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看他們。

余皓：“？？”

傅立群仿佛如釋重負，不再看電腦了。

周昇簡直拿傅立群沒辦法：“你想啥？他家產本來就不在郢市！”

“你忘了創(chuàng)意園區(qū)？”傅立群說，“和云來春一樣吧？”

黃霆漫不經心，看了眼傅立群，將電腦轉過來，說：“我看下?！?/br>
周昇道：“我先看。”

肖玉君：“這是我的電腦！”

余皓：“都別搶了，我先看！”

余皓把電腦轉到自己面前，眾人只得等他看，余皓點開文件夾，頓時驚了，里頭有錄音，有照片，還有一份表格。還有……一份招標書，余皓詳細看配文，歐啟航連微博文案都寫好了。就在歐偉紅沉贓事件更早以前，有人把招標書事先送到了歐偉紅手中，歐偉紅把它帶了回家，無意中被歐啟航拍了下來。

余皓插上耳機，一個遞給周昇，另一個遞給黃霆，黃霆道：“你們先聽?！?/br>
周昇湊過來，與余皓一起看，兩人聽了錄音，歐啟航錄下來的，不是只有一段，還有關于投標時，一名來客在歐偉紅家中的談話。

他錄這個做什么？余皓心臟狂跳，但往下看時，便有了答案，與其說是一封公開揭發(fā)信，不如說是歐啟航的一段回憶錄，文檔足有五千多字。從小到大，他的父親從未將他當作不懂事的小孩，而是會提出人生、社會、職場，甚至官場的陰暗面，統(tǒng)統(tǒng)毫不諱言地與他分享。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在工作上，父親還會偶爾告訴他自己的抉擇，以及為什么這么做。

這令歐啟航過早地懂得了許多事，知道貪污知道賄賂，清楚家庭財政狀況以及盤根錯雜的、郢市官場中的現(xiàn)狀，也令他有了政治敏感度。在文案中歐啟航的回憶里，他也懂得，父親這么做，是希望培養(yǎng)自己從政。

余皓按著觸控板，把鼠標往下拉，看到這里，周昇無奈地搖搖頭。

父親收受賄賂時，歐啟航還與他吵了一架，希望他把錢退回去。

“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清楚得很?！敝軙N道。

“不可能不清楚?！秉S霆說，“生活在一個家庭里，對父母的所作所為，孩子是最敏感的，看完了嗎？”

余皓看不太懂歐啟航搜集的資料，太復雜了，還有許多照片，但看上去應該都是鐵證，周昇卻認真地往下拉，翻到了底。

“從投標方著手，”周昇說，“應該能帶出來一大串?！?/br>
黃霆接過電腦看了眼，點了點頭，取出一個U盤，把資料拷走。

“交給你了?！敝軙N說，“別讓我們失望。”

“不會。”黃霆說，“人在盤在，人亡盤亡。”

余皓聽到這話時實在是太驚悚了，傅立群說：“你想找紀委？”

“調查組早在你們撿到錢的不久后就聯(lián)系過我，讓我有線索隨時通知他們?！秉S霆答道，“恕我多嘴問一句，剛剛如果上面有關于你岳父的污點證據(jù)呢？你會馬上把文件刪了嗎？”

傅立群笑了笑，說：“那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黃警官?！?/br>
周昇說：“這真是一場拷問內心的道德審判?！?/br>
黃霆漫不經心地說：“如果你們家里，或愛人家里牽涉其中，自己的行為又要如何去評價呢？作為既得利益的一分子，當正義和利益，甚至親情愛情發(fā)生沖突時……”

肖玉君直截了當?shù)卣f：“黃霆，這就是我為什么有時候會覺得你很煩的原因。”

眾人：“……”

黃霆攤手，表情有點尷尬，余皓差點噴咖啡。

這話確實很冒犯，但周昇并沒有發(fā)怒，只心平氣和地說：“這對每個人來說都很困難吧，輪到你要面臨抉擇的時候，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不是么？”

“我是警察。”黃霆說，“我們一向都有答案，這就是我剛剛說的，我們內心都堅守著的東西?！?/br>
肖玉君說：“所以你是個冷血的人，黃霆?！?/br>
“以前我上課時，老師就說，人總喜歡問‘如果這樣呢’‘如果那樣呢’，來作假設，以便給他人作道德評價。已經發(fā)生的事兒你道德評價一下也就算了，沒有發(fā)生的事兒你還要給人假設一下，進行道德拷問，這正是陰暗想法的表現(xiàn)。”

說著肖玉君又朝三人道：“你們都別在意他說的話，也別自己作什么假設來進行拷問。”

肖玉君這話說得很重，余皓擔心兩人要吵起來，但站在肖玉君的角度上，他知道她一定是幫著他與周昇。因為那天被搶時，余皓與周昇的行為已經表明了他們的立場。

周昇那表情，只想給肖玉君鼓幾下掌，但還是給黃霆留了面子，正要插科打諢幾句調節(jié)下氣氛時，黃霆卻很爽快。

“我認錯，我道歉，各位，肖老師說得對?！秉S霆說，“喜歡作假設是我的職業(yè)習慣。不過，我覺得我不冷血?！?/br>
“我只是始終相信，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行，現(xiàn)在輪到我去挨審判了?！?/br>
肖玉君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黃霆道：“祝我成功吧。”

余皓說：“為什么這么說？”

“所長是我跟過的，對我最好的領導。”黃霆拋了下U盤，放進外套內袋里收好，云淡風輕地說，“這下他應該日子不好過了。但我想……把資料交給調查組，其實是救了他，因為這將不再讓他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br>
說著，黃霆兩根手指抵在眉側，朝他們劃出，虛虛行了個禮，戴上警帽，一臉認真地出了咖啡廳。

桌前一片安靜，秋天陽光透過落地窗灑了下來。

“剛才我是不是說得有點狠？”肖玉君說。

“謝謝?！庇囵┬Φ?。

周昇：“謝謝君姐?！?/br>
“霆哥挺帥的?！备盗⑷赫f，“也是好人，我們都不如他?！?/br>
肖玉君：“你們都還小呢，總會找到自己要守護的東西?！?/br>
周昇“嗯”了聲，正尋思時，肖玉君嘆了口氣。

余皓問：“你很糾結嗎？”

“喜歡就答應吧?！敝軙N喝完咖啡起身。

“一點點吧?！毙び窬旖菐е⑿?，“兩個人不能在一起，有很多原因，不是喜歡就可以解決一切的?！?/br>
周昇：“只有先直面自己的喜歡，才有動力去解決一切，不是么？”

肖玉君沒說話，對著電腦沉思，三人朝她告別，離開了咖啡房。

十月下旬連著幾場雨，氣溫驟降，全城入秋，郢市每年最漂亮的季節(jié)來了，余皓想起這一年，簡直恍如隔世。

“咱們什么時候慶祝下認識的那天？”周昇問余皓。

“別提了。”余皓想到去年那天，雖然確實很有紀念意義，卻也是做了件蠢事，想催眠自己忘了這段黑歷史，“我想把除了你之外，那天所有的記憶都清空好嗎？”

余皓運球