來了?！?/br>
瑪門伸手扣住我的脖子，湊過來說：“如果我死掉，你就失去對我一見鐘情的機會了，是不是？”

我拍掉他的手：“你怎么又來了。”

他的臉靠近時，我居然……有些緊張。

瑪門無趣地聳肩，轉(zhuǎn)身走掉。

我剛跟著走了兩步，忽然天上劈落一道冰藍色的光束，直落在我的手中。我松開手，一堆黑色的小條紋在我手中跳躍?，旈T回頭，立刻跑過來問：“這是？”我說：“傳送魔法?！爆旈T說：“天使居然是用個傳送消息?！蔽艺f：“你們呢。”

瑪門用煙桿敲敲無名指上的骷髏戒指：“這個也是傳送魔法。對它念咒，再說出對方的姓名，就可以對話講。這和人界的電話很像，你該知道。”

我點點頭，見條紋在我手中舞動一會，就被藍光拱起，自動斷裂，變成一個一個的字，漂在空中：米迦勒，神有事召見你，速回圣浮里亞。

瑪門怔了怔，凝目著我：“你要走了？”

我說：“這個魔法是耶穌發(fā)的，沒重要事件是不會找我的?！?/br>
瑪門哦了一聲。

我說：“雖然還沒去羅德歐加，但我們之間的契約就算完成了。謝謝，我走了?！?/br>
“等等?！爆旈T抓住我的手，指著那個銀鏈說道，“我爸也有這個，怎么你們的一樣？這是天界的東西？”

“這是你父親原來在做副君的時候，給我的賞賜。”我看看那條銀鏈，禁不住笑了。

這是我們間唯一的憑據(jù)，也是我唯一能夠用來緬懷的東西?

瑪門又哦了一聲。

我拍拍他的肩：“很高興認識你。再見?！爆旈T說：“等等?！蔽一仡^看著他。瑪門說：“我送你到紅海?！蔽覔u搖頭：“不必，我能記住路?！?/br>
瑪門取下骷髏戒指，放到我手中：“收好這個。有傳送魔法的時候，你合一下骷髏的下巴就可以聽到。”

我點點頭，將戒指戴在手上，朝他揮揮手。

瑪門說：“米迦勒！”

我回頭，無奈地笑：“怎么了？”

瑪門說：“你不會再來了吧。”

我說：“應(yīng)該不會了。”

瑪門抬抬眉，沒說話。我一轉(zhuǎn)過頭，他就扯住我的衣角，把我拽回去。

帽檐被拉下，紅發(fā)霎時在風(fēng)中翻舞。

瑪門攔住我的腰，把我整個人勾過去。我垂頭看看他的手，愕然抬頭。剛想說話，嘴唇就被他封住。我一時間傻眼，眼前只有放大的，妖艷的血玫瑰。上下唇被柔軟的東西分開，入口的，是混著香煙及蘭花味道。

我當(dāng)下反應(yīng)過來，伸手去推他。誰知這小子用了十成的力，我愣是使了大力才掙脫。

他連跌兩步，擦擦嘴角的銀絲，面頰微紅，還露出了大占便宜的笑容：“我就親了你能拿我怎么著？哼，哼哼。”話一說完，拔腿就跑。

第19章

離開魔界，我脫掉披風(fēng)，展開翅膀，開始往天界高飛。越往上飛，越充滿光輝。

睿日下的圣浮里亞，撒拉弗三座宏偉的宮殿，只是看著，都會讓人身心受到洗禮。光耀殿我一直沒想過要改，依然是一個巨大古老的圓窗，四周圍著圣光六翼。

越過眼底的萬里帝都勝景，穿過柔藍透明的水簾，走過蒼茫斥莫的云海，順著無邊無盡得階梯，走進圣殿。

大殿里傳來輕撫平怒?？駶恼鎼坌桑蛔嫣齑笾刂丿B疊。

拉斐爾站在御座下，穿著華麗的綢緞服飾，纏繞至腳腕處的籠鞋，紅發(fā)在渺渺水茫茫的煙云中恍若煙霞。

氤氳中的光華使人看不見神的臉，他的發(fā)絲落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