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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老時,卻只剩下一個外孫還記著他。“外公,”喻霽又說,“還記得喻幼怡嗎?”喻老先生眼睛睜了睜,呆呆看著喻霽,嘴里念了一聲:“幼怡?!?/br>過了片刻,他好像稍稍有些神志了,又對喻霽叫了一聲:“幼怡?!?/br>“幼怡來了嗎?”他有些期待地看著喻霽,又看看喻霽背著的琴。喻霽眼睛有些酸熱,他站起來,推著喻老先生去了房間,要護工先照看外公一會兒,拿著包去了盥洗室。他從包里拿出假發(fā),和一條紅色的長裙子。裙子是喻幼怡參加大學畢業(yè)舞會時,喻老先生請大師定做的。喻霽很瘦,又找人稍稍改了改肩部的尺寸,便可以穿上了。喻霽換了衣服,看著鏡子里長頭發(fā)的自己,假發(fā)的劉海遮住了太過英氣的眉毛,發(fā)尾遮過胸口,他戴上母親留下的珠寶,將衣領拉起來一些,敲敲盥洗室的門,要護工進來一下。這算是護工和喻霽的秘密,喻霽不會化妝,往常都是護工照著喻幼怡的舊照給他化的。喻霽的眼睛和臉型和喻幼怡幾乎一模一樣,嘴唇像邵英祿,唇形漂亮,又很薄。念書的時候,總有人開玩笑說喻霽一看就是很無情的那一種大少爺,萬花叢中走過去,沒有人能讓他真的去愛。他給喻老先生拉了一個多鐘頭的琴,喻老先生拽著喻霽,和他說了許多沒有條理的話。對喻幼怡說她男朋友品性不好的,懇請她再考慮一下,又說不管怎么樣,爸爸永遠在,要喻幼怡別害怕。到了三點多鐘,療養(yǎng)院醫(yī)生來查房,喻霽將衣服換了,司機也敲門進來了,委婉地說,是時候要走。喻霽一言不發(fā)地上了車,坐在車里看窗外,收到了一條邵英祿親自給他發(fā)的信息,問他:“寶貝兒,和白露交往得還愉快嗎?”喻霽盯著屏幕,想了許久,才回:“不錯的?!?/br>第10章喻霽背著大提琴進了門,一樓起居室中空空蕩蕩,靠海一面的落地窗窗簾開著,門窗緊閉,房里所有的物體都靜置著,一點活氣都沒有。他握在手里的手機又震了一下,他抬手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便一松,裝著母親遺物和假發(fā)的包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這么失魂落魄,”溫常世的聲音從身后樓梯上傳來,“相親失敗了吧?!?/br>喻霽轉(zhuǎn)過頭,冷冰冰地看了溫常世一眼,說:“滾?!?/br>溫常世拄著拐杖從樓梯上下來。拐杖是張韞之昨天給他拿來的,說方便行走。可能是喻霽的狀態(tài)的確很差,溫常世沒繼續(xù)跟喻霽抬杠,他打量著喻霽,問喻霽:“大提琴?你的?”喻霽“嗯”了一聲,他看著手機屏幕,是他爸發(fā)給他的語音信息,他放在耳邊聽了,邵英祿說岑姨在收拾家的時候,找到了他和喻霽母親結(jié)婚時的DVD視頻,問喻霽想不想看。喻霽不知要怎么回,便呆呆站著。他還在想,溫常世又說:“拉一曲聽一聽?!?/br>溫常世幫喻霽提起了掉在地上的袋子,一瘸一拐地拎著走到架子邊放著,然后坐到了沙發(fā)上,還翹起腿,一副理所當然在等待喻霽演奏的樣子。喻霽過了些神,問溫常世:“你腳不好為什么還翹起來?”說完喻霽等了一會兒,溫常世沒動,喻霽便走過去,推了一下溫常世的右邊膝蓋,讓他雙腳碰著地,問他:“還想不想好了?”溫常世被喻霽碰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喻霽退開了些,他就沒說什么。只是又指了指喻霽大提琴,意思是想聽。喻霽把琴盒拿下來,手扶著,問溫常世:“你聽得懂嗎?”“你不妨試試?!睖爻J勒f。喻霽不想回復邵英祿給他發(fā)的信息,溫常世態(tài)度也不是太差,喻霽便去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又拿出了琴,試了幾個音。大提琴和小提琴不大相似,大提琴沉悶一些,高音也未必能有多輕松愉快,沒有他人協(xié)奏,更顯的無趣。喻霽拉了一首天鵝,再拉一首D大調(diào)無詞,兩首都不長,他一抬眼,溫常世已經(jīng)睡著了。天色暗了,窗下的感應燈亮起來了,喻霽看著靠著沙發(fā)背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的溫常世,傻看了幾秒,便很平靜地把琴弓收起來了。他本來也沒指望溫常世能認真聽。皮質(zhì)琴盒上有一塊小小的刺繡標牌,是喻幼怡給他繡的。喻幼怡是很浪漫主義的人,她拍攝婚禮視頻,親手修兒子姓名標牌的時候,應當不會去想,自己和家人以后會不會過得好。喻霽半蹲著,把琴放進盒子,扣上一個金屬扣,按扣碰在一起,輕輕一響,溫常世又醒了。他目光銳利地掃過來,看見喻霽的動作,愣了愣,問喻霽:“好了?”“怕吵醒你,”喻霽冷淡地對溫常世說,“就收起來了?!?/br>溫常世的表情很鮮有地帶著些心虛,他對喻霽說:“還行。”喻霽本來覺得自己沒生氣,聽完溫常世的評價反而不悅,他問溫常世:“行在哪里?讓你做了個好夢?”“要睡就上樓去睡,”喻霽看溫常世要說話,馬上打斷了他,“免得又開始生病。”溫常世站了起來,向喻霽跨過來,喻霽抓著還沒完全合上的琴盒,仰頭警惕地看著溫常世,問他:“干嘛?”“喻霽……”溫常世也半蹲在喻霽面前,眼睛垂著,看著喻霽的嘴唇,問他,“你化妝了?”喻霽臉噌地紅了,他低下頭,聲音有點大地說:“沒?!?/br>“化了吧?!睖爻J来_信地說。“沒有!”喻霽迅速把琴盒全都扣好了,想站起來,胳膊被溫常世一扯,腳沒站穩(wěn),直接跪地上了。溫常世帶著手套的手捏住了喻霽的下巴,強迫他抬頭,喻霽抬手去推溫常世的手臂,溫常世卻紋絲不動,反而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喻霽的手腕,讓喻霽施不出力。“cao,你放開。”喻霽驚怒地瞪著溫常世,兩人的氣力差距太過懸殊,溫常世還沒怎么使勁,就把喻霽按得很牢。喻霽罵溫常世,溫常世都沒還口,他扯了張白色紙巾,蹭了蹭喻霽的嘴唇,紙巾上沾了很淺的一點紅色。“這叫沒化?”溫常世放開了喻霽,對他揚了揚指巾。溫常世的目光中帶著懷疑和審視,他問喻霽:“你下午在哪里?”喻霽抓著琴站起來,后退了一步,想回上樓,卻被一把拉了回去。“你下午在哪里?”溫常世拽著喻霽的胳膊往沙發(fā)邊拉,“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把喻霽按在沙發(fā)上,把喻霽腰上的皮帶抽出來,捆住了喻霽的手。溫常世重要的事全忘光了,結(jié)卻打得一等一的牢,喻霽覺得自己手腕都快被皮帶給勒斷了。“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